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除夕

    北风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岁除。

    这是贾玴融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元旦，也是黛玉入京的第一个元旦，因此格外有仪式感。

    从四更天开始，仆人们就开始忙碌起来，这一天是他们中最忙碌的一天了，但是也是最开心的，因为可以领到过年的荷包，至于荷包里是金元宝还是银元宝，或者是玉坠铜钱，则完全看尤氏了。

    贾玴提早给贾珍解除了禁足，毕竟过元旦，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这一天，皇帝还会在宫中设宴文武百官，有时也会请有诰命的夫人前去宫中赴宴，所以贾珍与贾蓉早早就在宫中等候了，其实说是设宴，但皇帝吃的时候，百官是不可以动筷子的，皇帝吃完，那更加不可以动了，对文武百官来说，这设宴相当痛苦，饥肠辘辘，一般皇帝也很体谅，都是早早结束，让大臣们可以回家摆团圆饭。

    贾玴也早早派人去请贾敬了，但往常，贾敬会直到下午才到，这是惜春一年中难得的几次见到父亲的机会，由于贾玴看重，贾敬也难得教导了惜春几句。

    等诸人到齐后，早有仆人将宗祠打扫干净，宗祠设立在西路院中，请了神主牌位，又挂了历代祖先遗像后，在贾敬带领下，男丁开始祭祖，后又由贾母带领，全族男丁女眷行拜礼，之后移步正房后，才是女眷们向贾母敬茶，整个流程下来，至少需两个时辰。

    等敬茶完毕贾母回了荣国府后，才能正式摆宴席，说是宴席，其实只有些糕点汤水，正式的摆饭要等到守岁，尤氏摆足了面子，接受各丫鬟仆人的恭贺，同时开始分发一个个荷包，一时间各处都是喜气洋洋。

    与往常一样，贾敬祭祖完毕后便早早告辞，甚至当着贾珍的面说：“宁国府能有今日，全赖你之福。”

    贾玴：“蓉哥儿守家有余，我去扬州后，便由他慢慢掌家。”听得贾珍暗喜。

    贾敬摇头：“他性格懦弱，如今宁国府家大业大，没有霹雳手段，行不了事。”

    又道：“已是出家人，勿送了。”

    贾珍见贾玴在边上，惧怕不已，赶紧去厅堂里，那里人多，只有在那里他才有一丝安全感。

    与往年一样，贾敬直接出府回玄真观，与往年又不一样的是，贾母派了鸳鸯一直盯梢，见得贾敬出来，就上前请安，带了贾母的吩咐，请贾敬去了荣国府。

    与外边的喧闹不同，荣禧堂处，今日只贾母与贾敬贾赦贾政四人，鸳鸯引了人后，也关门退去。

    贾母首先开口：“敬老爷子，玴哥儿这几年给荣宁二府挣得好大场面与福分，我欲将他生母写入族谱，你看这事儿什么时候办比较好？”直接将事情定下来了。

    贾敬脸色不自然了：“婶子，我早放弃官身，可当不得老爷名号了，至于玴哥儿生母，十数年前吾放荡不羁，那道姑早已记不得了。”

    这话贾母可是不信了：“十数年前什么情况，吾如今岂会不知，大祸临头下，你便是要开枝散叶，也只会悄悄地送走，哪会大张旗鼓抱回来，生怕别人不知，我看玴哥儿先天聪慧，行事端正，如今又是有能为的，他生母，就是道姑，也出自大家闺秀，当记入族谱中。”

    贾敬心里明白这怕是与太上皇一般的试探了，但此事太过于重大，贾敬一口咬定，贾赦与贾政也是无法，还能逼迫贾敬回想不成？贾赦自己的私生活更加混乱，小妾是一个个的，贾政就更加不用说了，常与同修在教坊司流连忘返，这些女子便是产下子嗣，自己也未必认，能像贾敬一样抱回来的，可是要不少勇气。

    贾敬见情势不妙，自己要撑不住了，赶紧告退了，贾母对着贾赦贾政：“你们怎么看？“

    贾赦：“太上皇也问过此事，甚至一度怀疑玴哥儿有皇家血脉，但是数年前两场大火，大量卷宗悉数被毁，已经没有线索了，不过最后可以确定，当年皇家宗室，并无男丁遗失，也无男丁出生。”

    贾政：“那两场大火来的蹊跷，锦衣卫礼部接连失火，皇室的卷宗烧的干干净净，如今案子还在刑部挂了号。”

    贾母对着贾赦说：“你之前也说了，皇室并无男丁遗失，如我们这般的家族，对于男丁都是重了又重的，何况天家？要流出一个男丁，比登天还难，但是女孩儿就不一样了，甚至到了三岁，也不一定可以上族谱。”

    贾赦听明白贾母意思了，但是这与现在的问题无关，他也不想参合到天家的事情上：“看吾兄今日神情，对于玴哥儿，他是心知肚明的。”

    贾母也点头：“不是他自己血脉，怕也是个尊贵的，玴哥儿一心放弃宁国府家业，多少也知道些情况。”

    贾政应和：“前日琏哥儿派来的车队到了，短短两月，便有近十万两银子，那玴哥儿，又得有多少？”

    说的众人呼吸急促了，贾赦暗骂贾琏不孝子，不应该偷偷地送入大房的吗？又见得鸳鸯来催了，便也都去正堂，开始分发荷包福袋。

    按理黛玉应该先去拜见贾母，再来尤氏这边的，因此贾玴便护着黛玉的暖轿，又领了惜春一起过来。

    贾母望着与贾玴一道站立的黛玉，目光中透着自信坚毅，一旁的惜春，狡洁而又活泼，尽显女儿家本色，心道贾玴确实是疼爱人的。

    贾母受了礼后，将黛玉拉至身边说话，贾玴听得屏风后几位姐妹也在等着守岁，就招呼惜春将礼物分送，贾母见贾玴一直以外男之礼相待，以前只是认为贾玴守礼，如今怀疑更添三分，说道：“都是自家姐妹，不必见外。”便唤了几位姑娘出来。

    相互见礼后，贾玴送上了另外几口宝剑，又从叶依处接了个匣子给元春：“明日便是大姐生辰，这一份礼，还请大姐当面服下。”

    匣子用千年檀香木制成，拿着有点沉，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元春双手接过后打开，一枚小巧的丹药悬浮在盒中，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惊的匣子都掉地上了，叶依眼明手快，伸手接过丹药，然后送入元春口中，拍了元春百会xue，让元春不由自主咽下，电光石火间，动作一气呵成。

    元春自然知道这是好药，服下后，身子无比舒畅，有一股暖意环绕，问道：“族长，这是？”

    贾玴对着元春说道：“大姐为贾家生存际，入宫四年，蹉跎时光，玴为族长，幸有一手岐黄之术，普通的延寿丹是延续性命，大姐服下的，是特制的延寿丹，它能固定大姐的芳龄，这里先祝大姐，能过得同样五年的生辰。”这让众人艳羡不已，尤其是女眷，连贾母也不例外，青春永固，延年益寿，哪样不动人心，何况两样都占了。

    元春叹道：“这太珍贵了。”

    贾玴：“丹药若不服用，便失去了它的价值，能略略补偿大姐，乃是它价值的体现。”

    见黛玉与几位姐妹相谈甚欢，贾玴也没有催，就静静坐着，一直待到宫中开始燃放烟花，才带着黛玉惜春回了宁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