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海疆布防
三日之后，迪力安的桌上出现了一本薄薄的书册——那就是善莱从李灯那里找到的那本恐怖的书册。 而迪力安的面前，给他带来这本书的，正是善莱最受宠的一个小弟子。 小弟子谄媚的笑着，对迪力安说道：“大人，就是这个东西，我们寺庙就是被这个东西毁掉的。我师父看完之后就疯了，寺里其他一些师兄师叔，仅仅就是看完我师父抄写下来的东西也开始变得不对。” 迪力安面色说不上好不好，这些天他见过的人不少，能抽空来见这个和尚本就是不易。那是因为这个和尚说知道李灯的死因和整个大业寺被人毁掉的真相。 可这真相却让他极为不满，也连带着将这位告诉他真相的和尚和恨上了。 “李灯真的是如你所说那般，被大易人杀死的？”迪力安问道。 和尚拼命点头，脸上极尽谄媚：“正是正是，我见的真真的。” “你怎么看？菲尼克斯。”迪力安转身问道。 菲尼克斯笑了笑：“好事啊。刺杀往往是无棋可走的时候，最后的手段。风险大，而且往往解决不了问题。他们是在川山没棋可走了，只能孤注一掷了。” 伦多诺斯这个时候却不无担心的说道：“精力充沛的野兽不可怕，可怕的是重伤垂死的野兽。临死之前的反击，是一定会把对手也一起带走的。” 菲尼克斯见伦多诺斯怼自己，瘪了瘪嘴，索性不说话了。他很识相，可是落在迪力安眼里，就是伦多诺斯看不起菲尼克斯，让菲尼克斯受了委屈，他眼神冰冷地斜睨了伦多诺斯一眼：“怎么？你怕了？怕那个被一起带走的人，是你？” 伦多诺斯一愣，他心里想的是：被带走的可能是任何人，包括您。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属下不敢，只是有些担忧。” “哼！迪力安冷哼一声，对着维斯比说道，“处理掉他。” 旁边一直不说话，躲在阴影中的维斯比突然走出，短剑行云流水般的拔出，然后一剑刺进了那个和尚的后颈中，剑刃直接从和尚的嘴中穿出。 到死，那和尚都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自己嘴中刺出的剑尖。 维斯比出剑很快，快到几乎没带出鲜血，拔出短剑维斯比顺势扛起了和尚的尸体，转身就走了出去。他宁愿去处理尸体，也不愿感受房间里这令人难受的气氛。伦多诺斯能力出众，有野心，可没有根基，不被迪力安这种老牌贵族所喜；菲尼克斯能力一般，上进心不足，可是出身好和这些老贵族关系密切，于是被捧得高高的，牢牢压伦多诺斯一头。 迪力安看了一眼桌上那本和尚带来的书，挠了挠鼻子，说道：“伦多诺斯，慕斯塔尔很久不管紫罗兰旅馆的事了吧。” 伦多诺斯有些不明所以，迪力安来了以后，这紫罗兰旅馆基本就是迪力安在做主了，原来的女主人慕斯塔尔不敢和迪力安争权，便什么也不管了，只是拉拢起了伦多诺斯。 伦多诺斯还以为，迪力安知道了他和慕斯塔尔勾搭到了一起的事情，准备发难。 谁知迪力安说道：“你和慕斯塔尔搞清楚这本书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读过里面内容的人都成了那种样子。” 伦多诺斯愣了一下，就听迪力安不耐烦地说道：“就是让慕斯塔尔找几个人过来读这东西试试，看看这东西到底怎么回事。她是地头蛇，让他随便找几个本地贱民过来。” “是！”伦多诺斯毫不犹豫地答道。然后他也是犹犹豫豫，像是捧什么能要人命的毒药一样，小心翼翼把那本书捧了起来。 其实他心里挺刺挠。人都是好奇心旺盛的动物，手里有本古怪的书，是个人都像看看里面是什么，书要不在他手上还好，书在他手上，他就忍得很难受了。那种好奇和害怕相交织的感觉，真的是要命。 维斯比扛着尸体直接扔给了紫罗兰旅馆的仆人，川山这地方连天儿的死人，这些侍者仆人对于处理尸体倒是熟门熟路。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维斯比扔下尸体没多久，尸体中就冒出了一缕紫烟。 紫烟飘飘荡荡到了几个街区外的一处偏僻民居中，汇入了李根的体内。下一刻，李根对着楚荒说道：“东西送出去了。” 楚荒松了一口气似的点了点头。 