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零四 事后

    在卡曼谷镇繁荣的中央大街之中，有着一间以“兽王”命名的高级餐酒馆。¤，这间专营高档路线的餐酒馆在附近几乎无人不识，并以魔法下单、各种稀有食材、高级的魔兽以及使用精灵等异族作侍女等新奇事情而闻名。

    当然，除了异族侍女与高昂的服务价格外，它最为人熟知的，便是它那夸张地布置上鲜艳魔法装饰的外围，以及大门招牌两侧各挂上一颗亚龙种脑袋的豪气－－尽管只是一星级的亚龙种，但对于大部份连龙粪都未曾见过的玩家而言，这酒馆确实有着难以言喻的迷人魔力，这一带的玩家都以进入其中消费当成身份象征。

    外部的东西大部份玩家或许都清楚，但有些事情，却是极少被人提起。事实上，“兽王”餐酒馆虽然名义上是属于npc农业商会“丰收”的产业，可实际上，总共占据其七成以上拥有权的四名股东，却都刚巧同属一个并不有名的玩家组织的成员。

    而那组织，便是不久之前才受到白华国际收购并注资，成为它旗下第三支，也是最默默无闻的一支职业团队－－“k5”。

    事实上，k5本来只是五名越区而来的中国大学生所建立的小团队，原意是想游戏的同时，也能多用英语跟外国人沟通。

    可是随时间过去，他们五人开始以商科课堂上学到的知识应用在团队资金营运之上，尽管因经验不足有赚有赔，但他们也没想到k5竟渐渐在他们手中成长成大团队，最后还被白华国际相中并收购，忽然便发家致富起来。

    然而这听起来毫不真实的故事，却只不过是众多努力与幸运的故事之中，其中一个小小的、不为人知的故事而已。

    作为白华国际旗下三支的附属团队之一，三队谁都希望能得到总公司更多的投资与资源。而事实是有人多拿便有人少拿，不平等的分配总是伴随着相互竞争，这一点小至生活，大至人生都是如此。

    而卡曼谷镇作为k5完全掌控的主场，在得知将于这附近举办，并打听清楚这项目公司方面的负责人后，k5五人当即拍板，决定主动借出“兽王”这只吸金巨兽最顶层的包厢－－即使这将某程度上影响他们整体收入，但能借此向白绮霜示好，却是相当值得。

    〝兽王″的五楼，顶层包厢炎龙号。

    在包厢中，只见二十多人各自埋头苦干，他们默不作声地执行自己的工作，没有一人发呆或与身边的同事闲聊。就在此时，其中一名双目紧盯着水晶球，身上裹上白色法袍的中年男人忽然高声说道：“朱书冰组首先接触boss，并未开始战斗！”

    “辛蒂组到了，任务身品集齐，速度很快，要到了！”另一个披上相同法袍的女子同时补充道。

    从坐位上站了起来，王制作人快速扫视中央大型水晶球的直播内容，脑袋迅速地整理现时的情况，指示道：“注意，一组三组随时准备切换角度，战斗时重点放在苏城身上，我要多角度拍摄，战斗时要加强动作与力量感！”

    接着王制作人又吩咐了几个动作快的老手传来刚才选取好的精华片段，两个副手则负责精简当中的内容。他们的作用极其重要，不单要留下最精彩的片段，音乐要与画面的节奏也需配合，光暗色调亦要经调整，等等太多的东西都需要他们去帮忙控制全局。

    他们大部份人都跟随了王制作人八年以上，个个身经百战，都是国内的一线顶尖级专业人员。尽管一开始对新节目新尝试仍抱有紧张感，但很快地便都回复状态，全神贯注地投入在节目之中。

    与此同时，城堡中战斗的场面极为激烈，苏城强大的战斗力，很好地为节目与其他成员补充了专业级的战斗要素。尽管他最后关头使用“异灵分割术”的情况明显完全脱离制作组的控制，看得王制作人跟其他成员额上都冒出冷汗，但幸好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反倒为节目的结尾增色不少。

    当看着苏城一戟刺死怀中的普拉，并浑身沐浴在金光中后，王制作人将拍摄其背影的画面缓缓拉后，然后高声说道：“好！可以了！老李准备播放一号城堡外观的片段，音乐要换一首，那首太激昂了，改成忧伤点的。”

    说着，他连续打了三个响指，望向身后还在剪辑的一组人，吼道：“精华精华精华，还没剪好吗，快快快，在节目放完后半小时内就得做好，然后给我过目，我们既然承诺了别人一小时内完成精华片段，就一秒都不能迟！”话音刚落，他又过身，向负责cao作画面的老李说道：

    “等一号放完就上制作人员名单，音乐不用变，保持原样！”

    说完后，王制作人刚坐下，看了一眼刚剪好的前中期精华，蓦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叫过了一名年轻的负责人，低声道：“小陈，联络那些家伙，让他们现在就开始，我要明天讨论区第一版八成以上的帖子都在谈论我们的节目。”

