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回 黑风山的恩怨
道观中的小道士们咧着嘴,都不知如何是好,这哪有死了人不办葬礼的?太清子可是关东明道,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师傅尸体停在功德殿里吗?幸好那些日子是冬天,要不然尸体都得臭了。可既然龙毓真人吩咐了,所有道士们也不敢违背。太清子一死,天下明川古刹中,恐怕就要以玄妙观为首了。他们之中的一些,很可能要随龙毓真人去讨生活,自然不敢不听从人家的命令。 话说龙毓,带着月影乌瞳兽来到黑风山脚下,连续跺脚几下口中默念口诀。 一缕仙气升起,那个笑的跟弥勒佛似的老山神钻了出来。 “哎哟?真不是龙毓真人吗?几日不见,真人容光焕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仙气呀!看来数日来在灵州得了不少修为吧?” “呵呵……不敢不敢,山神老爷这话可是折煞贫道了,拖您和太清真人的福,机缘巧合让贫道确实修为大增,若不然,也不敢孤身前往这黑风山啊?”龙毓捋着胡须笑道。 “太清子都跟你说了?” “是,贫道也是刚刚从太清宫出来,贫道不敢保证肯定成,但是愿尽力一试,希望天上的恩师保佑盛京百姓啊!”龙毓真人望着西边,跪在地上,给师傅空灵道长磕了几个头。 “走吧,趁着那女妖这几日没在洞府中,先把小的收拾了。”老山神在头前引路,带着龙毓顺着蜿蜒的山路朝山顶走去。 山神就是附近方圆数十里内的地仙,他所过之处就算没有路,山野间左右荒草与林木也会分作两旁。一路上,虽时而可见山野间的小妖在旁窥探,但却没有一个敢上来冲龙毓真人咆哮的。 那些山中小妖并不认得龙毓,自然怕的不是他,而是他肩膀上趴着的那只黑猫。 黑猫趴在龙毓肩膀上,双眼中溢出一抹幽绿的光芒,那光芒晃在山野间,惊的鸟兽散去。月影乌瞳兽乃是天地灵兽,它无需修行,体内自带着一股凶气,那是一种盛气凌人的伶俐目光,直看的妖邪鬼怪心惊胆战。 龙毓见左右时而有小妖露头窥探,也不恼火,一边摸着黑猫脑门上光滑柔顺的毛,一边安抚着黑猫的暴虐性情,若不然,黑猫喉咙中一直咕噜噜地咆哮着。 “小家伙乖些,一会儿有你撒泼的时候。” “龙毓,你这黑毛从何得来呀?这猫儿骨骼奇特,四肢修长,而且眼中渗出凶光,怕不是普通的猫儿吧?”山神老爷看出了端倪。 “在灵州遇到的,我与它也算是有缘分了,它被灵州妖蛟所伤,是我医了它,自此之后它便一直跟在我身边从不离弃。” “呵呵……那倒是好事,它应该是传说中的月影乌瞳兽,这小兽若是喂养好了,可比二郎真君的哮天犬了。不过恕我直言,月影乌瞳兽野性难驯,非兽非妖非仙,留在你身边久了怕是会影响你的心性。还是尽早放生吧。” 龙毓说,世间一切皆为缘分,贫道并无意把这小兽留在身边,不过既然它喜欢跟着我,那就说明我们主仆情分未尽。再说了,有我在,也能时时刻刻看着它,防止这小家伙为人间作恶。 正说着话,就觉得肩膀上的黑猫四只爪子里锋利的爪牙张了起来,从他肩膀上嗖地下跳了下去,好似羽箭一般飞出。一道黑影冲进林子,龙毓再想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喏,瞧瞧吧,你说你看着它,看的住嘛?”山神摇了摇头。 的确如他所说的这般,月影乌瞳兽这种灵猫在历史上众说纷纭,有人说它是豹猫,也有人说这小家伙其实是一种罕见另类的猫科动物,还有人说它乃是九命猫修行圆满的化身,不管如何众说纷纭,历史上一共出现过六只月影乌瞳兽。第六只就是龙毓肩膀上趴着的这只。任何一只小灵兽,都没有听说它有过主人,被人驯服过。 每一个关于月影乌瞳兽的段子里,都不乏那些血腥诡异的情节。这小家伙确实是百兽之灵,就算是力大无穷的兴安岭仁兄碰着它也只能沦为面板上随时等待宰割的一坨烂rou。它性情古怪凶残,让人难以琢磨透,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就脾气发作,它生气起来就连平时喂食给他的人也不能幸免。 喵呜……林子中,月影乌瞳兽咆哮着,利爪尖牙疯狂地撕咬着猎物。等龙毓和老山神冲上去的时候,地面上已经是一大片血迹了。 再一瞅,地上倒着一个大黑家伙,这应该是个大穿山甲,也不知有没有成精,反正看个头,少说也活了二三百年了。这大家伙若是放在平时,恐怕也是山中霸王,老穿山甲会用身后的那条粗壮大尾巴抽打,连老虎和熊瞎子都不敢靠近,而且人家浑身上下生着一身的坚硬甲壳,退可守进可攻。 以前兴安岭的那些猎户什么都敢打,唯独碰着穿山甲最棘手。当然,那年头也不叫这名字,普通穿山甲也不生活在极寒地带。兴安岭里边的穿山甲,古代时候被叫做极北铁皮兽。这种东西身上的甲壳十分值钱,那都是按钱卖的,如果碰上上百年道行的极北铁皮兽,一张完整的皮那都能换上万两雪花银。 只是极北铁皮兽虽然稀有,但碰上了也很难捕捉,稍不留神连小命都得交代了。 相传,有百年道行的穿山甲,口中吐出长舌竟可缠住人的身体,顺着口鼻钻入脑袋里吸食脑浆! 林子里被黑猫捉住的这只大家伙就能有个两三百年的寿命了,这大家伙身长足有三四丈,光是四只健壮的大爪子就能有三十来斤沉,它四肢趴在地上,爪子已经扣进了石头缝里。 只是,别看这家伙个头大,别看是最棘手的猎物,但也要分谁是捕猎者。地面上一滩滩猩红的血液,一块块完整的甲壳鳞片,黑猫正用自己锋利的爪子一块块把它坚厚的甲壳划开,那大家伙痛苦地翻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