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拒绝为王

    看着眼前的三个存在，阿克托斯并没有说出自己的选择，而是笑了起来，反问道：

    “成为王，成为那立于万众巅峰的存在，没有朋友，没有伙伴，没有战友，只有自己和下属的世界，不是太悲哀了吗？”

    “王就是要承受孤独，强者注定桀骜！”黑暗之星不屑的说道。

    “成为那样的存在是很孤独，但是如果你成为了强者，那么就可以守护凡人，不再让悲剧发生。”艾露恩稍微移动了一下：“那些你所想拯救的，你想要帮助的，在你选择了成为强者之后，也许不会立刻实现，但是在不断的生命旅途中，你会庇护他们所有人。”

    纳鲁身上的圣光闪了闪，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了清脆的铃声。

    阿克托斯看着纳鲁，笑了起来：“你明白我的选择了，是吧？”

    “真是璀璨的灵魂，这样的灵魂并不多见。”纳鲁的声音响起：“也许我们都错了，其实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在你选择你的职业时。”

    “没错啊！”阿克托斯开心地笑着：“我想成为凡人，成为弱小的凡人，无论精灵也好，人类也罢，德莱尼、侏儒、地精、矮人、兽人，我们在你们的面前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弱小的凡人！”

    “也许我们没有永恒的生命，无敌的力量，君临天下的气魄。但正因为是凡人，因为弱小，所以我们学会了团结，学会了互相依靠。正因为我们是凡人，所以我们可以理解失败，可以忍受失败，可以在失败后更加强大！”

    “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开什么玩笑？！弱者拥有无限的可能性，直面自己的懦弱，直面自己的失败，改掉自己的不足，克服自己的弱点，然后变强，一个人不行就两个人，两个不行就三个，三个不行就更多。无数弱小的凡人联合起来，将让所谓的强者看到弱者的强大！孤独什么的太愚蠢了，那种孤芳自赏的强大我才不要。我要守护的东西，一个人守护不了就叫上同伴，几个人不行就寻找更多的伙伴，总有一天可以成功！因为是弱者，所以才明白守护的真正意义，才能明白绝望中多么渴望救赎，多么需要那个拉住你的手。”

    “你们总是在谈论守护什么的，但是你们守护住了什么呢？你们也只是站在高高的王座之上赐予下面那些卑微者一丝恩赐而已，你们没办法从王座上走下来，没办法将自己降临到凡人身边。一口一个凡人的你们，已经失去了守护凡人或者统御凡人的资格，只有凡人能统治凡人，只有凡人能守护凡人！那些自以为是的高傲者早已被凡人遗忘，被凡人抛弃，我们不需要什么守护，因为世界的未来，早已经牢牢地掌握在我们凡人的手中！”

    阿克托斯伸出手，握拳放在自己的胸口：“我什么都不需要，因为我已经握住了最重要的东西！一个平凡的心脏，一个凡人能够掌握的，属于自己的生命！”

    强大的圣光从阿克托斯的身体中迸发出来，和纳鲁，和艾露恩的都不同，甚至身为暗影的黑暗之星也没有从圣光中感受到任何的不适：“这圣光就是我作为凡人的力量，包容，怜悯，仁慈，和平，团结！它并不高高在上，没有什么令人恐惧的力量，也不是什么祈祷而来，它是凡俗的力量，包容着一切，爱着这个世界，爱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保护自己的同伴，守护世间的义理，没有什么所谓的正义，没有什么所谓的光明，只是作为盾牌保护着我的战友，作为长剑斩杀来犯的敌人！这就是作为凡人的圣光！不需要祈祷，不需要掌控，只要我的内心仍然没有认输，没有放弃，还存在希望，它就永远不会熄灭！”

    艾露恩和黑暗之星没有说话，只有纳鲁感叹：“多么美丽的光芒，纯粹而毫无私念，从人性最光辉的地方产生，它和我们的圣光并不一样，这是真正属于人性的光辉。”

    伸手按住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巨大石门，阿克托斯缓缓推开这尊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虚无的空间中留下了他最后的话：“我只是凡人，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正是作为这软弱到卑微的凡人，所以才握住了未来最璀璨的光辉！”

    巨大的门紧紧地关合起来，阿克托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一片柔和而璀璨的光辉中，只留下了一片虚无和三个逐渐消失的饰品。

    “还真是，败给凡人了啊……”黑暗之中，一个声音悄然响起……

    睁开眼，四周依然燃烧着暗影烈焰，阿克托斯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有什么强大的力量，没有什么神秘的变化，平凡而软弱。

    他的战友正站在他面前，脚下躺着奄奄一息的暮光之锤法师。

    “哟，我回来了。”明媚的微笑如同彻底放下了内心的负担，四人明显感觉到阿克托斯的不同，仿佛更加亲切，和这个世界，和他们更加亲近了。

    靠在石头上的玛莎叹了口气：“你这个家伙啊，总是这么让人不省心诶。”

    索伦娜朝他微笑着，罗恩和斯考特突然走到他两边，搂着他的脖子，将身上的重量压在他的肩膀上，空出来的手狠狠地蹂躏着阿克托斯的头发：“你这个家伙，下次再敢这么乱来，绝对要好好揍你一顿！哈哈哈哈……”

