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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4:新修行路径的神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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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尘真正需要的帮手,只能是修道者,而李尘半年多走在各地,竟没有找到一个人可以修道,本身所想的是自此罢休,却没有想到蝶舞恰恰在此刻找来,李尘即可便感受到蝶舞体内可以修成气海,无论资质怎样,只要进入涅体,便能帮自己在世间做许多事。

    李尘并不如何愿意找一个女人帮手,只因见识到蝶舞并不如普通女人般心软如糯米,反而比一般男子都要冷漠,所以最终决定让蝶舞帮自己,最重要的是蝶舞做的饭虽不如何美味,却多出一种让自己留恋的味道,那是自己不曾感受过的。

    蝶舞觉得自己虽然入了风雨阁,但却是什么都帮不到李尘的,心头也有几分疑惑,终于有一日开口问了:“我当初说过,自此命便是阁主的,而我自知除了做饭之外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希望阁主教我武艺。”

    李尘笑看着他道:“我不会武艺。”

    蝶舞说道:“蝶舞习武之后也定不会对阁主二心,请阁主放心。”

    李尘笑道:“你想得太多了,武艺我是真的不会,你曾见我一剑断了几十人的手臂,你见过这般奇妙的武艺么?”

    蝶舞仔细回想那日李尘的风姿,确实如此,应道:“我虽然在阁内时间不长,但也见过很多人练武,确实不及阁主的出手迅疾玄妙。”

    李尘说道:“其实你即便今日不说我也打算要和你说这件事。其实我习的并不是武艺,我修的是道行。”

    “道行?那岂不是仙家么?”

    “仙家倒是算不得,即便是仙家,也不过是一群厉害些的人。我问你,你愿不愿意修道?”

    蝶舞嫣然一笑:“能多帮阁主些,自然是好的,只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修道这件事,想来修道不是每个人就可以做的事情吧。”

    李尘看着她的一双眼睛竟不自觉的有些恍惚,心知不能再看,转而看向别处,“修道当然不可能是每个人都可以的,否则世间早已经乱了,但是你偏偏可以。”

    蝶舞看着李尘不愿意再看他,不知想到什么,黯然道:“但愿修道之后可以多帮阁主一些。”

    李尘感受到蝶舞声音里有些失落,心头微软,看着她说道:“你这么聪明,修道当然是手到拈来。还有,以后你千万不可时时叫我阁主,我不过是暂时借用一下,最多是个代理阁主而已。”

    “我知道,以公子的本事,想要风雨阁岂不是小事,可是公子却看不起阁主这样一个位子,是么?”

    李尘却说道:“我确实看不起这样一个位子。”

    蝶舞没有想到李尘竟然真的这么答应,而且居然没有脸红,心想:“公子的脸皮才是他身上最无懈可击的地方吧。”

    蝶舞自从进入风雨阁后无论对谁都不过一副淡漠的模样,唯有对李尘才偶尔显露出一些温柔可人的一面,然而蝶舞的情绪并不稳定,偶尔硬生生要自己装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只因为害怕再受到伤害。在她的心里,即便对李尘,也无意间上了一道枷锁。

    人心底的脆弱面,往往在人与人之间隔起一道墙。

    李尘当初修道不过初初感受到天地元气,便在雨中听锤声破境,虽成就了修行界中一个神话,却连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入道,李尘想要帮助蝶舞入道,只有去找瞎子。

    瞎子就在渭城。

    瞎子这时候还在渭城,下一刻却已经不在渭城,已经走在南海。

    瞎子知道很多事情,这其中包括李尘偶尔的心意,比如此刻的心意。

    瞎子站在南海,看着天空,“你好不容易躲过一劫,现在又找那个女人来,并且想要让她修道,你是不是不想再活了?真是无知者无畏。”

    过了许久,瞎子突然又一笑,“你既然生而知之,并且身上有许多我不知道或许连它都不知道的秘密,你应该也感觉得到那个女孩和你的牵连,但是你既然不怕,我又为什么要怕?我躲了那么多年,就是在等你,现在你已经出现了,我又为什么还要躲?”

    渭城,李尘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瞎子,疑惑道:“你刚才为什么不在?”

    瞎子说道:“现在在不就行了么?”

    李尘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如你当初以为的那么简单。”

    瞎子说道:“越复杂才越好玩,这是我从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明白的道理,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这都不懂?”

