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相逢
韦爵爷哈哈一笑,迳直走到启烽与炎尚公主中间坐下,不怀好意地盯着炎尚公主笑道:“启爵爷,若是这次由炎尚公主敬酒,别说八十坛,便是八百坛,我也和你喝个精光。” 炎尚公主淡淡道:“爵爷的色胆倒比酒量要大得多了。” 韦爵爷笑道:“酒为色之媒……”正眉飞色舞,突然想起倾灵在侧,咳了一声,回头朝她望去。她目光温柔,只凝注在南宫易身上,虽然随着众人在另一桌坐下,视线却始终未曾离开他分毫。 韦爵爷眼中闪过黯淡之色,迅速又恢复笑容,哈哈笑道:“韦某原是来此与神少会合,不想启爵爷竟与神少成了朋友,一石二鸟,省得我再去焱虹城叨扰啦!” 启烽笑道:“海神神少风流倜傥,与我一见如故,已经是好朋友了。如果两位不弃,巽法灵寿宴后,还请到寒舍盘桓数日。”语言真挚,却非随意客套。 南宫易一路行来,与这豪爽坦荡的天焰帝国贵侯颇为投缘,早已有惺惺相惜之意,笑道:“是极!不将爵爷府上的藏酒喝得一滴不剩,我们就兜着回去!”三人大笑。 焱礼木无表情,喝了两口酒,起身告退;裴浩津也以一路疲顿,告退歇息。一时间走了十余人,只有苍炎七斩与炎尚公主依旧在座。白吊鬼等人毫不在意,索性移将过来。 妙手空空捉着尹黄衣袖,低声道:“我可以走了吧?那如意锦囊也请还我吧!” 尹黄正眯起眼悄悄打量炎尚公主,随口道:“走吧!走吧!” 白吊鬼悻悻地将如意锦囊还给他道:“便宜你啦!” 馨儿瞥见那锦囊,低头一瞧自己腰上,面色一变,叫道:“别走!那是我的锦囊!” 妙手空空大呼倒霉,闪电般夺过如意锦囊,朝外飞也似地掠去。 突然银光爆闪,妙手空空被无数红娘线缠住,硬生生从半空扯了下来。水七娘手腕一抖,猛地将他拖到面前,一脚踏在他的胸上喝道:“叫你别走,你没长耳朵吗?” 白吊鬼大喜,起身踢了他一脚,骂道:“他亲娘的,神姬之物你也敢偷?”劈手去夺他手中袋子。 妙手空空叫道:“你们太也无信,不是说好了还我的?” 尹黄笑道:“我说的乃是物归原主,这如意锦囊是我们神姬的,自然得归还她了。” 妙手空空苦着脸大呼上当。手中还紧紧抓住那如意锦囊不放。 白吊鬼用尽力气朝上一夺,两人死命拉扯,登时将如意锦囊的囊口拉扯开来,“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光芒眩目,诸多宝贝流水般泻了一地。 众人惊呼声中,一个九尺高的魁梧少年突然从锦囊中掉落而出,摔在地上。 “曲风扬!”“曲法灵!”“曲风扬大哥!”南宫易等人失声惊呼,霍然起身。 白吊鬼楞楞地望着曲风扬,又飞起一脚,将目瞪口呆的妙手空空踢翻,叫道:“他亲娘的,吃了恶犸兽胆了,连曲法灵都敢绑架!” 妙手空空也是云里雾中,除了自认倒霉之外,已经无话可说了。 南宫易抢身上前,将曲风扬扶起,见他除了眨眼微笑之外,全身动弹不得,心中大骇,只道他遭了谁的毒手,被拍散经脉。立时双掌齐发,调集激浪涌,将澎湃真气冲入曲风扬体内。 真气疏导之后,见曲风扬完好无损,只是经脉暂被封闭,心中大定。吁了一口气,笑骂道:“辣块mama的鳖毛蛋,吓我一大跳。” 众人闻言纷纷舒了一口气。馨儿妙目凝视曲风扬,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古怪之极。 她初见曲风扬从如意锦囊中掉出,又惊又喜,见他无恙,大感放心。但突然想起不知他是何时到了锦囊中,自己在房中满腹心事、又哭又笑的模样,他难不成全看见了?顿时又羞又惊又惧,大感惶急。 