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约瑟
危机暂时缓解了。 海洋人的进攻被推迟，阻拦了进攻计划的是普斯塔德。 李约瑟感觉颇为困惑。 在G先生的情报中，普斯塔德是海洋帝国财富的奠基人和维护者，在帝国的地位毋庸置疑，为什么一个如此位高权重的角色会公然出手阻止海洋帝国对大陆的进攻？ 李约瑟觉得大陆人类对海底发生的事了解实在太少了。 海洋人派出了无数个间谍在大陆活动，但是大陆却无法派出哪怕一个间谍去深海刺探情报，如果没有G先生的存在，大陆人类恐怕已经被海洋帝国完全奴役了。 何况，G先生到底为什么要帮助大陆人类？这始终是一个谜。 飞鹰计划涉及到多个拥核国家，知道飞鹰计划实情的人员也越来越多，海洋帝国的间谍渗透又是如此的无孔不入，李约瑟并没有信心可以完全靠空城计瞒住海洋帝国。 但是计划只能一步步实施，虽然之前步伐缓慢的几个拥核国家因为得到了资金而开始提速，但依然需要一到两个月的时间才能真正部署完成飞鹰计划，在这一两个月的时间里，随时都可能被海洋帝国识破，随时都可能遭到无情的打击，而李约瑟感觉自己可以做到的却是如此的有限。 一种无力感升上李约瑟的心头。 在这世界上，李约瑟最牵挂的人是她，而她却已经下落不明。 李约瑟在大学期间爱上了一个女孩，有人说过，爱情不在于有多持久，而在于有多精彩。李约瑟曾经拥有了一段极为精彩的爱情，因此当爱人离去，爱情不在，李约瑟便不再有激情去开启另一段感情。 她在哪里？如果战争爆发，她会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吗？ 李约瑟对于自己的思绪感到苦涩，他苦笑了一下，喝了一口手中的威士忌。 这是李约瑟一天中最享受的时段，办公室其他人都已离开，夜色已深，只有威士忌和电脑陪伴着他，这是他一天中思路最活跃的时候。 他看着海瑟薇的座位，空荡荡的，一支烂漫的雏菊插在花瓶里，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承认自己对海瑟薇有不一样的感觉，这个热情干练的秘书，曾经给办公室带来别样的吸引力，李约瑟曾经很享受和海瑟薇一起工作的每一天的时光，他喜欢海瑟薇自然健康的棕色长发，和海瑟薇身上淡淡的柠檬香味，每当海瑟薇站在他身旁，俯身让他签字的时候，李约瑟总觉得自己的膝头在微微颤抖。 海瑟薇是怎样变成海洋人的间谍的？ 李约瑟现在每天都尽量让自己减少和海瑟薇的接触，凡事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而且他在办公室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他宁愿在某间少有顾客的咖啡馆里工作一下午。 他知道有人一直在跟踪他，也许是海洋人，也许是俄罗斯人，也许是以色列人或者美国人，谁知道呢？他的身份是公开的，一个身份公开的特工头目，是很难隐藏自己的行踪的。 斯文森下午找过李约瑟，根据情报海瑟薇取消了下个月前往澳大利亚的机票，但是她并没有取消那三天的休假申请。 李约瑟在奥克兰没有合适的人选来监视海瑟薇，他决定从澳洲调一个特工。斯文森安排的特工将于明天到达奥克兰，之后会和李约瑟在卡尔顿酒店秘密接头，这个人的任务就是盯住海瑟薇。 为什么海瑟薇取消了澳洲之行？是他们更换了联络方式还是有所警觉？自己的表现有没有破绽？李约瑟毫无头绪。 斯文森每周都去看望哈里，哈里在慢慢恢复，但是有一部分记忆完全消失了，他能想起来的东西极其有限，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进入深海的。 李约瑟对哈里有些内疚，哈里是一个被牺牲掉的棋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敌人不是霍克，而是吉迪恩。 