    如此年轻便当上这种大节目的负责人，小陈当然有其独到之处。只见他点头称是，同时不忙问道：“那么预先准备的那些分析帖子呢？我已经让他们按情况改了，您看？”

    “很好，情况有变确实得改，但不用改成全对，七成左右就可以了。同时你们组得留意那个参加者在讨论区中讨论度最高，在分析帖中加一些对他的批评和偏见。”把手肘放在装饰简洁的椅臂之上，王制作人一边微笑着指导，一边满意地拍了拍小陈的肩膀，便让他快去办事。

    坐阵中央，看着眼前井井有条地运作的制作组，王制作人心情极佳地向好友列别中的一人发了条讯息，同时一直绷紧的情绪，亦略微放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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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堡出口前方。

    任务完成之后，由于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苏城为任务进行的结尾点算很快便结束了。他先是很快地找到躲在一旁看戏的辛蒂，在无视她凶恨的眼神后，又捡回了破损的恶灵咀咒之物。

    然后他便没太多事情可做了。

    只因除了这些，不论是朱书冰组、吴凤组、还是驱魔人组，这六人全都在任务中死得一干二净－－只有海伦，只有这个坚强的女孩是苏城不太确定的。

    事实上，无论是第五层的巢xue还是最底层的地牢，苏城事后都仔细地检查过，但让他感到可惜的是，别说是海伦本人，就算是尸体或者残肢，又或可疑的血迹，他也没能找到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

    她就像消失了般，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仿佛海伦这个女孩只是他幻想中的人物，根本不曾存在于这座破旧的城堡。

    唯一让苏城惊喜的，是他在前往第五层的时候，在当初接到法师的请求这任务的那条通道，收到了无数来至魔法的掌声与欢呼。那时候，这些突如其来的声音明显吓到了辛蒂，以致于她事后气愤地站在入口，猛地摇头表示拒绝再深入第五层。

    而苏城就在掌声与欢呼声中缓步走进道通，他很快便发现，通道墙壁上的手稿与记录都消失无踪。这明显是有强大的npc出手，至少对玩家来说，这根本不可能完成。

    当走到最后的一面墙壁时，他只见墙上有人以优美的字体写道：“就如神灵与月亮，异人亦有善与恶，善良的异人啊，愿我们永不对立。”

    尽管写字之人并未留下名字，而且留下的字句也没有明确的说明什么，但是从这人的笔迹以及字里行间的含意，苏城还是可以理解到一些信息。例如神灵善恶之分这点，就跟红袍法师克拉西奥的理解相似，但又并不完全相同，细想之不像是写下“神已死”等字句的克拉西奥会写的东西。

    另外一点，便是留字之人对他的称呼也有点奇怪，把他叫成异人，而不是别的名称。这听起来就像这人并不认为苏城等玩家与他相同，是异类，而这是苏城所未曾见过的。

    这两点，苏城一直到离开城堡，心里都仍然记挂着。

    没有传送门这种方便却昂贵的道具，苏城只得带着辛蒂，两人沿着地图提供的路线前往卡曼谷镇。他们必需得回去，只因还有后期的访问制作，而且白华国际的团队k5也热心地为他们这些参加者办了庆功宴，无论如何都得露露面。

    在听说庆功宴设置于“兽王”这高级餐酒馆后，苏城没多大的反应，辛蒂也是如此，摆着一张臭脸，大概是看不起这所谓的高级餐酒馆吧。

    而比起庆功宴，事实上苏城更想找个地方独处。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这次任务的收获他得好好整理，而实力的提升与方向也需根据这次任务的表现进行调整。他甚至都还没看这次任务自己的战斗回放－－这对于习惯了重复观看记录改善的苏城来说，简直就是不能忍！

    两人互有所想，沉默地在荒地上走了好一会，跟在苏城身后的辛蒂忽然问道：“喂，普拉她……死了吗？”

    苏城转头看了看辛蒂，她的眉头不悦地皱起，看起来很是苦恼。苏城心里想到，或许这个问题她已经想了很久，只是现在才终于按捺不住问了出口，她这样一个刺猬般的人，大概只有真的挺喜欢普拉这个女孩，才会如此吧。

    尽管普拉的记忆只不过是被人恶意虚构的故事，她也仍然关心着那个跟她斗嘴的女孩。

    苏城嗯了一声，望着前方答道：“大概吧。”

    听见苏城的回答，不再需要直播的辛蒂顿时回复本色，臭着一张可爱的脸蛋说道：“什么叫大概？你听不懂我的问题？”

    “大概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死了，按理似乎也不算活着，但我不想告诉你，所以说大概。”苏城以嘲弄的笑容瞧了她一眼，怪笑着说：

    “要不你猜猜看？”

    “……”

    然后，怒气冲天的辛蒂直至回到卡曼谷镇为止，都再没跟苏城说过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