这个时候,远远地听见迎客使欢天喜地地高声长呼道:“艮法灵驾到!碧雨帝国神姬驾到! 碧雨帝国瑶河真仙凝霜驾到!”众人动容,距离寿庆最后一日,当真是贵客纷杳。 南宫易一楞,笑道:“这倒巧了!”艮法灵、凝霜二人对他与曲风扬穷追不放,倘若再见到馨儿这个婵月重生,只怕更加不能放手。 眼下馨儿与天焰帝国的纠葛还未了断,曲风扬又经脉被封,自然还是退避为上。当下抱起曲风扬,对启烽等人笑道:“在下先告退了,给我这位朋友疏通疏通经脉。”起身朝后门走去。 韦爵爷、尹黄等人见状猜出端倪,也纷纷起身,绑着妙手空空朝后门出去。白吊鬼与九死一生匆忙将地上宝物一一拣入如意锦囊,大呼小叫,尾随而去。 启烽与艮法灵等人殊无来往,与碧雨帝国更是世仇,当下也推桌起身,在西光吋一行进入之前,走得精光。 进了房间,南宫易将曲风扬横放于床,手掌推拿三十六处大xue,为他打通周身经脉。那红酥粉药效极强,以两人真气之强,亦不能立时冲开,只能烛火微光,缓步而行。 白吊鬼刚进房间,立时迫不及待地蹲坐在角落里,眉开眼笑地清数那如意锦囊中的宝物,一旁的妙手空空被捆得结结实实,嘴中也被塞了破布,摇头晃脑,徒自生气。 众人各自坐下,韦爵爷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躺,笑道:“神少殿下,此次我们可是偷偷逃出来的。回去之后,你可千万要在海神面前美言几句。” 南宫易奇道:“此话怎讲?” 韦爵爷见馨儿与水七娘全神贯注地低头交谈,这才转身背对她们,笑着传音入密道:“你的海精灵想你想得茶饭不思,花容憔悴,我见她可怜,这才偷偷带她出来的。” 南宫易闻言大震,一面输导真气,一面转头朝倾灵望去。 倾灵见韦爵爷传音,已是大为紧张,红着脸凝视二人,大气也不敢出上一口。瞧见南宫易吃惊望来,虽不知韦爵爷说了什么,心下也猜到了大半,登时羞得脖颈尽红,低下头去,心儿狂跳。 原来南宫易、曲风扬走后,海神军与鸿芜军在海神、洪流落、尹黄等人的指挥下,势如破竹,大败镇守琼海的狗贼海军,一举击溃鲨牧国海军,解救出精灵国国主等显贵,复国建城。 狗贼一时间也不敢直对其锋,只是派遣几大海军占据其他附属国,互相援引,遏止海神势力进一步东进。 精灵国复国之后,倾灵即将回国,与韦爵爷等人告别之时,心神不宁,形容憔悴。 韦爵爷乃是情场中摸爬打滚了半辈子的人物,这少女的心思哪逃得过法眼? 虽然对倾灵思念南宫易大有酸意,但一则不忍见她受相思煎熬、默默忍受,二则与南宫易颇为投契,当下忍痛狠下决心,成人之美。自作主张从海神处偷了三十六粒“妙神云肢丸”,打算将倾灵化成人形后,悄悄带回元泱寻找南宫易。 倾灵羞怯腼腆,若要直言带她寻找南宫易,只怕立时便将她吓得花容失色、逃之夭夭。是以便故意叫上水七娘、九死一生一干人,说是奉海神密旨,去元泱寻找南宫易三人。 水七娘心中记挂馨儿,自然恨不得插翅飞去。白吊鬼、九死一生早已在岛上憋得发狂,听说能去元泱,欢喜得险些撞墙。尹黄jian猾,登时瞧出名堂,但想到能重回元泱,邂逅久违的如云美女,也是心痒难搔,乐得装傻。 倾灵信以为真,丝毫没有想到为什么会让自己去找南宫易等人,惊喜羞怯之下,立时答应。这一干人等乘着海神西察之隙,骑乘蟠龙兽直飞元泱,一路打探消息而来。 那“妙神云肢丸”虽能将精灵尾化为双肢,但每行一步都痛若刀割,实难忍受。又每粒神丸效只能维持十日,十日之后若无此丸,且不能回到海中,则双肢寸寸折断崩裂。 倾灵为了能在元泱行走,竟亳不犹豫,这一路行来,每走一步都痛如刀绞,但她甘之若饴,丝毫没有蹙眉呼痛。以她之娇羞怯弱,竟能忍受这般苦痛而丝毫不形于色,实是大大出乎韦爵爷意料之外。 