但是行动非常成功，G先生安全了。 李约瑟对于福塔斯、萨克蛮和普斯塔德已经有了很多的了解，当然都是G先生提供的情报，海洋帝国之强大，令李约瑟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大陆人类居然对自己的邻居如此一无所知。 海洋帝国的文化是什么？他们的信念来自于哪里？他们的梦想是什么？让李约瑟觉得有些奇怪的是，有些事情连G先生也说不清楚。 李约瑟渴望了解海洋帝国的一切。 G先生在暗网留下了信息：“在中国江西有一座山，名叫绝境山，山旁有个大湖，那座山形状很奇特，接近山顶处有一个山洞，洞里全是绿色的石头，叫做绿焰石，这种石头对海洋人有克制作用，可以轻易杀死海洋人，希望你可以找到那个地方，或许那里已经塌陷，没有人知道，我无法详细解释。G先生” 李约瑟看了两遍，记下了“江西绝境山”这个地名，然后用卫星电话拨通了中国警方联系人的号码。 中国方面答应派人去查找这个地方。 一块石头可以怎样克制海洋人呢？李约瑟有些困惑。如果这种绿焰石可以轻易杀死海洋人，那也就可以杀死G先生，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弱点告诉李约瑟？ 李约瑟决定出去走走，他在附近街上慢慢溜达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来到了天空塔下，他记得天空塔里面有一个小型的赌场，于是决定进去玩几把。 李约瑟的所谓玩几把无非就是玩几把老虎机，其他的他一概不会。李约瑟认为进赌场就是来送钱的，既然是来送钱，何不挑一个送得最慢的玩！ 玩了一会儿，他走到吧台边上，电视里正在现场直播全黑队对澳大利亚队的橄榄球赛，全黑队落后了。 李约瑟和调酒师打了个招呼，要了杯鸡尾酒。调酒师一边瞄着电视，一边麻利地调着酒：“打得真差，不是吗？” “可不是嘛。”李约瑟也开始看球。 “你是英国人吧？”那调酒师问。 “是，不过我在奥克兰住了三年多了。” “移民？” “算是吧！” “你是从英国哪里来的？” “伦敦。” “伦敦人很少移民来这里。”那调酒师似乎很了解。 “我的身体受够了英国的气候，这里很适合我，我很享受。”李约瑟环顾四周，今天顾客非常少。 “你平时喜欢看什么比赛？”调酒师又问。 “不常看，偶尔看看板球。” “我也很喜欢板球，下个月有四国赛，你觉得我们能拿冠军吗？” “我看有机会。” “汤姆森有伤不能上场，你还觉得能拿冠军吗？” “哦，不！” “哈哈哈，你还不知道！” 调酒师指指李约瑟的空杯子：“再来一杯吗？” “不了，我还要回去工作。” 李约瑟付了酒钱，向调酒师点了点头离开了吧台。 他眼睛的余光见到一个瘦瘦的人也站了起来，尾随着他走到了电梯旁。 李约瑟没有去看他，他把昂贵的手表摘了下来，放进了口袋里。 电梯来了，李约瑟先走了进去，按下一楼按键，那人伸手按了二楼。 李约瑟从金属电梯门的反射中发现那人一直在背后看着他。 电梯到了二楼，门打开了，门口站了一个极其魁梧的家伙，手臂上全是纹身，那人一步跨进电梯，伸手就向李约瑟的脖子掐来，他注意到身后那人也同时向他腰部一拳打来。 李约瑟一矮身躲过那壮汉来抓他的手，同时拧腰转身一拳打在后面那个瘦子的下巴上，那瘦子应声倒地，李约瑟又顺势一个肘击打在那壮汉的鼻子上，那壮汉倒退几步倒在电梯门外。李约瑟迅速迈出电梯，对着那壮汉的头部狠狠踢了一脚，这两个人都不省人事倒在地上。 李约瑟翻了翻两人的口袋，什么也没找到，或许只是两个想抢劫的混混。 他从二楼楼梯走了下去，走到大街上，四下看看，似乎没有人跟踪，他决定回办公室。 夜已深，偶尔有一辆装了大排气管的跑车呼啸而过，路上行人非常稀少，李约瑟可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他也听见了别人的脚步声。 