萧旦在一旁无语地问道：“你把东西送出去干嘛？你就不怕他们把这东西变成对付大易的武器。” 楚荒叹了口气：“那种要命的东西让别人去帮我们对付吧。那种东西，他们哪次不是先弄得在自家泛滥。商人逐利，敢卖那种破烂玩意儿的，更是除了钱眼里什么都没有。大易对上瘾品的清剿是四陆百国最严的，而圣罗恨不得让那些东西合法化。你觉得那些商人把那些东西往哪儿卖能赚得更多风险更小？这事儿，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我们什么都不做。” 其实那天善莱从李灯的屋子里翻出那本怪书开始，萧旦、陈毁、唐鸷、洪九他们就一直看在眼里，他们根本没有离开。 起初的时候，他们暗中观察到善莱的情况也很好奇，所以趁着大火造成的混乱，拿走了那本怪书。他们也不敢看，知道洪九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翻开了那本书。只是一眼，他就明白了，也因为看的是他，所以他才没出什么大事。 书打开的一瞬间，上面的文字引起的共鸣就开始扭曲他的灵魂。也幸亏他是一个篆经师，一个把经文篆在灵魂中的篆经师。他的灵魂因为反复篆刻和上面的经文，早就变得坚于磐石，书上的文字短时间内也奈何不得这种强度的灵魂。 他赶忙合上了书本，然后和其他人说了这本怪书的作用。 直到这时，郑评秋才知道，李辉枫当年藏起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李辉枫当年那个神秘的亲儿子究竟是谁。 郑评秋二十年前没有想到，所以他失败了，泄露了身份，也害小蝶惨死。 今天他终于想明白了，李辉枫穷尽毕生心血研究出来的成瘾品根本不是禁药，那是眼前的这本书，书中的文字看似只是普通的经书，可是它却能让人的灵魂产生一种诡异的异变，一旦开始读上面的文字，就停不下来，而一旦读完，人的灵魂就会产生变异，彻底被这本书控制。他们脑子里就只会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这本书传播出去，让更多的人看。 如果非要解释，那这种东西更像是一种“精神病毒”。书本是它们传播的宿体，就像是跳蚤是黑死病的宿体，犰狳是麻风病的宿体。 而阅读这书本时所带来的的那种快感，那种“瘾”，也不过是灵魂异变后的副产物，是这东西自己为了传播，特地嵌进阅读者灵魂中的感受。就像花柳病这种病，在发展到后来的时候也会攻击人的神经，造成人产生飘飘欲仙的幻觉，很多人会为了这份快感特地去感染花柳病，让病毒传播的更广。 这算是病毒为了自身的壮大，进化出的一种生存和传播策略。 只是这种精神病毒，不像是普通的病毒那样还拥有微生物的形体，它们已经进化到连那种微小不可见的形体都没了，纯粹的只剩一些微弱不可查的精神能量。类似幽魂这样的灵体生物，却又和幽魂完全不一样，这团精神能量简单到都算不上灵体。 这种精神病毒和灵体的关系，就像是微生物和人体的关系一样。 事实上，李辉枫也正是通过研究灵体生物，才创造出了这种诡异而可怕的灵体病毒。 他管这种东西叫做“鬼神泣”。 到了现在，郑评秋才明白，为什么李辉枫当年研究成功后没有急着把这东西传播出去，这东西能控制读过书的人把书的内容背下来，复制出来。它自己就有传播自己的能力。它卖不了钱啊！ 这玩意儿自己就有复刻自己的能力，它能把自己弄的满大街都是，谁还会来找他李辉枫来买？ 而禁药那玩意儿不是吃了以后你就能做出来的，你得花钱去买，这样那些禁药贩子才能凭这个赚得盆满钵满。 李辉枫可能当年想的是完善这种精神病毒，让它保留产生快感，让人成瘾的同时。使它无法复刻自身。 但很明显，他还没成功。 看刀大业寺的的情景，郑评秋也疯了，他不知道怎么救这些看过书的人。他能做的只是眼睁睁看着大火中那些看过书中内容的僧人被活活烧死，甚至要将那些逃脱大火的斩尽杀绝，以绝后患，防止这东西传播出去。 另一边，迪力安刚把书打发给伦多诺斯之后，他那在紫罗兰旅馆之中最豪华的房间就迎来了第二个客人，一个本应在川山城，却从不在川山城出现；一个人不在川山城，川山城却处处是他传说的人。 