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国师之死
国师的难缠远超李尘所想,他说自己已经是半步通天桥,而忘忧和通天桥之间还有三个境界的差距, 他原本以为这是国师有心给他造成压力的夸大其词,交手之后才知道国师所说的绝不是妄语, 国师手中的拂尘被崩碎之后迅速凝结,且神辉闪烁,招手即成不错的神兵,虽然比不上孤命剑这样的绝无仅有,但是和李尘摘下星河成就物件儿有异曲同工之妙处,只是因为境界上更加高深,所以瞧着更加轻易。 像这样的手段在以往的忘忧是绝不可能出现的,李尘和十二城的最强者也曾交过手,最多只是通过秘术以元力凝结成阵,形成看似成为记真正生灵的假象,回想在东阿城第一次见到程千里酝酿神龙的情形,李尘也曾发出惊叹,只以为这是从无到有,是从死到生的跨越吗,现在回想起来,也是靠着元力的磅礴让神通更加具体化。 现在,李尘终于能够做到这一切,但看到国师的现在的手段,便更明白天外有天的道理,境界和神通原来是相辅相成。 或许是知道自己在李尘面前以神通占不到什么便宜,国师将元力铺开,浩浩荡荡的元力潮汐几乎将十数里的空间全部胀满,最后又迅速压缩,凝聚成压制李尘速度的区域。 这是在以境界强行压制。 李尘则深知自己的优势,除了一身的神通秘术就是孤命剑自主的剑灵威势,再加上他在不久前天劫中靠着雷劫强化了自身躯体,此时以瞳术在身体四周破开一片区域,身法腾挪避开国师瞬息的千百攻击,一身的骨骼光明大放,速度又一次陡增,这是他在秘境中修习过的秘术,第一次在这世上放出光彩。 国师一时心头大惊,他自以为对李尘已经十分了解,就连不久前天劫中的大战都瞧得真切,对李尘的实力虽不能完全预估,但十之八九的把握还是有的。 但他却不知道,李尘在秘境中得到的许多秘术,都是忘忧之后才能够修习的,而那位秘境的主人生前境界早已经超过忘忧,留下的传承便有许多是超越秘境之外的。 李尘当时也曾生出疑惑,倘若这是大长老留给自己的秘境,他老人家是否曾经进去过?如果他曾经进去,又是否看到过这些神通传承? 李尘一瞬间的失神被国师捕捉到,国师怀抱一座大山落在李尘的头顶,一瞬间数十里都有阴影遮蔽,其质量甚至比陨墨山更重,只因为这是接近通天桥境界的强人一瞬间凝结的元力,经过极大的力量去压迫,元力甚至要固化。 远处观战的忘忧们再一次向远处逃离,他们虽然不会因为这余波而死亡,却一定会被卷入其中,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与其如此,不如自觉离开。 “他们这才算是真正的搬山伟力,我等虽然能够摧毁山脉,也能轻而易举毁灭城池,但像他们这样却万万不能。” 另一人若有所思,“如今正是天下大变的时代,无论元力的变化,还是这一代年轻人的气运,你们都该有所察觉,我们曾经算是这个世上最顶峰的人物,往后却未必了。” 他环视众人,“各位,要早做准备啊。” 夕阳西下,时间渐久,李尘和国师的交手愈发僵持,二人都有各自的优势,一人以境界强行镇压,一人靠着秘术周转。 随着战斗时间渐久,李尘在秘境中修习得来的神通便更加融会贯通,刚开始出手的时候尚且不能如臂挥使,现在已经十分轻易了。 “眼下的情形,和当年落羽原上何其相似?”崔家家主忽然感慨,他远在京都,也是使用了玄光镜才瞧得清楚战局。 他只是瞧着李尘从一开始的劣势到现在势均力敌,不由想起当年他们围剿李尘的情形,心里愈发深种不能和李尘为敌的想法。 回想着许多年以来,无论那一次瞧着看似没有获胜可能的战斗,李尘总能迅速成长最后获胜。 “除非一出手就能杀了他,否则一切都是徒劳。”