有人小跑了几步，李约瑟正要回头去看，忽然感觉右肩被人推了一把，他低头一看，右侧胸口的衣服多了一个洞，献血汩汩而出。 李约瑟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周围明晃晃一片白色，天花板在旋转，有人过来看了他一眼，叫了一声：“他醒了！”又有一个人探头看了他一眼，小声地说着什么，李约瑟又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有一盏小灯照着自己，房间里光线很暗，李约瑟试着抬了一下右手，感觉整个右侧钻心的疼，身体完全是僵硬的，他不觉轻哼了一声。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是海瑟薇。 “海瑟薇…”李约瑟的声音很微弱。 他看到海瑟薇极其担心的眼神。 “发生了什么？”李约瑟轻声问。 “你被枪击了。”海瑟薇的声音在颤抖。 李约瑟居然笑了：“我没有死。” 海瑟薇突然满脸都是泪水：“约瑟，你不会死。” “子弹打在右胸，并不致命，但是子弹打穿了你的右肺，你出了很多血。”又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莫尔顿上校。 上校从黑暗处走出来，微笑着看着李约瑟：“不用担心，你很快就可以回到办公室，医生向我保证了。” 海瑟薇伸出手，摸着李约瑟的额头，一滴眼泪掉在李约瑟的手臂上：“约瑟，好好休养。”说完海瑟薇站了起来，又望了李约瑟一眼，然后恋恋不舍地走出了病房。 “是海洋人干的。”上校说，“我们查看了监控，袭击你的总共有四个人，两个在电梯里，两个在街上，但是我困惑的是，他们的枪法似乎非常不准，他们打的是你的右胸，如果这么近的距离朝你的左胸开枪，你现在就无法在这里和我谈话了。” “我昏迷多久了？” “四十八小时。” “海瑟薇怎么在这里？”李约瑟问。 莫尔顿沉默了一会儿，走到床前：“海瑟薇向我坦白了自己的间谍身份，她是因为钱才被摩克斯招募的，她没有想到他们会杀你……”莫尔顿停顿了一下，“她说她爱你。” 李约瑟移开视线，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我们会怎么处置她？” “她很诚恳，希望可以做些事情来弥补伤害，”莫尔顿用探询的眼光看着李约瑟，“你觉得怎么样？” “我们可以利用她向海洋人传递假情报。”李约瑟语气很平静。 “很好，”上校在海瑟薇刚才坐的那把椅子上坐下，“你还需要恢复，暂时这里的工作由斯文森接管，他明早可以到达奥克兰，海瑟薇的事，只有你和我知道，你明白吗？” “明白。” “你好好休息吧，我需要你尽快回来工作，这里已经安排了二十四小时安保，你可以放心。”莫尔顿起身走出了病房。 有个人探头进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人，莫尔顿没有安排内部的人来做安保。 病房里变得非常安静，李约瑟觉得右边身体很沉重，他尝试着抬起右腿，右边胸部立刻火辣辣地疼起来。 李约瑟只好放弃，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被袭击时的情况，电梯里那两个人很像是本地的混混，应该不是海洋人，或许是海洋人雇来转移李约瑟注意力的，街上那两个人才是海洋人的杀手，他们隐蔽得很好，而且出手非常快，是经过训练的专业杀手，但是他们为什么没有向自己的左胸开枪？是他们根本就没想杀死自己？难道这只是一个警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李约瑟很想尽快和G先生取得联系，他想知道是谁派人来暗杀自己，为什么没有向致命的部位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