    李尘眸子里突然迸发出一种奇异的目光,“我当然年轻,我当然不怕,我当然有信心和任何人,任何神鬼妖魔斗一斗,可是你岁数已经不小了。”

    瞎子烦躁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老了?”

    李尘说道:“你毕竟已经躲了那么多年。”

    瞎子说道:“就因为躲了那么多年我才不愿意再躲。”

    李尘说道:“可是你有多大的信心?”

    瞎子虽是瞎子,听到这句话后白色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目光。

    李尘问:“当年没有躲之前有多少把握?”

    瞎子笑道:“当然是十成的把握。”

    李尘说:“所以我说你老了。”

    年轻人往往有无限的勇气对待任何危险,只因为他们的一颗心坚毅并且棱角分明,当一个人的棱角渐渐被磨平,这个人便老了。

    瞎子的腰已经很直,此刻他却下意识又直了直:“即便老了,我也要斗一斗,只因这世上我是最强者,如果我不斗,谁去斗。”

    瞎子所说的世上,便包括世内世外。

    李尘却说:“有我在,你可以歇一歇。”

    瞎子却笑道:“我收你为徒最重要的原因便是看到你的资质,然而你想到达到我的高度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尘说道:“你虽然是我的师傅,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瞎子不耐烦的打断李尘的话:“以你的资质如果换一个时间当然能打到我的高度,可是这世间已经有了一个瞎子,绝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个,它一直看着,谁能再到达我的高度?你可知道世上有两个人一直没有到达我的高度并不是因为资质不好,而是因为他们遇到了一层屏障。”

    李尘说道:“可是我如果不可能达到你的高度,你这么多年的辛苦等待岂不是白费了么?”

    瞎子说道:“我清楚你的意思,你不过是说如果你达不到我的高度就帮不到我,那我这么多年一直在等你,究竟在等什么,是么。”

    李尘静等着下文。

    瞎子说道:“只因为你不一样。”

    李尘一怔,随即笑道:“师傅你不愿意说就不要说,何必打这么多禅机。我这一次来的目的你应该是知道的,只望师父出手帮忙。”

    瞎子摇头笑道:“你应该知道她也并不简单,你和她的相遇并不是偶然,她如果修道或许对你并不一定有帮助,你还要让她修道?”

    李尘说道:“总要试一试。”

    瞎子说道:“你年龄果然太小。”

    年龄小,所以胆子大。

    33

    瞎子终究是拗不过李尘的,最终同意出手,令李尘真正惊愕的是,瞎子并没有真的出手,因为瞎子说根本不必他出手。蝶舞如今缺的,只是一股道力。

    李尘并不是普通的修道者,蝶舞也并不是普通的修道者,蝶舞只需要一股道力破开经脉和气海间的阻隔,立即便可以浮生。

    李尘的速度比当初自渭城去易城接丙子快了数倍,所以不过三天就已经回到易城。

    蝶舞看到李尘回来之时,眸中闪过隐藏的很深的期待和欣喜,说道:“公子你回来了。”

    李尘笑道:“知道了让你入道的方法,当然是要回来的。”

    蝶舞欣喜道:“谢谢公子。”

    “谢是不必谢的,当日你既然愿意入我风雨阁便是风雨阁的人,助你入道也不过是帮我自己而已。”

    蝶舞恭敬道:“不论如何,都要一谢。”

    李尘却没有再说话,只尽力自气海中调动道力,直到臂间道力充斥时低喝一声:“伸手!”

    蝶舞虽不知道为什么要她伸手,却知道这应该是公子助自己修道时必须的步骤,信任的伸出手来。

    李尘将手覆了上去,道力缓缓渡了过去。

    蝶舞只觉一股热流自臂间流入体内最终又蔓延至全身,似形成一个循环,精力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充沛,四周气体内似有丝丝温流入腹。

    李尘撤回双手,蝶舞奇道:“只这么简单?”

    李尘静静看着蝶舞,发现蝶舞并没有什么异象,但自己总觉那股一直盘亘在心头的感觉越来越强,疑惑道:“怎会这么简单?”

    两人说的话虽一样,意义却完全不同,蝶舞自然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只以为是李尘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容易。

    李尘问道:“你体内气海是否已经通了?”

