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圈套
斗转星移间，紫芒星已在天涯的另一边，莫无虚又置身在初玄星了，传送阵的神奇不为人道，他的心伤没有丝毫缓减。 不知为何，这一次想压下都不能，他直接往禁魔森林而去，想去看看心中的人儿第一次走进心里的地方。 一路踏空急行，速度很快，从池阳城外的传送阵出来后，仅仅只用了一天时间禁魔森林已经遥遥在望了。 劲风呼啸，树梢如波涌动，这一片奇异之地看上去跟其它地方没有任何差别。 但以莫无虚现如今的实力置身其中时，无形中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的修为压制在铸骨境，仿佛是天地法则般，无人能打破，至少现在的莫无虚无法做到。 不过他不是来打破规则的，虽然只能发挥铸骨境的实力，但他没有一丝惧意。 蚁后已经身亡在万域战场，只有朱鸟和鳞鹰活着出来了，而它们是不会对他出手的。 只要它们不出手，至于其它异兽，纵然他只能发挥铸骨境的实力也有充足的信心杀之！ 没有第一次来时的小心翼翼，一路踩枝踏叶，速度飞快，沿途的异兽即使想发难也追赶不及，最后他到了禁魔森林中心处的封魔渊。 如一座山脉的吞天兽一如从前，爬卧在渊壑的另一边，似乎从来都没有移动过一丝一毫。 朱鸟化身成人盘坐在渊壑的这一边，从万域战场出来已经差不多快三年时间了，原本中年妇人的模样年轻了一些，她显然在极力恢复在万域战场活人墓受到的损伤。 鳞鹰同样在，身体庞大，铁羽森森，锐利的眸光如刀，仿佛有冷电闪动，就在朱鸟不远处。 莫无虚的到来，不管是吞天兽还是朱鸟和鳞鹰皆是大感意外。 只见朱鸟立身而起，看着走近的莫无虚笑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现在的实力虽然很强，但禁魔森林可是个很危险的地方，要是被哪头异兽杀了，世间无数修士非得笑死！” “我就想来看看。只要你们不出手，禁魔森林中的其它异兽还杀不了我。”莫无虚道。看了看朱鸟和鳞鹰，随即眸光又隔渊望向如一座山脉的吞天兽。 “欢迎你，人类。你是第一个活着从封魔渊下出来的人，也是因为你，朱鸟和鳞鹰才得以活着走出万域战场，放心，你在这里很安全。”吞天兽慢慢抬起巨大的脑袋道，其声若雷鸣，不过话中满是善意。 闻言，莫无虚心头微微一动，道：“万古岁月以来，难道真的只有我从下面活着出来过吗？这似乎说不过去，毕竟世间奇人无数。” “世间奇人是无数，但并不是谁都能从封魔渊下活着出来，至少我只见过你一人。而其他的人，连传说中都没有！”吞天兽道。 “或许只是没有人说出来罢了！”莫无虚道。 “管它什么传说，管它以前到底有没有人活着出来过，我们又不下去。你到这里来难道是打算再下去一次？”朱鸟道。 “不，我仅仅只是来看看。”莫无虚道。望向深渊上方的虚空，心中抽痛不止。 他还记得当年跟秦珠儿从那里掉落下去，他身受重伤，秦珠儿竭力想将他拉扯上来，但却徒劳无果，最后她不肯放开他的手，跟着他一起赴那未知的厄难！ 幸而他们后来从无尽的深渊中活着出来了，但是现在...... 这里如旧，伊人不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不能忘怀，如果时间是一种解药，也是他正服下的毒药！ 看不见她温柔的脸、温柔的眼，虽然恍惚间她的身影就在眼前，但却抱不到！ “如果如此刻骨铭心的人和事都只是虚妄，那修行又是为了什么？”莫无虚道，神色悲痛中带着几许茫然。 话落，朱鸟一脸震惊，盯着莫无虚心中大叫，默道：“这是要堪破妄境吗？这才多久时间？” 不远处的鳞鹰同样如此，锐利的眸中满是震惊，只有隔渊望过来的吞天兽似一开始就看出来了般。 “不，这不是我要的结果！”莫无虚又喃喃道。 朱鸟就站在他面前不远，但此时，他眸中似完全没有朱鸟的存在了，就怔怔地望着渊壑上方的虚空。 朱鸟也发现了他的不同寻常，静静地、悄悄地抽身离开，到了鳞鹰旁边站定后一脸惊奇地看着他。 “他真的是要突破妄境吗？这也太快了吧！当年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弱小得如同蝼蚁！”