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关于信仰
夜晚，繁星满天的草原上，洁白的月光照亮了四周，天空仍是片深黯的绒布，但地表四周的可见度堪比白昼时分。 合着你让我九点准时睡觉就是为了这一出吗？而且这不该称为惊喜，叫惊吓才对……而且这里是那儿，我不会被传送到南大陆的哈加提草原了吧……克莱恩右手扶额，用了几秒钟调整心态和组织语言后，用汉语问道： “那么就请亚师爷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说话时克莱恩也在观察四周，宽广的大草原，除两人外没有任何生物，边际被迷雾笼罩，像加了层模糊滤镜，天上的银河也真地在流淌，群星不断移动。 这真是一点儿也不科学，就像是在梦里……然而一切都可以用超凡力量解释……克莱恩差点以为又穿越了。 斑驳树叶阴影中的亚瑟神秘地笑了笑，他穿着宽松的白衬衫和灰色长裤，走到克莱恩面前，蹲下身，黑色瞳孔与自己的对视，目光中掺杂着期待和认真——更多的还是愉悦，他说道： “惊喜就是十三年后，会有人举荐你加入黑夜教会的非凡机构——值夜者，怎么样，是不是……” “哈？！你开玩笑的吧，”克莱恩惊讶得都没等亚瑟把话说完，就高声询问，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虽然此前就亚瑟就说过，送信是为让自己熟悉未来的同事和工作环境，但乍一听，克莱恩还是无法理解他跳跃的思维，即使两人已经相处了一年多。 “我只是个普通人啊！而且我对神秘学根本一无所知……不，应该这么说，除了那俩邪教恐怖分子内讧时，你讲解的那些知识外，我对神秘学的了解还仅停留在愚昧、古怪、血腥的刻板印象中，即使有穿越这个不可争辩的事实存在，有时我也认为它包含有封建迷信。” 克莱恩连连摆头，他可是一两个小时前才见识了非凡世界的危险。 邪教徒居然敢对廷根市的那么多有地位、有名气、有势力的人动手，可能有脑子不正常的原因，但也证明他们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加入值夜者这种官方组织就意味着要主动与他们对抗，实在太危险了。 为了表达决心和忧虑，克莱恩的想法都几乎写在了脸上。 亚瑟苦口婆心地劝道：“其实你今晚碰见的那种情况，整个阿霍瓦郡也是一两年才有那么一起，你可别以偏概全，以为邪教都那么猖狂。” 由此可见我的运气有多差，所以发育起来前，苟才是王道，加入官方组织就算了吧……但我一定要获得非凡力量，不单为了保护自己和在乎的人，还要借此它寻找回去的方法……这可以去问父亲，他大概率掌握了非凡力量，至少也有所了解…… 克莱恩思考一会儿，回过神来就看见亚瑟那张欠揍的笑脸： “总之，加入值夜者什么的就算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若非阿曼尼西斯的投资要求是让你加入值夜者，我一定会给你自由选择的权力……亚瑟微微摇头，轻拍了下克莱恩肩膀： “先别急着说这些话，还有十三年呢，期间说不定你就回心转意了。值夜者们的工资还挺高的，待遇也很好，最重要的是你可以合法地成为一名非凡者……你不是有个转运仪式吗？或许你上次失败欠缺的就是那么一点点的非凡力量。” “我前世也只是个普通人啊……” 转运仪式可能根本没用，只是恰巧与我穿越的时间点撞上了而已……克莱恩叹息一声，还没消沉多久，就发现自己的视线不断拔高，超过了蹲着的亚瑟。 “变回成年人的感觉如何？”亚瑟站起身，比划了下两人的身高差距，满意地点了点头，手掌一翻，变出面镜子，递给克莱恩。 “呃，怎么说呢，挺有趣的。” 这身衣服质量真不错，人长大这么多都能穿……克莱恩已经发现自己可能处于幻境之类的领域中，身上的衣服变成了常穿的那一套，白衬衣、双排扣外套。 真是神奇……克莱恩感受了一番近乎真实的身体后，接过镜子打量着镜面上的小胖子周明瑞。 “这是在我的梦中，你想换身其他衣服靠想象就行，”亚瑟亲自示范了一遍，身体绽放白光，衣服瞬间换成了影视作品中华而不实的铠甲，几秒后又重新变了回来。 嗯，确实跟前世一样的帅气和亲切……克莱恩把镜子往后一扔，它就化为一道流光，飞上天空，变作一颗星星： “所以这幅样子就是你前世的外貌吗？” “既是前世的，也是今生的。十多年后，你也会长得跟你前世一样。”亚瑟解除了克莱恩对自己外貌特色的注意力转移。 “嗯？我前世可是血统纯正的天朝人，怎么会……嗯！” 克莱恩猛然发现自己现实中的外貌和前世儿时一般无二： “这是你做的？我是指大家都没注意到我的外观特点与现有人种不同的事。” “对，为了让你在人群中不显得异类——有些人就会因此疏远、排挤你，这样你也能有个好童年。” 亚瑟望了眼天空中流淌的银河：“好了，虽然梦境中时间的流速很慢，但我们也该开始今晚的正事了。” 克莱恩换了身前世的休闲装，无师自通地变出了杯冰可乐，吸管放进嘴角，边品尝怀念的口味，边好奇地用方言问道：“啥子正事？