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哨兵岭
黑暗之门开启后的第二十二年四月的一天，迪亚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哨兵岭。 在一望无际的西部荒野，像哨兵岭这样有几个山坡的地方真的很难得，虽然这几个山坡也高不到那里去。但正是有了这个地形优势，才使得这里的防守者们顶住了迪菲亚兄弟会的进攻。 山坡上，有一些防御工事，尤其是即使在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的位于山坡最高处的那座石头哨塔。 提到哨兵岭，我们就不能不说说格里安斯托曼，他是个值得尊敬的老兵，曾经还是个荣耀的白银之手圣骑士团的成员。一直以来，这个圣骑士都以自己的团体为荣，一直到乌瑟尔光明使者战死，白银之手分裂为血色十字军和银色黎明之后，领导阶层内部的权利斗争让他心灰意冷，他才离开北方，再次回到自己的家乡。 当迪菲亚兄弟会出现在西部荒野的时候，老格里安已经返回自己的家乡月溪镇好几年了。老格里安没有和任何人谈起过自己的大半生的经历和早已远去的荣耀。他只想安静的过完这来之不易的后半生。 但迪菲亚暴徒们勾结地精、豺狼人和狗头人，抢夺来往的商人、盗采金矿、袭击农场，甚至在暴风城的驻防部队撤离后占据了西部荒野的贸易中心——月溪镇。当地人被迫逃离自己的家乡，而老镇长也被这个盗贼组织的成员所暗杀。暴风城的贵族们似乎已经放弃了西部荒野，整整几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一兵一卒派来，一直到月溪镇沦陷。 几乎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再过一年就将度过自己六十岁生日的老格里安站了出来。就如当年在白银之手圣骑士团领导小队时一样，他用常人无法想象的毅力和速度组建了一支由当地农民、退役老兵和牧人组成的守卫队。在征求了大家的意见之后。他把这支部队起名为人民军——为了人民自己而建立的军队。老格里安就像圣光一样照耀着那些几近绝望的难民们，把所有人都团结了起来。准备和迪菲亚兄弟会殊死一搏。而实际上，那些盗贼们根本是些乌合之众，指挥才能卓绝的老格里安率领的人民军成功的守住了这个最后的据点，并且给了迪菲亚盗贼们沉重的打击。 不过，哨兵岭很快就陷入了困境，因为格里安托德曼带兵打仗是把好手，但没有任何物资援助，他对难民们缺吃少穿的窘境也是无计可施。 迪亚戈一行人到达哨兵岭的时候，正值黄昏。他们绕过哨塔下面的山坡，来到了南边的营地。进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座由几面山坡围成的山谷。 这座山谷里收容了几千人的难民。一些工匠正在夜以继日的建造房屋，以尽可能使他们有个居住的地方。不过这几乎是杯水车薪，因为这个营地里的人都在动手帮忙，但无论是木材还是石料，都很紧缺，忙活一天下来，也盖不了几间房子，更多的难民则不得不幕天席地的露宿在山谷间的坡地上。没有帐篷。甚至有些人连条过夜遮身的毛毯都没有。如果不是四月的南方气温已经回升，恐怕早已有人冻死了。 难民营里到处都是一片破败。看到迪亚戈一行人的到来，人们也面无表情，一派漠然。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到现在也没有结束的兆头，就连最坚强的人都已经失去了希望。每个人看上去都面黄肌瘦，形容枯槁。远远看过去，如同一群骷髅。 “伯加德。准备给他们发放粮食吧。”迪亚戈忍不住说道。看着这些仿佛下一刻就会倒毙的饥民，他感到心里一阵难受。 “您还不能这么做。大人。”伯加德连忙劝说道，“如果现在开始发放粮食，没有足够的人手维持秩序，一旦拥挤的人群发生踩踏的话，那将是一场灾难。” “人手马上就有了。”一旁的玛斯雷突然说道，他指了指北面的山坡。 迪亚戈抬起头，往哨塔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有一群人向车队这边赶来。 带头的是一个身穿板甲的老兵，须发斑白，大概有六十来岁。他穿着一身灰白的的钢铁板甲，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铠甲的镶边已经严重磨损，牛皮衬垫也已皴裂，虽然经过很多次修补，但各式各样的武器在铠甲上留下的凹坑和斩痕，无不诉说着属于它主人的荣耀与辉煌。 在老兵身后，是一队穿着七拼八凑的各式铠甲的民兵。他们当中既有六十多岁的老头，也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们手里提着草叉、长柄镰刀和菜刀之类的武器，只有少数几个拿着剑，但看那些剑的款式和磨损程度，应该是兽人战争时期打造的古董货。 