良久后，鳞鹰见莫无虚一直没有动，忍不住小声对朱鸟道。 “好像还真是！还记得当年蚁后逼得他跟一个女子从这里一起掉下去吗？很显然，那个女子的份量在他心中绝不低，所以他才来到这里。”朱鸟也是小声道。 “只是看他的样子，明显不愿意忘记啊！妄境对那些无欲无求的人来说很简单，但是一旦跟过去纠缠不清就变得难如登天了！而这个世间根本就没有真正无欲无求的人，即使是佛门那些所谓的得道之人也有放不下看不开的！”接着朱鸟又道。 “我们都还没有凝出大道元丹，妄境还很遥远。不过修行都是为了变强，本来就是一种欲望，若无欲无求就不应该修行了。”鳞鹰道。 “你们两个退远一点，不要打扰到他。”忽然，吞天兽的声音传了来，不过不再是若雷鸣了，而是非常细小，且仅仅只是朱鸟和鳞鹰能听到。 随即只见朱鸟闪身，鳞鹰震翅，越过了渊壑，到了吞天兽巨头前面，隔渊望着莫无虚。 而莫无虚依旧是悲痛中带着茫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仿佛看不见对面的吞天兽、朱鸟和鳞鹰。 内心深处似生出了一道无形的魔障，他在魔障中茫然着、挣扎着，心中万般不愿放开那张温柔的脸、那双温柔的眼...... 就这样，一天、两天，一月、两月，直到三个月后，莫无虚还是一样，宛如生了根的树，立身在封魔渊上，任由日月轮转、风吹雨打...... “都三个月了，他虽然看上去是要突破了，但就是跨不出那一步，看来他要突破妄境也非易事啊！”朱鸟道。三个月以来，她一边修行恢复自身的损伤，一边时刻注意着莫无虚的变化。 只是莫无虚没有半点反应，如一尊永不动的雕塑，就连脸上神情都没有变化，还是悲痛中带着茫然。 “仅才三个月而已，对我们来说也只是弹指一挥间，别急，他终究会堪破妄境，只是选择哪一种方式的问题。”吞天兽道，声音压得很低。 朱鸟、鳞鹰不置可否，莫无虚的资质逆天，突破速度奇快，无人能与之相提并论，都知道他突破妄境是必然，但就是不知道需要多久时间。 “你曾说过妄境之后无路可行，他能不能走出一条路来？他可是我迄今为止见到过最逆天的人！想当年他初到禁魔森林时多弱小？这才多少年？居然都要堪破妄境了，世间还有比他更逆天的人吗？”朱鸟看了看吞天兽巨大的脑袋道，话语中感慨至极。 “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对他来说或许不难，但断掉的前路从古至今也没有谁能为世间修士续接，我们都被局限在时间内，若他能，那将是世间无数修士的造化，必将名传万古！不过那怎是一个难字能道尽的事！”吞天兽道。 “呵呵......续接前路这样的事太过伟大了，真希望能看到那一天。”朱鸟笑道。 “妄境对我两来说都还很遥远，前路的事还是留待以后再说吧！”鳞鹰道。 “那倒也是！”朱鸟道。随即又开始默默修行起来...... 一转眼，一年时间又过去了，莫无虚一切如旧，立身在封魔渊上宛如一块任由风吹雨打的顽石，仿佛终究有一天会被风化在无情的岁月里。 “他还有没有活着？本姑娘现在严重怀疑这个问题！站了一年多时间都没有动过那怕一丝，他是木头吗？”朱鸟的样子又年轻了很多，皱眉隔渊望着莫无虚道。 “他心中生了魔障，这是妄境必须过的坎，不管他以哪种方式突破，最终还是要放下一些执念才行，现在他只是不愿醒来。”吞天兽道，当莫无虚来到这里后，它从始自终都一直注意着莫无虚。 “搞不懂，过去了的有什么放不下的？人最是奇怪！”朱鸟道。 “不是人奇怪，只是你不懂而已。这个世间虽然说到底无非就是‘生离死别，爱恨情仇’的圈套，但人明知道是圈套也会踏入其中，又或是注定了逃不掉，这是人类跟我们最大的不同！”吞天兽道。 “什么圈套不圈套的？说得好深奥的样子！你又不是人类，你能道尽人间事？”朱鸟道。 “就像你说的，我不是人类，所以我道不破，仅只是略懂，不过我想人类自己也道不破吧！”吞天兽道。 道不破的人间事，看不透的红尘劫，这世间谁人不在其中争渡？ 我们历经千劫万难抵达彼岸，到头来却是沧桑，最后在沧桑中......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