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万物
尽管对于鼠神的这个要求感到很奇怪，不过既然能够付出点食物就能够学到知识的话，还是非常划算的一个买卖，由于祂的位置很高，雨果只能够搬了好多柜子，才勉强来到祂的嘴边，他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给大动物喂食竟然是在这样一个状况，小心翼翼的将那硕大的烤rou块放进去，不过这种体积的rou块在鼠神的大嘴面前都不算什么了，雨果估计着大小，恐怕就连自己送进去都只是塞牙缝的。 祂细细的咀嚼着，慢慢的却从硕大的猩红双眼当中滴落大滴大滴的眼泪，祂抽泣着，发出巨大的声响，祂的这种举动让雨果不知所措，一个受困的神明在他面前如同受欺负的小孩一般哭泣着，一时间他竟让觉得这个狰狞的躯体当中有着委屈的灵魂。 “我只是，好久没有品尝过味道了，如此鲜活的味道，我，呜呜呜......” 祂竟然真的放肆的哭了起来，泪水像是小瀑布一般奔流而下，祂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单纯的心灵经历了信任之人的算计，经受了贪婪众生的污秽冲刷，忍受了一千年的折磨和寂寞，在品尝到曾经那向往的幸福的时候，祂终于忍受不住了。 祂从来没有什么邪恶的想法，祂只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正如祂刚刚睁开双眼的时候，这种想法从来都没有改变，美食，美景，祂和那些追求美好的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然而祂太早的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恶，而且再也没有机会，漫长的忍耐中，全部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在了那个用恶毒计谋囚禁祂的神秘人，那些在祂身躯吸血的富托城居民。 但是，在刚刚口中的香味当中，祂找到了真正的自己，积攒发酵的仇恨蒙蔽了曾经的祂全部的思想，现在，一个最简单最平常的动作，一道最淳朴的味道，却将整个铁幕刺穿，层层阻碍之下的闪亮的光芒得以刺出。 而这似乎仅仅只是一个开关，仿佛破壳而出一般，点点白芒自黑暗中燃烧，流淌着的黑色外壳似乎化作了燃料，让这美丽的光芒更加壮大。 不知道是不是雨果的错觉，哭泣着的鼠神身上散发着惊人的气息，滴滴泪水不再下落，反而漂浮在空中，缓缓的化作晶莹的气雾，在灯光下散成绚丽的彩虹。 点点光芒从祂那庞大的身躯之中射出，一时间整个房间都被光芒所充斥，墙壁上的十二根锁链微微晃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只不过这一次，伤口处不在流淌血液，反倒是有蒸腾的金色气雾散发开来，几乎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奇异的香味也随之传来。 如同世间最美味的存在，雨果忍不住疯狂的呼吸，每一次呼吸都感觉一股力量在自己的流淌，随之而来的是不亚于毒品的愉悦，他从高高的高台之上跌落下来，却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盘膝而坐，脸上露出微笑，似乎沉浸在美妙的梦境当中。 他似乎真的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老鼠，在黑暗潮湿的洞xue当中努力的穿行，努力的嗅着诸多气味当中的那一丝香甜，那是属于种子的气息，他晚餐的气味，终于，他冲出了洞口，谨慎的观察着。 一片黑暗当中的仓库当中，角落处的捕鼠夹上，一个种子孤零零的夹着，他知道那是一个陷阱，只要过去动了那颗种子，自己就会被夹死，但是他的身体却丝毫不受控制，在饥饿和无知的驱使下，在捕鼠夹旁边做了无用的谨慎，然后非常干脆的死在了弹簧之下。 感受到了那一瞬间的麻木和湿润，他陷入了黑暗当中，再次醒来的时候，的身边尽是嘶叫的同胞，悍不畏死的冲锋，瞬间，他便被杀戮的气息侵染，理智逐渐丧失，有的只有疯狂和邪恶，他的眼中就只有那身上爬满同类的巨大怪物，他要和同伴们一起去消灭强敌。 干枯的大地上，不计其数的老鼠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即使那个巨兽随便一个动作都会有不计其数的老鼠死亡，然而，他们无所畏惧，他们的敌人永远是死亡，要么饿死，要么死于非命，死去的族人们，会成为活着的食物，他们的种群就是这样活下去的。 场景一转，他变成了拿着一个简陋长剑的直立老鼠，身上的简单护甲效果堪忧，带领着不计其数的手持木质长矛的鼠人，发动热血沸腾的冲锋，最终死在战场上。 又一次，他是贵族笼中的宠物，因为不爱吃饭被扔给了同是宠物的猫咪，又一次，他是德高望重的鼠族祭司，用自己全部生命为种群带来了一次大降雨，又一次，他是浪迹天涯的流浪鼠，小心的欣赏着整个世界，用自己短暂的生命走出了无数生命道路，来到了从未有同族到达的地域，终于在世界的尽头随着太阳的落下缓缓闭上双眼。 一次又一次，他经过了无数人生，或者是鼠生，有时是愚蠢的野兽，有时是高贵的牺牲者，勇者、懦夫、平凡者、高贵者，都是他，雨果依旧在这个房间之中坐着，可是意识却随着幻境经历了无数个生命旅程。 渐渐的，不再是老鼠，世间万物的经历都在他的脑海当中浮现，淤泥当中的无眼小鱼，行动缓慢却有着无聊寿命的爬物，他看到了顶天立地的巨人，遮天蔽日的大鸟，贯穿天地的巨树和缠绕在其上的蟒蛇，看到了天空之上的双眼和那蓝色的长发。 渐渐地，雨果脸上的笑容扭曲了，端正的坐姿不住的颤抖，两列鼻血流出，嘴角也隐隐有血迹显现。 雨果的身后，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影突然出现，最开始还只是一个模糊的幻影，很快便慢慢的开始凝实，最终完全出现在这个房间之中，他缓步向前，来到了雨果的身后，伸出手，缓缓的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