    蝶舞应道:“应该是通了。”

    通了,那便是浮生。

    李尘问:“既然通了,那你应该感受得到自己体内已经有了道力。”

    蝶舞说道:“气海内似乎有鸡蛋大小的道力。”

    李尘皱眉道:“只有鸡蛋大小,根本支持不了多久,那棵枣树或许有法子帮你。”

    李尘又抬头道:“我出去取些东西来,你先等我。”

    蝶舞点头。

    ······

    李尘驭马而行,不久后看到那棵枣树,将马停下,走到树下恳切的说:“我知道你是佛门圣树,举世无双,稳固气海以及助人破浮生入涅体的的果子一定是有的,请赐一枚。”

    枣树没有丝毫反应,只在心里鄙夷的想:这么多年里我受过的马屁不知道多少,这人拍马屁拍得都这么生涩,看来那个瞎子果然不如佛祖,收徒弟收的都如此不济。至于这人说的那种果子,当年被瞎子夺了那么多枚,我所剩的也不多了,即便是瞎子的徒弟,如果不求得再恳切些,我也是不会给的。

    李尘见枣树毫无反应,一声剑鸣唤出孤城剑说道:“这已经是我最低的姿态,我对瞎子都不曾这么恭敬过,如果你还不交出果子,我就在你这皮上画只乌龟。虽说你的皮很硬,但我这把剑是瞎子铸的。”

    枣树听到这句话后开始剧烈的颤抖,心想:这人变脸的绝技真是天下无双,把瞎子蛮不讲理的本事学了个通透,还想要在伟大的我身上画只软体动物,真是罪不可恕。但,大树不计小人过,还是给他吧。

    树上簌簌落下一粒红色如血的枣子。

    李尘捡起那枚枣子,心想:这树实在有些贱。

    其实这树的本事全是在这千万年来和人学的。这么圆滑的树,除了在人类的社会里,哪里能调教的出来?

    蝶舞一直都静静坐在木椅上等着,听到外面马的嘶鸣声便知道是李尘回来了。

    李尘进门后从袖间取出那颗枣子,说:“吃了它。”

    蝶舞把枣子含进嘴里,未曾去嚼枣子已经化为一股温流入腹,蝶舞只觉的体内道力渐渐壮大,感激地看了李尘一眼,却没有再说谢谢。

    蝶舞道力不过片刻就已经壮大到溢出气海,走在筋脉之间。

    李尘敏锐的感受到蝶舞确实已经涅体,只是令人奇怪的是并没有降下天劫,大道之水也没有降下的迹象。

    李尘深深看了蝶舞一眼,知道即便自己问蝶舞也是绝对不知道的,只是说道:“以你如今的道力在这世间已经足够闯荡,从明天起,我便带你去大秦。”

    蝶舞自然知道去大秦是要刺杀大秦的那些官员,说道:“蝶舞愿为公子效力,但是蝶舞还没有兵器。”

    李尘皱眉道:“这要看你喜欢用何种兵器?”

    蝶舞说道:“一切只听公子的。”

    李尘突然想起瞎子的那一把琴,说问道:“你可愿意用琴?”

    蝶舞说道:“只要是公子赐的,蝶舞当然不会挑剔。”

    李尘找出那把铁琴说道:“那便用这把琴。”

    蝶舞看着铁琴似看到很奇异的事情,“我从没有听说过琴身用铁铸成,这把琴,可以用么?”

    李尘笑道:“这世间若是别人铸的铁琴自然不可能弹出琴音,但铸这把琴是世间最强的那人,当然可以用,如果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蝶舞接过铁琴在桌上放平,只用无名指轻轻一弹,一道琴音自指尖发出,刹那间如百鸟婉转啼鸣,,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着,又好象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明。

    蝶舞一弹之后便没有再动,只因她已经被吓到了,这么美妙的琴音,世人是无论如何都弹不出的,蝶舞方才的那一弹其实不过是随意而为,蝶舞惊异地看着这样一把琴,虽说蝶舞不知道这把琴的真正价值,但也知道这把琴的珍贵,心想:公子在修道者中也绝对是不普通的。

    李尘笑看着怔住的蝶舞,“感觉如何?”