这人进门的时候，迪力安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见到被慕斯塔尔带进来的人，脸上倒是没什么神色的变化，只是淡淡地抬了一下眼皮。 范牧之，或者说是郑信泰直接在迪力安面前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将一个盒子递到了迪力安面前，说道：“我这个人是生意人，我信仰的是商业，喜欢的公平交易。这东西我想你需要，你可以先看看。” 迪力安皱起眉头，他是不喜欢这些东陆人的，他觉得这些人骨子里透着狡猾。对付他们就应该像猎人对付狐狸一样，但他更懂得权衡利弊，更懂得掩藏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不满，相反装作很有兴趣地接过盒子，打开。 然后他就愣住了，盒子里是一张图，上面密密麻麻画着数字和蝇头小楷。 那是一张大易南疆海疆布防图！ 大易南部海疆所有的岛屿，军事港口，兵力部署，甚至是水文条件都是一目了然。 迪力安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可当他展开这张图打算仔细观察的时候，却发现图只有一半，或者说连一半都没有，只是一角。如果有完整的一份图，那圣罗舰队进入大易海疆就是长驱直入，如同一个大汉蹂躏柔弱的少女，可如果只有这一角，圣罗的舰队就和去送死没什么区别。 “剩下的在哪里？”迪力安紧张地问道。 郑信泰笑了笑：“别急，别急。你不听听我的要价？” 迪力安压住心中的怒火和强烈想要得到的欲望，摇了摇头：“可惜了可惜了，如果你肯将全图贡献出来，那圣罗就欠了你一份天大的人情，整个圣罗都会记住。你的名字将传扬四海。可如果你仅仅只是要一笔交易，那么我们也不会念你的好，甚至只会把你当成贪得无厌的小人。” 郑信泰开怀大笑起来：“我当然是贪得无厌的小人。东西喜欢的话，你就留着。”说完，他站起来就要走。 迪力安声音阴冷地说道：“站住，说个价吧。” 郑信泰回过头来，笑着说道：“十八颗鲛珠。” 迪力安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鲛珠是东陆人的说法，在西陆有另外一个名字——人鱼泪！ 人鱼是海中的一个非人智慧种族，算是一种生活在海中的一类鱼人，东陆管他们叫鲛人，西陆管他们叫美人鱼，这个种族和陆地上那些其他的丑陋鱼人不同。他们极其的美丽，有这一种摄人心魄的魅惑，他们常常通过这样的魅惑去诱惑海上漂泊的水手，然后分而食之，因此也有人叫他们海妖。 他们的体内会产生一种珍贵的珠子，那是他们源能的结晶体，既是美丽的宝石，也是珍贵的炼器素材。 这种珠子珍贵到什么地步，珍贵到一颗珠子的价值，就相当于一支万人军队的一年军费。十八颗鲛珠，那就是十八万军队一年的军费啊。 “你是在狮子大开口。”迪力安冷冷说道。 “可它值！”郑信泰坚定地说道，随后他继续一副很随便的样子，“我说了，这是生意，你觉得亏，可以不做这笔生意。” 迪力安沉默良久，把那张残图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然后问道：“我可以答应这笔生意，十八颗美人泪，圣罗出的起。可是，我怎么知道这是真的？” 郑信泰微微笑了笑说道：“大易国内，可是也有不少人心念前朝，一心复国的。而大易的军中也有一些人，喜欢钱，不喜欢现在的大易。所以他们一拍而合。” “我要名字！” “屠禅。” 迪力安一愣：“豹韬卫大都督？”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郑信泰冷冷一笑：“他年轻的时候有一个情人，给他生了一个女儿，顾青竹。” 迪力安微微一笑：“原来是她，女首富啊，我说怎么崛起的这么快，我还在怀疑她哪儿来的资源。原来是靠父亲的贪腐和开后门啊。” 郑信泰点了点头：“你已经知道了这些，这可都是不为人知的秘密啊。我把这些都告诉了你，这下你可以确认真实性了吧。” 迪力安哈哈笑着：“可以可以，祝愿我们这笔生意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