    等亚瑟兄弟放开他后，阿克托斯做了一个深呼吸，朝四人弯下腰，鞠了一躬，然后直起身，灿烂的笑着：“非常抱歉，让大家担心了！”

    玛莎突然努努嘴，看向离死亡不远的法师：“那家伙怎么处置？”

    “交给我好吗？”阿克托斯看向瑟鲁，这个法师的胸口被砸的凹了进去，正从口中喷着血沫，身体抽搐着，发出了凄惨的声音。

    阿克托斯身上的衣服已经换回了赦免，手持神圣灌注法杖，半蹲在了即将死去的法师身边。

    宁静柔和的圣光从阿克托斯的手中散发出来，轻轻按在法师的额头：“迷茫的灵魂，愿你能够安息。”

    瑟鲁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死死地抓住阿克托斯的手：“我能安息么？求求你，宽恕我！我被黑暗迷失了双眼，明明……明明在成为法师的时候，我的愿望是保护大家的，可是我再最后却迷失了自己，忘记了自己的意志！”

    他喘着粗气，嘴里的血疯狂地喷涌着：“我到底干了什么？我杀了那么多人，我以为我是正义的，我以为……我以为……咳……”

    泪水从他逐渐灰暗的眼中流出，混着着血液滴落在地上，他脸上满是悔恨，握着阿克托斯的手上布满了青筋：“我这样的恶鬼，怎么能得到宽恕！如何值得宽恕！呜……”

    沉默着，阿克托斯另一只手中的法杖轻轻地顿在了地上，圣洁的光辉出现在墓场中。

    一个个透明的灵魂浮现出来，被折磨的灵魂在圣光中逐渐安详，怨恨和不甘被净化，这些纯净的灵魂围绕着阿克托斯和即将死去的法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环。

    两个幼小的身影从一众灵魂中走了出来，看了看阿克托斯，又看了看瑟鲁，丽丽和桑托的灵魂紧紧地盯着哭泣的瑟鲁，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丽丽空灵的声音响起：“真是可怜的人，折磨了别人却给自己更大的痛苦。mama说了，如果真心忏悔，那么就是可以原谅的，原谅了你也就解除了我们背负的痛苦。我们才不要带着痛苦和怨恨离开呢。”

    “虽然很生气，而且也很痛，但是牧师哥哥说了，这不是你的本意，你只是被黑暗迷失了眼睛而已，作为伟大的圣骑士桑托大人，我原谅你了。”这些灵魂围绕着两人开始慢慢旋转起来。

    阿克托斯握着他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悲哀的灵魂，曾经被黑暗所迷失的人，在你生命的最后阶段，我听到了你的忏悔，被你伤害的灵魂宽恕你，而我，赦免你。”瑟鲁狰狞的脸逐渐平静下来，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感谢你，牧师大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得到救赎，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悲伤的了。”

    他看着天空，喃喃地说道：“真是美丽啊，我有多久没看过这么美丽的天空了？低下的头只能看到丑陋的污泥，人还是要昂首挺胸才行啊……”最后的气息从法师的嘴里吐了出来，他闭上眼，安静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巨大的光辉从墓场中亮起，丽丽和桑托的灵魂飞下来，握着瑟鲁的双手，带着他的灵魂一起飞向空中，瑟鲁原本阴郁恐怖的脸已经平静了下来，如同一个40岁的平凡大叔一样，带着微笑和这些灵魂消失在天空中。

    “真好呢，你这家伙居然会原谅并赦免那个法师。”玛莎走到阿克托斯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腰：“我还以为你会狠狠虐杀他，然后让他的灵魂死也不得安宁。”

    阿克托斯望着暗下来的天空，叹了口气：“我当初也这么想的，但是在经历了很多后我才想明白，人要学会的，不是仇恨，而是宽恕。如果心中充满了怨恨，那只会让自己变得和对方一样丑陋。”

    看着阿克托斯一脸圣洁的表情，玛莎不屑地撇撇嘴：“如果对方没有忏悔呢？”

    “那么行使正义还为时不晚。”朝可爱的盗贼眨了眨眼，两个人都大笑了起来。

    PS：不行了，我要去补充一下自己的羞耻心了，太中二了，我的手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相信我，我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至于为什么赦免那个法师，仁者见仁吧，我还是不觉得复仇或者将怨恨毫无顾忌的发泄出来有什么开心的，复仇已经很悲哀了，既然对方已经真正的忏悔并被原谅了，那么不至于对一个死人去发泄自己的恨意吧。

    那种死了也要拉出来鞭尸的行为真的无法接受，也许是我自己没有体会，所以无法感受那种痛苦吧。

    我不想让自己笔下的角色也变成和被复仇者同样的虐待者，面对死不悔改的家伙自然要以牙还牙，但是对于一个临死前忏悔的人动手，真的不符合我的心理。

    记得有一句话：不管是复仇还是别的什么怨恨，当你开枪的那一刹那，你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你的灵魂就已经堕入地狱了。

    既然已经要死了，而且真心的忏悔了，那么还是不要让他死不瞑目吧，否则的话阿克托斯和那些恶棍有什么区别？

    作为一个空白的灵魂，得到了地球上各种wower的关于人性美好一面的记忆，阿克托斯的心灵应该是美好的，即使因为各种原因使他心如钢铁，但是你不能说被钢铁包裹的心灵就必须是一团冰冷的金属。倒不如说，在冰冷的金属下，温柔才更适合我们人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