第201章 交接
三日后，城南青楼。 一双柔弱纤细的手在李灯的背上来回的按压，葱管似的手指每一次接触李灯的皮肤，都像是一场奇妙的旅行。 李灯正在享受着这个美妙女子的按摩。川山城是个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地方。 李灯虽然年轻，可也在这声色犬马间，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喜欢这样的享受，喜欢这样被人伺候。 他知道自己是来这里办郑信泰交待的事情的，可是谁也没规定，他不能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让自己舒服舒服。 两天前他从郑信泰的手上拿到了那根装着情报的封管。当时他就看出来上面的源能列阵不简单，于是他带着东西去找了川山城一个有名的工匠。 工匠告诉他，这个源能列阵就是一个锁，锁一旦打开，把锁锁上的人就能知道。 他问有什么办法不让锁上的人知道，工匠告诉他，没办法，除非破坏这个封管，比如在封管尾部钻个洞什么的。 这个办法决计行不通，到时候封管一到别人手上，别人肯定知道情报泄露了，到时候他必死无疑。 可他最后还是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他让那个工匠再造了一个一样的新封管。然后在原来那哥旧封管的底部打了个洞，看到了里面的情报，然后他把情报重新装进了那个新造的封管中。看上去和原来几乎一模一样。 到时候等他这边什么时候感应到自己那个新封管什么时候打开，他再打开那个旧封管，那就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里面的情报，让他很是一份行进路线图。看得出来是一个人从大易江南往北疆而去的路线，下面的标注，写的是——“萧雨歇”。 想到这里，他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封管，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闻到了一股清香的味道。可是随着那股味道，他觉得脑子昏昏的。 这家按摩店说是按摩店，其实也做皮rou生意，店了布置豪华，点的也都是名贵的熏香，那味道浓郁醇厚，和这种清香完全是两种味道。 他在黑道之中混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是迷香的味道。 片刻之后，门外的郑评秋见他不动了，便走了进去。 来到床榻边，郑评秋看了穿上的李灯几眼，抬起手就要去摘李灯脖子上的那个封管。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李灯的手死死擒住了郑评秋的手腕。 “嗯？”郑评秋惊讶地轻呼一声。 李灯缓缓地抬起头，嘴里自顾说着：“迷香吗？可惜了。迷香是在空气里传播的，而我可以让气流跟随我的心意流动。” 当他说完，他也抬起了头来，可当他看到郑评秋脸的那一刻，他就愣住了。而这个时候，郑评秋的另一只手已经将手指弹直，一阵刀罡凝聚在了上面。他已经起了杀心。 他那天是参加过郑信泰的寿宴的，他当时只是在角落中，静静地看着在前面风光无限的郑评秋。 可现在他却愣住了，难道真的如同他猜测的一样，郑评秋其实也有二心，他是大易方面的人，辉枫商社的灭亡，也是郑评秋主导的？ 这个年头在他心中一起，就再也没法儿消失。那他还要不要将东西交出去，如果交出去，那这就就算是结束了，到时候就算郑信泰追究起来，自己也可以说是不知道情报什么时候丢的。反正郑信泰告诉他的就是接头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情报。至于是被接头人拿走，还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拿走，自己不知道啊。 可是自己不知道有用吗？郑信泰真想灭自己的口，还用在乎这个？就算是真的被接头人拿走，也可以愣说是被别人劫走啊。自己能反驳吗？ 他越想越不对，接头方式就不对，只说了时间和地点，万一这个时间，这个房间里不止两个人，怎么确定对方是来接头的？虽说钥匙只有两把，可李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尤其是刚来这房间的时候，房间太干净了，像是长期有人打扫，他问过青楼的老鸨，老鸨说不知道，这屋子被人长租后空了近一年，最近似乎有人来打扫过。 