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静候佳人
如果一个美人紧闭着双眼地躺在你的面前，你会做什么？ 你可以做很多，因为你知道，不会有这样好的事情发生。 所以也有很多人，当他们真的遇到这样的情况时，反倒会手足无措起来。 许龙飞现在正是如此。 洛晓佳正躺在他的面前，她的双目也正紧紧地闭着，身上盖的是她送给许龙飞的那件黑色长袍。而许龙飞也正坐在他的身边，他的双目则是那样的无神，时而却又变得深邃起来。 这时，有两个人推门而入，一个是郑蒂蓬，一个是穆远江。 穆远江说道：“火已经扑灭了，不过……” “不过你们什么也没找到。”许龙飞轻轻说道，“否则我也不会只救出来她一个人。” “偌大的医馆竟然只有这么一个姑娘？”郑蒂蓬惊讶道。 许龙飞面无表情道：“你还想要谁在里面？” 郑蒂蓬沉默了下来。 许龙飞问道：“程兄呢？” “睡得很安详。”穆远江说道。 “陆染霜呢？” “陆染霜？”穆远江疑惑道。 “就是那个想要了你们性命的老板娘。”许龙飞说道。 “她已经不在那里了。”回答的是郑蒂蓬。 “果然……两位坐下来吧，别站着了，若是困了，就去睡觉吧。”许龙飞说道。 “这……不需要给这位姑娘请个郎中吗？”穆远江问道。 许龙飞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城里有洛神医这样一位医仙，怎么留得住其他的郎中呢？” 穆远江黯然了下来。 许龙飞说道：“不必担心，药铺的掌柜跟洛神医学过一些粗浅的医术，对付这场火也算够用了。” 穆远江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这间屋子。 许龙飞问道：“你不去睡觉吗？” 郑蒂蓬拉过一张椅子，说道：“我倒是有事想问你。” “请讲，在下知无不言。”心系洛晓佳的许龙飞说话有些心不在焉，语气也是淡淡的。 “你怎么知道有人会对柳阳的洛家动手？动手的人可是冥教中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郑蒂蓬连珠炮般问道。 “你忘了那片叶子吗？” “那是片很细的落叶，可能……是柳树的叶子？”郑蒂蓬喃喃道，他似乎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柳树的叶子，指的就是柳阳城？” 许龙飞点了点头。 “就这么简单？”郑蒂蓬问道。 “你觉得像叶莲碧那样精致的女孩子，会平白无故地把自己的手帕丢到地上吗？”许龙飞反问道，“而且四月的大地上，除了那些留恋故土的海棠花花瓣之外，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煞风景的落叶呢？” “这……你的意思是她早就发现了我们？这一切都是她故意的？” “她想要发现我们可真不是件难事……真要说起来，她还是我的师叔……”许龙飞叹道。 若是之前的郑蒂蓬听到了这样的事情，一定会大惊失色，不过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他，似乎对很多事有点见怪不怪。 他只是略略惊讶道：“哦？师叔？那你也是个冥教的人咯？像你这样的江湖地位，你是阎罗呢？还是护法呢？你待在我们身边，是什么目的？是想杀我们，还是想得到什么？” “我不是冥教中人，如果你真的要问我是谁，我也只能回答你，我现在是影翼派的掌门。”许龙飞淡然地答道。 “你真的不是冥教中人？”郑蒂蓬显然有些不大相信。 许龙飞说道：“既然你不愿意相信，又何必在这里问我呢？” 郑蒂蓬摊了摊手，又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把我们叫到柳阳城做什么？” “给勾魂老弟易容，这里有个著名的医馆你也是知道的吧。”许龙飞说道。 “洛氏医馆。” “我和洛神医以及他的千金很熟，让他们来给勾魂老弟易容最合适不过了，可惜现在我们也只能束手无策地等待着她的苏醒了。”许龙飞答道，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昏迷的洛晓佳身上。 “洛氏医馆还会易容术？” “要不然让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许龙飞答道。 “那我和程兄来这里又要做什么？” “易容，当然需要一个模板。程兄，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模板。”许龙飞说道。 “这是为什么？” “你想啊，按照江湖上一般人的认知，泉州程家目前是不会有人出现在江湖之上的，所以见过他的人一定很少，甚至没有。这样的人来做模板，简直完美。”许龙飞说道。 “哦——是这样。” “下个问题就是关于你自己了。”许龙飞说道，“你当然也要来，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冥教中人，绝非是一群大jian大恶之人。” “我看啊，你一定是被那个冥教圣姑给迷住了。”郑蒂蓬说道。 许龙飞依旧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洛晓佳，答道：“唯一能把我迷住的人，现在就在这里躺着了。” “我看可不是。”郑蒂蓬说着站了起来，继续说道，“我会按照我所想的去做的。” “但愿你能成功。”许龙飞叹道。 于是郑蒂蓬便离开了这间屋子。 许龙飞则是依然坐在这里看着洛晓佳，她这清秀苍白的面容，许龙飞不知道已经端详过了多少次。 但现在的她还在昏迷着，这也是许龙飞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她。 她昏迷得越久，许龙飞便越自责。天下第一神，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心上人，这难道不值得他去自责吗？ 他越自责，便越有泪意，他几乎已经掩面而泣。 但他不能这么做，因为这样会阻碍她投射到洛晓佳身上的目光。 “佳佳，如果你醒着，那就应我两声吧……”他在想，万一洛晓佳和他一样先苏醒的是听觉呢…… 不过这样的人还是太少了，洛晓佳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天，亮得很快。 但眼前人的双眸依旧不是亮着的。 这时，又有一人推门走了进来。 “程兄，你终于醒了。”许龙飞叹道。 程平波挠了挠头，他显然还没搞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许龙飞说道：“来坐下来，先清醒清醒。” 程平波依言坐了下来，说道：“老郑把这些事都告诉我了……” 许龙飞只是轻声反问道：“程兄，半夜不打烊的客栈，为的是什么呢？” “为的是……赚钱？”程平波疑惑道。 “那么这样一家为了赚钱的客栈的老板娘，为什么连正眼都不愿给你的那几锭银子呢？”许龙飞又问道。 程平波摇了摇头，猛然间悟道：“原来你一直都在我们身边！？” 许龙飞摇了摇头，道：“不，我只是很注意这间奇怪的客栈。” 许龙飞继续道：“柳阳城的夜晚一般是没有人开店的，因为夜晚外出的行人是几乎没有的，所以没人愿意做这样劳什子的差事。” 程平波思索道：“所以那间客栈闪烁的灯火才会引起你的注意。” 许龙飞点了点头，道：“你终于开始明白了。” “所以我们才会中了那老板娘的毒计。”程平波说道。 “是你，不是你们。中计的只有你。”许龙飞缓缓说道。 “原来是这样……”程平波叹道，“那等给穆老弟易容之后，就没我什么事了吧。” “暂且没有，不过你还是最好不要在江湖上露面。” “这个好说，此间事了，我想回家好好在修炼一段时间。”程平波说道。 “好，”许龙飞将手放到他的肩上，继续道，“你武功不弱，很多事只是没有想清楚而已……” 这时，床上的佳人却悠悠醒转，尽管她的双眸只是张开了一条线，但怎能躲过许龙飞关切的目光？ “佳佳——”许龙飞惊喜道，——他很久没有露出这样的笑容了。 “呃……”洛晓佳嘤咛了一声，模糊中张开了自己的双眼。 她的双眸依旧是那么明亮，但她现在的视线却是模糊的。 因为她眼中满含着泪水。 许龙飞将她抱在怀中，在许龙飞的臂弯里，她放声大哭了起来。——她清楚，这个地方是最安全的，永远都是。 许龙飞揉着她乌黑的秀发，虽然在这场火中已然乱得有些不成样子，但他却希望能够这样一直抚摸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程平波一时有些尴尬。 大喜过望的许龙飞自然没有顾上他。 因为他的眼眶也湿润了起来，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他忽然间想起了万若舆。 他当时的心情一定和现在的我一样吧…… 现在的我一定是这世上最理解他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这份尴尬才被程平波打破：“那个……” 许龙飞和洛晓佳才注意到他，洛晓佳脸颊飞红，轻轻地挣脱了许龙飞的双手。 程平波说道：“洛姑娘，你没事了啊。” 洛晓佳害羞地低着头，微微地摇了摇头，不过这摇头的幅度小到除了许龙飞没人能看得出来。 “这位是泉州程家的少主程平波，听说过吗？”许龙飞介绍道。 洛晓佳又是微微摇头。 “你先出去吧，她很害羞的，而且她还需要休息。”许龙飞说道。 程平波看了一眼娇羞的洛晓佳，便微笑着站起身来，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