咱先说好，别再整些幺蛾子了。” 我是那种不知节制的乐子人吗？逮住一只羊往死里薅……怎么也得给一些喘息的时间，让你不至于麻木……亚瑟失望地摇头叹息道： “人与人之间应该多些信任……我好心想引导你正式踏入非凡的大门，教导你一些基础的神秘学知识，顺便帮你简单规划未来的道路，你却怀疑我……” “好好，我承认自己错了，”克莱恩敷衍地回道，态度极其不端正。 “我就勉为其难地当作无事发生了，”亚瑟手掌摊平，托着一个青瓷碟，上面是一杯清香四溢的绿茶，缕缕水汽蒸腾而上。 “给你，”亚瑟将茶递给克莱恩。 “哦，谢谢，”克莱恩把可乐扔进空洞的白色之中，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略带苦涩，又能尝出甘甜，除了“好喝”两个字外，想不出别的形容词。 我是让你敬茶，拜我为师……唉，算了……亚瑟右手在面前一划，梦境世界的色彩霎时褪去，如纯净的白纸，时空的界限变得极其模糊，只能依靠自己的存在来丈量。 在这种地方待久了肯定会得精神病……克莱恩直接盘膝坐在地上，放下青瓷碟，盯着亚瑟，认真听讲。 “首先，我要向你介绍非凡力量的源头——最初造物主。” 亚瑟顿了顿，周遭的场景倏然变幻，克莱恩眨眨眼，就看见了白色的奇点，自己维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飘浮在黑暗的无垠虚空之中，亚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就如同创世神话讲述的那样，最初造物主创造、或者说分裂成了宇宙万物，可以说，我们每个人都是最初的一部分。” 奇点爆发，无尽的物质向四面八方扩散，在耀眼的光芒中，克莱恩再次眨眼，看见了炽热的太阳和恒星点缀的宇宙。 “创造宇宙万物后，最初造物主的精神于地球陷入沉睡……”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最初造物主沉睡在地球上！”克莱恩敏锐地捕捉到了“地球”这个名词，遂惊呼出声。 亚瑟咳嗽一声：“克莱恩同学，请不要大惊小怪的，认真听讲，我难道会给你讲错误的知识吗？” “哦，好的，”克莱恩心中诽腹：这么看，欧多克斯的理论还是有正确之处…… “最初的精神印记就沉睡在万物之中，所以，万物皆有神性。 一旦生灵体内的最初精神印记受到刺激，开始苏醒，就会导致疯狂，彻底苏醒时就会失控。 疯狂可以压制，失控不可逆转……我这么讲你肯定很难有直观的感受……” 克莱恩这次瞪大眼睛，努力保持着张开，想亲眼看见场景如何变幻。 然后他就看见如动画换帧一样，刹那间，改天换地。 阴暗的密室中，跪坐在地祈祷的人身上长出棕色的卷毛，头部一片又一片的黑色晶体簇拥成怪异的冠冕；狂风暴雨的大海上，船头的水手脸上长出章鱼的触手，晶莹的幻鳞覆盖了皮肤；马戏团的舞台上，热情表演的魔术师突然面露惊恐，左手爬满邪异的纹路，右手变得虚幻透明，泛起树皮般的折皱，而观众皆在赞叹魔术的新奇…… “这就是失控，虽不会导致死亡，但对某些人而言，它更加可怕。” 我是否有一天也会……克莱恩看着那些上一秒还是人类的怪物，心中对非凡力量的美好幻想接近破碎。 亚瑟如幽灵般浮现，挨着克莱恩坐下：“对最初造物主的介绍到此为止，毕竟我对祂的了解也不多……对了，你还没到选择信仰的年纪吧，打算信仰谁啊？” 人们一般在读完初次学校，对各大教会的教义有所了解后，才会综合各方面的因素，郑重地选择信仰。 怎么话题又扯到这上面了……克莱恩偏过头：“我父母都是女神的信徒，我应该也会选择信仰黑夜女神。” 亚瑟揽着克莱恩脖子，严肃地说道：“我跟你讲，迄今为止，神明之中不存在什么好东西，尤其是那黑夜女神，更是一个毫无人性、冷漠无情、利益至上、心狠手辣的利己主义者……” “小心女神一道闪电劈死你，”克莱恩想堵住亚瑟的嘴，别到时候连累自己，据《夜之启示录》记载，女神掌握有梦境相关的权柄，说不定就能听见亚瑟的亵渎之语，“我不信仰女神，信仰谁啊？老罗吗？” 在南大陆拜朗共和国，人们对领导拜朗人民反抗殖者、赢得自由的罗塞尔可相当崇敬，即使他仅担任执政官十年便从此消失，人们对他的信仰也几乎比肩正神。 亚瑟一脸不屑：“老罗？那更靠不住，一个写日记的人——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下贱！”两人手中变出一杯酒，碰了下就往后一扔，笑了起来。 “反正别信仰黑夜女神……跟我一起信仰最初造物主吧，”亚瑟期待地看着克莱恩。 “我会考虑的，”克莱恩的潜台词就是拒绝。 “那好吧，希望将来你不要觉得尴尬……我们继续。” 亚瑟一挥手，场景再次变幻，巨龙、巨人、魔狼、精灵、不死鸟、吸血鬼、恶魔、异族、树人、海怪等各种族相继登场： “接下来，我们讲非凡力量的关键——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