    蝶舞抬头说道:“很好。”

    蝶舞自此刻起,便成为风雨阁第一个走在世间的修道者,世外之人而走在世间的刺客。

    34

    蝶舞入道后随着李尘在大秦各地行走近半年,已经行刺了上百名官员,世人却只知道一曲极秒的琴音便是一曲死亡之吻,从没有人见到过蝶舞的面貌。

    风雨阁自李尘担任阁主之后渐渐壮大,易朝占据的每一座城池都建起一座风雨阁,想来易朝占据天下的日子,各地也必定拥有一座风雨阁。

    易朝在这半年并没有什么动作,就在人们都以为易天行应该是考虑到和大秦兵力悬殊怕逼的大秦急了大秦举兵一举灭掉易朝时,自大秦的方向走来一男一女。

    几个时辰之后那对男女走出易城,走向南方。

    那对男女出城后不久,易天行下令举兵攻下易城南方的岚安城。

    李尘骑在一匹纯白色的马上说道:“大秦一直容忍易朝,不是不敢动兵,而是那些人从没有真正看得起易朝过,大秦的那些人正在为皇位的归属烦恼,哪里会管易朝这种他们眼中的小虾米。”

    “莫非大秦的那些官员里没有一个意识得到这种危机?”蝶舞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

    李尘道:“我曾经倒是去过大秦都城,虽说我不完全了解,但从当日我参加的科举来说,那些中榜的人除了我之外全是饭桶。”

    蝶舞看了李尘一眼,心想:公子实在太自恋了些。

    蝶舞终究忍不住说道:“我跟着公子的这半年里,听公子常说某人是白痴或者饭桶,公子是否只会这两句脏话?”

    李尘摇头道:“我会的脏话并不少,只是在我心里,白痴和饭桶已经是最恶毒的言语。在每个人的眼里,除了自己之外,世上鲜有不蠢的人。”

    除了自己之外,世上史上鲜有不蠢的人,这岂非是人性的弱点?

    蝶舞委屈道:“那不是说所有人在公子眼里都是白痴咯?”

    李尘看了她一眼笑道:“当然不是,当初叶府的那些人不是,我师傅不是。”

    说到这里,李尘故意住嘴。

    蝶舞忍不住问道:“那我呢?”

    李尘笑道:“你觉得呢?”

    蝶舞听出李尘言语里的调侃之意,脸渐渐红了。

    李尘说道:“我这半年吃的一直都是你做的饭菜,若说是白痴,我才是真正的白吃吧。”

    蝶舞听出李尘言语里的此白吃与彼白痴非同一个白痴,开心的笑笑。

    李尘看见蝶舞的笑容,叹一口气说道:“蝶舞,你如果和别人说话也这样活泼的话,一定不会老。”

    蝶舞目光微闪,却没有说话。

    李尘这一次和蝶舞要去的地方,正是将要受战乱的岚安城。

    李尘并不愿意见到真正的战争,只因为李尘看似一颗心已经足够冰冷,实则只有李尘知道,往往见人身死时不可避免的生出恻隐之心。所以路程对李尘来说虽不如何远,李尘却拖了半个多月,直至岚安城归入易朝。

    蝶舞即便成为风雨阁的杀手之后再不缺钱也一直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衣物,而蝶舞缝制的衣物衣料或许并不很好,穿起来却十分舒适,李尘便让蝶舞为她缝制了数件。两人粗布制成的衣物走在路上,有几分像乡下进城的夫妻。

    蝶舞和李尘终于走到岚安城外,城门处的其中一个守城士兵远远看见一对乡下夫妻,那个女人的风姿又着实不错,其中一个士兵返身进入城里。

    李尘和蝶舞进城后终于看到了战乱的恐怖,虽说易朝已经有官员接了岚安整顿,但是乞丐依旧随处可见,甚至空气里都含些腐臭酸味。

    蝶舞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看向左方的小巷。那小巷里有一群乞儿,瘦的从他们身上几乎找不出一丝rou来,只从裸露的身躯上看得出腹部的骨来。

    蝶舞一直很喜欢小孩,李尘看到蝶舞的目光便知道蝶舞的想法,自腰间解下一袋银子来递给蝶舞,蝶舞接过银袋来走到那群乞儿身前将银子放下。

    令李尘惊异的是那群乞儿没有争抢,反而看向一个身材略高却削瘦的男孩,男孩捡起钱袋,跪下深深磕一个头,直至李尘走远。

    虽说岚安刚刚经历过战乱,但风雨阁已经派了不少人来,决定在岚安建一处分阁,此时岚安城并没有多少人有精力建新阁楼,所以风雨阁派来的分阁管事暂时买了一处宅院。

    李尘在岚安并没有落脚点,所以进了那处宅院。

    分阁的管事是一个撇着八字胡的胖子,作为管事眼力自然极佳,一眼看出了李尘与自己易城风雨阁见过的那张画像有几分相像,走过去小心地叫道:“阁主?”