如果是单纯的接头，那么完全没必要特地提前打扫出来一间空置很久的屋子，这么做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都比这里合适。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比如，这间屋子有特殊的用途。尤其是这种屋子，据说有些客人有特殊的爱好，喜欢躲在夹层或者隔壁偷窥别人胡天胡地。 那就只能是假的，来取情报的是郑评秋，这是郑信泰这个老狐狸来试自己和郑评秋啊。 郑评秋看样子已经中招了。 如果郑评秋真的是为了灭掉天上人间，灭掉郑信泰，那么和自己的目的相同。李灯自己理应帮一把，那就绝不能把情报给郑评秋，还要让他知道这是郑信泰的测验。 可想到这儿，李灯又笑了。他何尝不想灭掉天上人间，可他更想让郑评秋死！ 郑信泰猜的没错，他也有二心。可郑信泰不知道，他是为了辉枫商社，他是为了自己的父亲李辉枫。他就是李辉枫那个下落不明的儿子。 想明白了这个关节，李灯笑了，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开口便问道：“怎么是你？” 那语气之中满是惊讶。 郑评秋一皱眉：“你认识我？”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这，然后李灯松开了郑评秋的手腕，说道：“怎会不知？你可是风头正盛的天上人间少主。” 郑评秋冷笑一声：“少主，太子爷，小老大。这称呼是越来越多了。不过，我还是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也是郑老大的人啊！情报就是郑老大让我送到这里来的，我还在奇怪，为什么是你来取情报。如果是给你，他直接在家里就交给你不是更好。” 说完，李灯想也没想拿下了脖子上的封管，想要往郑评秋的手上递，可是又开始犹豫起来。 “该不会这接头的不是您吧？我总觉得不对，怎么会让您来取？” 郑评秋愣了一下，随后他长叹一声，他似乎猜到了，这也许就是郑信泰对他的测试，只是没想到这个李灯嘴巴会这么大，直接就把事情说了出来，可是他又总觉的哪里不对。 过了片刻，郑评秋还是说道：“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把东西拿回去。” “啊？哦。”李灯有些傻傻地把东西递到了郑评秋的手上。 郑信泰自己也没料到，之前自己所有的谋划，都因为接头地点反常的原因而被李灯看出了破绽。 更没料到，李灯居然会选择装傻充楞，直接把郑信泰给他情报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郑评秋，让郑评秋也开始起疑了。一下子，整件事情都开始脱离郑信泰原本的谋划。 郑评秋一皱眉，转身飞快地离开了房间。走在青楼外的街道上，他已经顿时知道这可能就是一个测验，可是现在要命的地方也来了。 他知道这大概率就是测试，若是自己偷看，一定会被郑信泰知道，到时候自己就有可能暴露。而且里面的东西，也多半就是假的。他正在盘算着，要不要回去以后假装发一顿脾气，埋怨郑信泰地测试。 而在青楼中。 看着东西被郑评秋拿走，李灯飞速地起身，穿上衣服就往郑信泰那儿赶了过去。 他要抢在郑评秋之前见到郑信泰，只有这样他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李灯和郑评秋不知道的是，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房间隔壁的人看的清清楚楚。其实李灯猜的没错，房间隔壁确实有隔层。 而郑信泰也确实就在隔壁，把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刚才短暂的时间内发生的一切，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地笑容，随后便是满脸的恨意：“原来，两个都有问题！” 李灯是何其工于心计的人，他这个老狐狸看了这么多年，怎会不知？明显的装傻充楞，没有问题就有鬼了。 郑评秋如果没有问题，在知道这是个测试的时候，就知道那个情报是假的，是绝对不会拿的。拿回情报，却又不打开，看上去更能让他相信，可却有些欲盖弥彰。 没过多久，李灯就赶回了郑信泰的宅子。他回到宅子的第一时间就是找到了郑信泰，然后在郑信泰面前一下跪了下来。 郑信泰也提前赶了回去，此时正在自己的书房里假装写着一副字，看见李灯突然跪到了自己面前有些愣，在他的计划里应该不是这样的。但他很快也就想明白了，随口问道：“怎么了？