韦爵爷凝视着南宫易,微笑传音道:“小子,我可是将人给你带来了。你若是不要的话,我可就老实不客气啦!” 南宫易低头望向倾灵那雪白纤巧的双足,她登时羞得转过头,将双足往裙下藏去。 南宫易心中怦然而动。这娇怯的海精灵对他颇有好感,他早已明了,但此刻方知情深若此,不禁大为感动。 他性子洒落倜傥,少年时更是风流而近轻佻。对于那些对自己存有好感的女子,常常随意调笑,无意之间,让人对己情根深种,而自己却殊无察觉。 待到察觉之时,因心肠极软,生性多情,又每每分辨不清情感之属,对于佳人芳心更是不忍推却,结果伤人益深。 但自馨儿为他情死之后,打击极大,那轻佻之态大大收敛。直至那日在琼海高空,听得海神说道“若无倾花意,何必弹飞絮”之时,心中便已打定主意,此生此世绝不再做这无意多情,伤人芳心之事。 重归元泱之后,又见寰姬芙,刹那间方知情之所重乃在其身。虽然仍不忍伤馨儿之心,但对于情感所属却是从未有过的明了。眼下面对倾灵,虽有爱怜之意,但心下明白,这爱怜之意仍然远非刻骨铭心、生死难忘的情感。 而倾灵对自己的绵绵情意,来得突然,多半是少女春情而已。假以时日,遇见他人,便自然能将这朦胧初恋逐渐淡忘。 当下微微一笑,传音道:“爵爷这般不顾海神责罚,千里迢迢地赶来,该不会也是为了我吧?” 韦爵爷笑道:“小子,你当我是兔子爷吗?辣块mama的鳖毛蛋,我自然是为了倾灵才来的!你小子若是对她不住,我就要当仁不让伺机下手了。”他与南宫易相交之后,也学得了曲风扬这句骂语,说起来极是过瘾。 忽听曲风扬低喝一声,全身一震,猛地跳将起来。 众人大喜,纷纷上前,只有馨儿犹豫了刹那,站在人群之外。 曲风扬呼了一口长气,笑道:“辣块mama的鳖毛蛋,好生痛快!”猛地转头望向馨儿,强自按捺五味心绪,急道:“馨儿,那魔女对你下了施了什么蛊术?” 众人大奇,馨儿也是一片迷糊,摇头道:“什么魔女?施什么蛊术?” 曲风扬一楞,登时恍然,拍案恨恨道:“辣块mama的鳖毛蛋,又被这魔女骗了!”但心中却是大惑不解,倘若紫妙瑶并未给馨儿下蛊,又何以知道馨儿的行踪? 南宫易心中一动,适才为曲风扬输导真气时,察觉到心腔内有异物蠕动,沉声道:“曲风扬,你遇见什么魔女了?你心中那妖虫又是什么东西?” 众人隐隐觉得不安,纷纷凝神注视蚩尢。 曲风扬面上微微一红,将两日来所遇之事一一道来。但某些细节,比如为紫妙瑶吸吮疗伤、同床共枕等事便略过不提。 众人听得眉头大皱,都颇觉怪异,白吊鬼更是啧啧有声,连连称奇。听到那魔女竟是锦毛鼠时,韦爵爷与尹黄都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水七娘与馨儿相见之后,便听她说了被人诬指的委屈,一直心中愤愤,此刻听曲风扬说道离法灵为本国圣器追拿锦毛鼠,直觉使然,登时叫道:“一定是这个千变魔鼠化成馨儿,盗走神樽,栽赃陷害!” 众人听得纳闷,讶然道:“栽赃馨儿?” 南宫易苦笑着将馨儿如何遭遇蛇杖太君,如何受托前往巽法灵府,又如何在前往神藏山的途中被天焰帝国阻截,指告盗走神樽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曲风扬心中大震,又是愤怒又是后悔。早知那千变魔鼠盗走神樽,栽赃馨儿,自己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将她截下,取回神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