    李尘感兴趣地问道:“你怎么认识我?”

    管事听到眼前的果然是如今天下尽知的阁主,身子不由弯了几分,显得更恭敬,“阁主请进后院处谈。”

    李尘看出堂内气氛似乎有些怪异,而管事似乎对此时厅堂里的人有些忌惮,想不通以风雨阁此时的势力,在易朝的地域里还有什么是值得忌惮的。

    李尘没有去后院,因为他不想去忍。

    世间去忍耐别人不敬或欺侮的人,一种是老人,一种就是实力不如人的人。

    “莫非风雨阁在易朝的地域还有人敢挑衅上门?”李尘嘹亮的声音荡漾在阁里。

    “没想到在岚安还有人敢说这样的狂言!”一个看似二十五岁左右的人走进院里,目光却看向蝶舞,身旁站着的,正是见到李尘二人后离开的那个守城士兵。

    那人的目光使蝶舞想起柳下当初看着自己的目光,蝶舞本就漠然的的脸上变得更加冷漠。

    李尘问那人:“莫非,你敢挑衅风雨阁?”

    那人看李尘虽说穿着一身粗制布衣却有一股凌人的气质,面目也是罕见的英俊,问:“你不是乡下人吧?”

    “读过两年书。”

    那人说:“怪不得面目清秀得像一个女人。至于你先前说我敢不敢挑衅风雨阁,在岚安,我高家当然敢。风雨阁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猖狂,在岚安却不行。”

    李尘问:“你是高家的人?”

    “高家少爷,高升。”

    李尘说:“怪不得这么厉害。”

    高升听到这句赞美十分得意,看向蝶舞时却发现蝶舞依旧漠然的看着远处,似没有听到这番话,不由有些郁闷。

    李尘的第二句话在此时悠悠地出口:“狂妄的厉害。”

    一直在旁边的管事轻摇了摇头,阁主即便武功真的天下无敌,但终究是年少气盛啊!

    但如果一个人年轻的时候不狂妄些,老了岂不是要后悔?

    高升的面色霎时间变得十分难看

    35

    高升是高家少爷,高家在岚安从未有人违逆过一丝一毫,如今高升被李尘冲撞,气愤不已,再看蝶舞漠然而清秀的面目也有些厌恶,看向风雨阁管事说:“我高家给你风雨阁面子,方才答应让你风雨阁在岚安建阁不过收三成利息,如今我在你风雨阁被人羞辱,你如果不给我个交代,风雨阁今日便在岚安无立身之处。”

    管事走到李尘身边轻声劝道:“高家在岚安确实势大,我们······”

    李尘大笑道:“我们忍?忍这种事情我是做不来的,我风雨阁是杀人的组织,不是被人宰的组织,收利息?收风雨阁的利息?”

    高升嗤笑一声道:“原来你是风雨阁的人,怪不得如此嚣张,今日你既然惹了我,除了将你妻子送来,便没有缓和的余地!”

    李尘调动道力,一个隐约的巴掌阴影扇在高升脸上,高升霎时发髻散开,显得极乱。

    李尘正要再动手时,蝶舞却轻声说道:“我想要亲手试一剑。”

    李尘问:“现在?”

    “晚上。”

    李尘转身告诉管事,“把他送回高家。”

    管事允诺下来,他本不是怕死的人,风雨阁内怕死的人实在不多,敢入风雨阁便已经做好了有一天去死的打算,只是对风雨阁生了情意,不忍耐些唯恐为风雨阁惹来麻烦。

    李尘带着蝶舞去后院时,突然回头道:“记住,风雨阁,从来不怕麻烦。”

    管事听着这番狂妄的话竟生出些热血,不由赞叹阁主实在是个妙人。

    李尘在后院散开神识。

    神识有着如眼睛一般的功能,有着眼睛所没有的广阔视角,修为越深变探测的越远。

    对常人而言,修道者所拥有的一切太不公平,然而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蝶舞也散开神识。

    蝶舞修为虽说不如李尘,却也看到了她所想要看到的那群乞儿。

    蝶舞有孩子。那孩子却未曾出世便死去,所以蝶舞一直十分喜欢孩子。

    蝶舞只要看见孩子便十分快乐,这一次蝶舞睁开眼时却显得十分愤怒。

    她看向李尘时,却发现李尘也在看着她。

    “你想要救他们?”