崔家家主这样想着。 战局中,国师当然也觉察到了这一点,或许是知道大势已去,他忽然再一次崩断手中拂尘,身体四周黑色的火焰不断灼烧,这是魂魄元力都在迅速消耗的缘故。 他竟然施展了禁术! 拂尘一瞬间化作无数的刀锋,这次的刀锋相比不久前强盛了许多倍,而且一瞬间笼罩数十里的天地,远远瞧过去像极了由无数锋锐光芒组成的巨大球体。 球体里面的乌光不断闪烁,无数精铁交击的巨大声音传出百里,好像是从虚空中冥冥发出的啸响。 只是这一次,战局的余波被圈禁在乌光之中,外人绝对瞧不清楚里面的真实情形,就连那些忘忧境的人物将瞳术和感知外放到了极致,也不能感觉到一丝一毫,甚至感知不到李尘和国师究竟谁的气息更甚。 不知过了多久,乌光球体中交手声持续地响。 到太阳落了山,地面的血色褪去,被圆月一照,地面投落了清冷的光,或许是折射了半空的杀机,连地面都透着几分冷幽。 终于,随着一道清脆的断裂声,半空中围绕四周的刀锋忽然有了一丝裂缝,紧接着其中一道刀锋落地,在这个安静的深夜发出叮咚声。 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以至于无数枚刀锋的坠落!
它们好像成了倾盆的雨,哗啦啦落成了小山,平躺着的,斜插落地的,还有碎成了齑粉散落的。 最后,半空中只剩下两个全身染血的人。 李尘一身三万三千一十二道刀伤,全身上下除了丹田和头颅无一处不是伤痕累累,但他只是咧嘴大笑。 国师仅额头有一柄剑贯通,此外,全身不见伤痕,眼神却渐渐暗淡。 “终究还是殿下赢了。”人们看这情形,当然知道结果。 “只是可惜了这么多年的谋划,倘若他不曾得罪过殿下,又何必会有这样的结果?”有人遗憾叹息。 生死弥留之际,国师却只是不断重复一句话,“果然是天命眷顾的人。” 李尘听着他的话并不作声,只是心里也不禁开始怀疑,难道说,这真的是天命吗?但是如果,当年我死在落羽原上,是不是也算得上天命? 他再低头看向眼前没了声息的国师尸体,眉间微皱,只觉得二人的交手未免太过轻易,而国师死得也未免太过轻易。 这样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强人,谋划了一代又一代,怎么会完全没有后手? 他的心底忽觉不祥。 与此同时,京都城的青石上,有关李尘的字迹终于又一次出现:李尘,二十六名,初始人称乡野竖子,当今世间口颂殿下。 关于李尘的批语算是一语中的,百姓们瞧不见落羽原的大战,却瞧得清楚这些字迹,于是有人赞叹,“殿下当年入京,人人都说是走了什么样的运气,能从乡野入京华,今天才知晓,本就是人中之龙,何谈什么运气?” 人群之外,只有小七和秋风沉默不语,程芷安忽然落下泪来,“世人只看风光,说什么风流不风流的,我们这些年却知道,只是跟了他三年,就瞧着他吃了不知道多少苦,更不必说近二十年的光景,他又究竟遭遇了什么。” 小七本来故作镇定,一听这句话都绷不住了,泪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着,心里想着:当年殿下还是个孩子,受人冷眼,无论妖族还是人族都没有立足之地,你们都不知道。 这些话他从未在李尘面前说过,只因为他知道,自家殿下其实从来不在乎这些苦难,他一直都说:人活着生来就是一条路,无论快慢进退或高低,只要心气儿还在,一切都是体验。 也亏得自家殿下有这样的心气儿,否则受了这么多年的冷嘲,换做谁都要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