他们在迪亚戈面前停了下来。 “赞美圣光。”走在最前面的老兵行了个教会礼，这表明他是，至少曾经是一位神职人员。 “永生永世。”迪亚戈连忙回应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老兵的时候，就判断出了他的身份，但他还是不得不装作第一次见到他，“尊敬的圣骑士阁下，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知道您的尊姓大名？” “子爵阁下，格里安斯托曼向您致敬！愿圣光与您同在。”老兵也从迪亚戈胸前的徽章上看出了他的贵族身份，客气的回答道。不得不说，他错误的以为这个年轻的贵族也是来帮助人民军的了，因为之前也曾经有一些冒险者志愿加入人民军，以抵抗迪菲亚兄弟会的进攻，但一个贵族——还是个子爵——的加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迪亚戈阿斯纳尔向您致敬，向您的坚强致敬。”迪亚戈尊敬的行礼道，这位老兵值得尊敬——如果不是他，整个西部荒野都将落于迪菲亚兄弟会之手。 “请您原谅。大人，我不想说我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国王的荣耀。尤其是王国的军队放弃了这里之后。”老兵固执的说道，看上去他已经对暴风城失望透顶。 “我想这中间肯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您或许还不知道暴风城发生的事情，我敢保证，如果您知道了，您肯定不会这么说的。” “哦？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我想是的，我会给您讲述发生在哪里的一切的。但这得在我的子民得到食物之后。” “您的子民？”斯托曼有些疑惑的问道，要知道，月溪镇之前可是王室的领地，从来没有人敢宣称对它的主权 “是的，作为月溪镇的领主。我这么说完全符合法律。”迪亚戈说道，他转过身，从巴特莱比手里接过自己的领主文书，上面盖有国王和元老院的印章。 斯托曼从他手里接过文书，翻看了几眼，即使以他丰富的阅历和眼光，都从上面找不到任何可供挑剔之处。 最后，他合上文书，恭敬的双手递还了回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搞错了一些事情。 “我不知道您是怎么得到这块领地的，但我想为您选择封地的那个人肯定对您没安好心。”斯托曼直言不讳的说道，“现在没人敢接手这个烂摊子了，尤其是在月溪镇和金矿全都沦陷之后。” “所以我来了。说实话，我就是来解决麻烦，而不是来征税的。我相信这个地方现在也收不上几个铜板来。”迪亚戈接口道，他指了指破败的营地。脸上写满了同情与悲哀。 斯托曼沉默了一会。 “我想您会是一位好领主的。”他开口道，作为这片土地上的居民。他无法抗拒这位领主的命令。那怕他是一位圣骑士也一样，因为这是王国法律赋予领主们的权利。在艾泽拉斯的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并不鲜见，即使是乌瑟尔光明使者那样伟大的圣骑士，在他的王子阿尔萨斯宣布解除他的指挥权时，他也只能遵守命令，并黯然离去。 “请允许我向您移交人民军的指挥权。”斯托曼有些低沉的说道，虽然他不清楚这个贵族有没有这个能力，但他还是决定这么做，因为现在不是争权夺利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是因为什么离开的白银之手。但在他的身后，民兵们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说实话，他们对这个贵族可没有什么好感，要知道，如果不是暴风城脑残的撤走了驻防的军团，月溪镇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大人，您不能这样！” “您不能丢下我们不管！” “……” 他们七嘴八舌的劝说道，但斯托曼心意已决，他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会离开，我将继续和你们在一起战斗，以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份。” “不，你不会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因为你的权利将不仅限于此，”迪亚戈看着他，诚恳的说道，他转过头，看向所有的民兵们，“我现在颁布我就任月溪镇领主的第一道政令，那就是任命圣骑士格里安斯托曼阁下为月溪镇的治安官，继续指挥所有的民兵。” 