情报出事了？。 李灯颤抖着说道：“我，我把情报给人了。但是，但是很奇怪。” 郑信泰瞪了李灯一眼：“奇怪？哪里奇怪？” 李灯意识到哪里不妙，身体微微发抖，但他意识到可能有人监视还是那么做，就已经有了一套说辞：“可来问我要东西的是少东家，我不敢不给啊！之前您让我考验过少东家，我寻思着这可能也是老板您对少东家的考验，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先交出去了。” 郑信泰冷声说道：“少东家？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是我的人，他也是我的儿子。他还能是对方派过来获取这份情报的吗？” 李灯心想，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只要自己把情报交给郑评秋，自己的活路就被郑信泰堵死了。他做出全身颤抖的样子，说道：“我，我以为是您，是您不放心我，才让少东家过来的。” “你是不是傻？刚才说的是以为我在考验评秋；现在又换成了以为我不放心你。你这一会儿变一个卦的，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少东家一来，又是迷烟，又是动手，手都抬起来了，我怕我要是不给他，我早就死了。我不敢啊，我真的不敢啊。”李灯装出衣服惊恐莫名的样子，拼命地求饶。 郑信泰冷声说道：“我看你敢得很呐！” 李灯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赶忙说道：“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我不敢把东西给少东家，也不敢不给。所以，所以我准备了一份假的，我给少东家的——是假的！真的还在这里，还在这里。” 郑信泰一愣：“假的？”随即他反应了过来，“你的胆子真的很大啊！居然提前准备好了假的。那我就不明白了，如果到时候去取情报的人没有问题，你也打算，给假的吗？” 李灯赶忙说道：“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如果到时候来的人真的是接头人，他能拿到的绝对是真正的情报。” 郑信泰直起身子，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忽然露出了冷冷地笑声：“不错，不错。看来你真的知道，评秋不是真去接头的。你果然是早就看出来了。”说完，郑信泰的右手已经并指成刀，上面一层层地刀罡渐渐凝聚成型。 李灯心里紧张起来：自己竟然在不经意间被郑信泰套了话去，说漏了自己已经看穿他计划。 但他忽然大喊了起来：“我有办法让您知道少东家到底可信不可信！” 郑信泰一愣，一副很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李灯：“你说什么？这种话你可不能乱说。” “我看出来了，我看出来了。您怀疑少东家就是暗桩了！李辉枫的倒台是因为大易介入了，而正好这里面少东家一定也出了力，所以您怀疑少东家和大易是不是也有勾结。” 李灯这话一出，郑信泰已经听出了他的第二层意思，那就是李灯知道当天自己在寿宴上说的是假的。当天他说的是自己派郑评秋去辉枫商社卧底，才有了后来大易出手捣毁辉枫商社。 按这么说，郑评秋搜集辉枫的证据，扳倒辉枫应该是他郑信泰的授意。但现在看来郑评秋帮大易扳倒辉枫商社，应该是郑评秋自己干的。他已经猜到了郑信泰当时那么说，只是为了稳定局势。 想到这里，郑信泰冷哼一声：“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李灯大吼道：“装作也想扳倒天上人间！如果少东家真的再帮大易，我能博取他的信任；如果少东家是无辜的，那他一定会把我送到您面前。” 郑信泰的手放了下去，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丝笑意：“你不怕，评秋直接杀了你？” “不怕！为老板您死！死而无憾！”李灯一边说着，一边拼命的磕头，拼命的求饶，一连磕了二十三个头，磕得头都破了，鲜血汩汩流出。 郑信泰听着“咚咚”声，听的烦了，这才说道：“那行，你去办吧。” 李灯飞快地爬起来，朝着门外跑了出去。出了门的那一刻，李灯终于松了口气，自己终于还是赌对了，他抓住了对方的痛脚。 他不知道，门内的郑信泰却是思虑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