    “嗯。”

    “如今战乱,你莫非要救天下人?”

    蝶舞沉默了许久。

    李尘皱眉道:“你入我风雨阁做了杀手,便只应该做自己该做的事。”

    杀手该做的事当然是杀人,只是这世上并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做到做自己该做的事。

    蝶舞终于开口,看着他道:“只这一次。”

    李尘看着蝶舞的焦急和担忧,似看到当日柳家庄外的那座坟,点头说:“好。”

    ······

    ······

    番薯是一个人,一个乞儿,一个乞儿组成的群体的首领。

    番薯之所叫番薯,是因为他最喜欢吃的就是番薯,他的理想就是有钱之后用黄金铸一个番薯。

    番薯很崇拜大侠,劫富济贫是他心里的一片,一片神圣的领土。

    现在他很期待大侠的来临。

    大侠暂时没有来,所以番薯只能靠自己。

    番薯看着前方那一群混混,有看了看身后已经饥饿不堪的乞儿们,说:“如果不拼就会饿死,拼了或许能活几个,能拼的,就拼吧。”

    其实每个人都能拼,只是敢或不敢的问题。

    这群乞儿除了番薯之外都是没有名字的,只是看个头大小叫老二老三直到个头和年龄都是最小的十三。

    十三个乞儿在生死里已经飘荡过很多次,现在他们都活了下来,便知道番薯的话是绝对正确的,所以全部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

    对面的混混却亮出了柴刀。乞儿们止住脚步不敢再前,他们想活下去,所以看到刀后终于怯懦。

    他们怕的是刀,殊不知刀却是人类造出来去杀畜生的。

    番薯也怕,但他是头,所以他不能怕,番薯从地上拾起一块砖头,几个呼吸之间努力让自己的腿不再颤抖,说:“敢拼的就和我上。”

    番薯身后一共有十二个乞儿,上来的,却只有三个。

    番薯看了看那个最小的乞儿说:“十三,你手里的石子是打不死人的,你回去吧。”

    十三摇了摇头说:“砸眼睛就好了。”

    但番薯的心思已经不再这里了,他惊异地看着那群混混身后。

    混混的头子看到番薯的目光后转身看向自己身后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一块砖自身后砸上他的后脑。

    番薯的力气终究因为饥饿小了不少,没有砸死人,只是流了许多血。

    混混们恼羞成怒,提起手里的刀砍了上去。

    番薯竟又一次惊异地看向他们身后。混混们有了老大的教训,没有一个向后转身的。

    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身后出现了一道剑光。

    剑光过后,混混们已经全部倒下。

    剑光消散,两道人影现了出来。

    李尘没有再看混混们在自己一剑之后的惨状,对蝶舞说道:“走吧。”

    蝶舞点了点头。

    番薯从惊骇中醒悟过来,奔跑追向李尘,“大侠,请教我剑法!”

    李尘摇头道:“大侠的命并不长,所以我不是大侠。”

    “但你救了我!”

    李尘说道:“我却杀了他们。”

    “他们想要杀我。”

    “至少现在你们并没有死。”

    番薯无话可说。

    李尘说道:“世上其实本没有大侠,只是人们的幻想。”

    世上确实没有大侠,不过是人们对善良的一种实质化幻想。

    番薯心里的那片神圣领土的全部,便是大侠,如今夜孤城一句话勾起番薯的许多回忆。

    番薯默默地告诉自己:世上,果然没有大侠。

    李尘说:“你想要活得比别人更好,就必须踩倒拦在你面前的人,你如果要活的更好,便不能在正邪中摇晃,世间本没有正邪。”

    李尘指向天,“靠他,你不可能活下去,人,要靠自己!”

    番薯终于明白了许多事,抬头对李尘说:“我不求您收我为徒,我只求您赐剑法。”

    蝶舞看向李尘,李尘走到番薯身前,在一块石片上刻下一道直线。

    番薯目送着李尘走出小巷,身后的小十三问:“大哥,这块石片有用吗?”

    “他送的,一定有用。”

    番薯将手指点在石片上,便看到一个人舞剑,番薯的手势随着那人动着,划过一道圆润的线,又从不可思议的地方蹿出,手势变幻了数次,番薯的动作至此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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