所有人，包括斯托曼本人都一下子愣住了，过了片刻，一阵欢呼声突然从民兵中间爆发了出来。 “这个任命真是太棒了。” “对，就是这样。” “这真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除了格里安大人，还有谁更适合带领我们呢。” “我敢发誓，领主大人，您会为今天这个英明的决定而受益的。” 民兵们对于这个决定简直再赞成不过了。在此刻的他们看来，这个年轻的领主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可恶了。 迪亚戈笑了笑。在他的设想里，未来的月溪领将会有两支军队，一支是民兵，由格里安斯托曼带领，负责领地的治安，而哈里伯加德带领的护卫队，那将是他个人的私军，专门负责打仗。 如果说这个任命还只是令民兵们欢呼雀跃的话，当一捆捆的栎木长矛和还涂着保养油的闪亮皮甲被从马车上卸下，堆放在民兵们面前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民兵都忍不住要流口水了。如果不是老格里安严厉的眼神，他们都已经要扑上去开抢了。 “好了，先生们，还愣着干嘛，这些武器装备是你们的了。”迪亚戈慷慨的说道。他买这些东西就是干这个用的，留着它们生蛋么。 民兵们发出一阵欢呼，一拥而上。他们纷纷把那些绘着迪亚戈家族纹章的皮甲穿戴在身上，然后拎起长矛，握在手里比划着。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对这位新来的领主产生了一些认同感。 事实上，不光是长矛，迪亚戈还购买了一些战斧和长剑，但是使用这些武器需要一些经过训练才能掌握的技巧，他并不打算这次就分发下去，而是打算把它们当作奖励颁发给那些表现英勇的民兵，在任何部队，英勇的行为都是需要奖励的，空口白牙的的赞扬并不是总能起效。 “如果几天前的那场战斗我们有这些东西，伤亡就不会那么大了。”看着兴高采烈的民兵们，斯托曼感慨的说道。 “有伤员？”迪亚戈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看来上次战斗结束还没有多久。 “我们损失了超过一打最英勇的小伙子，除此之外，还有相同数量的伤员。”斯托曼伤感的说道，他并不是擅长治疗的神圣骑士，而是专注于战斗的惩戒骑士，对于那些受伤的孩子们，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我想，我们或许能帮得上忙。”迪亚戈笑了笑，说道。他扭过头，看着豺狼人萨满，“范高雷，去伤兵营瞧瞧，那里需要你的帮助。” “好了，我的治安官阁下，我想您需要派个人带他过去。”迪亚戈转过头，对着斯托曼说道，“除此之外，您还需要安排人手来维持秩序，以向难民们发放粮食。” “粮食？” “不光是粮食，还有一些帐篷、毯子之类的。” “男爵阁下，请允许我向您表达深深的敬意。我从没见过像您这样慷慨的领主，在没收到过一个铜板的税款之前，就自己花钱赈济领民。”斯托曼终于被迪亚戈的诚意打动了。他突然感觉月溪镇的未来不再是那么灰暗了。 民兵们的效率很快，没过一会，整个营地的难民就被通知到了。人们在发放粮食的马车前排成长长的队伍，依次领取粮食。 每个领到粮食的难民都会隆重的向着远处山坡上的领主遥遥行礼，对于这位在绝望中带来光明的领主，他们感激的无以复加，许多人甚至还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念叨着：“谢谢仁慈的领主大人，您的慷慨就像圣光一样伟大……” “圣光从未抛弃我们，他永远与我们同在！”有些虔诚的信徒甚至都已经开始祈祷。 “一点也没错，难道这位慷慨的爵爷不是他派来拯救我们的吗？瞧瞧他的护卫，多么凶猛，多么强壮！”很多人赞同的说道，在他们看来，这位强壮的爵爷本人也不是孱弱之辈，他身上穿着的皮甲，背后的火枪，都说明这位贵族的力量。 “那些无恶不作的迪菲亚兄弟会的暴徒们，是时候敲碎他们的牙齿，砍断他们的右手了。用他们的血来赎清他们犯下的罪！”一些人已经意识到，复仇的时刻即将来临。他们激动的和身边的每个人宣告道。 迪亚戈静静的站在山坡上，一边和斯托曼讲述着最近在暴风城发生的一切，一边看着这些淳朴而知足的领民。迪亚戈感觉非常满足。他知道，他已经成功的给这些难民们带来了希望，引燃了他们心中的火焰，或许用不了多久，这澎湃的复仇之火就会爆发，将为非作歹的迪菲亚暴徒们烧成灰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