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衣锦还乡
刘月朝走在厂里的广场上，入冬的风凌冽地刮着，一如他这几天在办公室里的感受：有人嫉妒，有人嘲讽，有人冷漠，更有让他感觉跗骨之蛆一样恶心的觊觎。 伴随着厂里越来越不景气，领导的权威，也开始变得更具威力。 工资奖金削减后，没其他出路只好内卷的人更多了。 有的是人想要靠着排挤刘月朝来讨好罗哲，有的是明白罗哲心意，故意来恶心她的。 上次一巴掌打完之后，刘月朝就感觉自己在厂里的境遇，变得越来越恶劣，一些恶心人的事情躲也躲不开，各种穿小鞋，甚至挖坑陷害的事情接踵而至。 最要命的，当然还是这些土霉素片的货款。 时间不多，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要立刻把货款补上。另一边呢，罗哲又传话出去，要让朱弦越的药品卖不出去。 最近朱弦越倒是约了周日出去吃饭，说是有好消息。但刘月朝却没什么信心，害怕收到的是坏消息。 如果真的没有卖出去，朱弦越会退那些土霉素片吗？ 恐怕，就是退了药，罗哲也会再找出其他问题。 一想到罗哲猥琐油腻的模样，刘月朝的心里就直犯恶心。 深呼吸一口气，刘月朝如往常一样，抬头挺胸，镇静自若，气质出众。 她走到广场后，步调一拐，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图书馆里，她这些天也没闲着，在研读与经商致富有关的书籍。 “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匮少。没有商人，没有商业，粮食货物这些就不会流通。山川海泽之利就不会开发，社会的财富得不到增长，人民日益增长的需要就得不到满足。改革开放，一定不会停止。” “用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 “无财作力，少有斗智，既饶争时，此其大经也……我现在虽然空有智慧，自诩有能力。但如果没有原始的资本积累，就会被罗哲这种人拿捏住。有时候，穷人的美貌反而是一种诅咒，会受到无尽的诱惑时，也会被无数的陷阱和罗网针对。” “我……要有自己强大的经济来源，才能抵抗住这社会里，无数的觊觎……保护亲人，也保护自己呀。” 晚霞落下时，刘月朝走出了图书馆。 这几日，她除了请假后就没有再去办公室，都泡在图书馆里看书。 每一次看完，她都有所感悟，内心之中某个念头，也变得越发膨胀，难以自制，只是还有很多顾虑，让她没有最终下定决心。 今天的她也如往日一样，读完书回宿舍，回到家门前时，已经是晚饭的时候。 邻居们看着她，窃窃私语，指着门前的一个瘦弱高大，面容清秀的男子说个不停。 刘月朝秀眉微蹙，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年头人们结婚很早，女子更早。 她呢，高考时就已经是个成年很久的大姑娘啦，大学虽然不是名校，但也一样刻苦读书，不敢松懈，因此没有恋爱。 以至于毕业后，二十好几依旧未婚无子，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说她怪话。 也有很多人嫉恨她，背地里什么谣言都有。 有人说她命犯孤星克夫，大学毕业前克死了一个男人，也有人说她眼高于顶其实偷偷给大人物做了情人，更有人说她风流成性不知检点，招蜂引蝶下没人敢娶。 这些，都是有人欺负她这里无依无靠，又是个刚被分配过来的美貌大学生，拿捏她性子软，面皮薄，不敢为这种敏感的流言蜚语发飙闹事。 今日在门口等着，提着大包小包的男子，显然也被她们要传出不知多少怪话。 在刘月朝宿舍楼底下等着的男子穿着一身裘皮大衣，顶着一只羊毛礼帽，里面穿着一身修身得体面料不凡的西服，看得出来衣着得体，条件很好。再仔细一看，这不是这几年火爆全国里《上海滩》许文强的装扮么？ 这是个时髦的小年轻呀。 只不过，比起许文强的这位坚毅果敢的帮派大佬。这男子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发型没有梳中分，而是七三分的刘海，看起来更加斯文秀气。 这男子见她回来，竟然主动打招呼，神态亲昵：“月朝姐，你回来啦。” 刘月朝心中轻叹一口气：附近那些闲言碎语怕是要更加止不住了。 这男子虽然仪表出众，他却更加不想搭理这个狂蜂浪蝶，只想上楼回家。 却不料，那男子竟然直接走到刘月朝的身前拦住，热切地对她说：“月朝姐，是我呀，朱弦越，这回来找你，是有好消息呢！” 这个打扮入时，俊秀文气，风度翩翩的男子竟然是前些天灰溜溜如乞丐一样，卷铺盖离去的朱弦越！ 刘月朝终于认了出来，惊讶地看着朱弦越，不敢置信地道：“朱弦越吗？是你！” 其他邻居大妈大婶们止住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一回，是更加愕然意外，不加掩饰的议论。 “这个小许文强，竟然是朱弦越吗？不是说他都要饿死，所以去乡下投奔亲戚了吗？” “是啊！我前天还从门房刘大爷那边听说过呢，那老头实在看他可怜，还给了一个馒头呢。当时，那么大的雪，一个小孩子，背着铺盖去乡下投奔亲戚。” “可是……怎么这才几天没见，半个月都不到吧。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大的变化了呢？” “你们呀，可别再老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喽。我可听薛岔村里的人说了，这朱弦越那是发达了，抖起来了！他爹呀，根本就不是卖国贼。是接了国家的秘密任务，在国外给外国人开金矿呢！金矿，你们晓得吧。一克金子得有一百块呢！” “你是说，朱弦越收到了他老爹寄回来的金子吗？” “是啊，县里的万元户杨世平要给自己娶的老婆打一条金项链，据说还是找这朱弦越买的金子呢！” “这是重获新生啊，发达了，发达了……唉，当初我就应该多招待他几顿饭。说不定也能让他报恩呢，你们看，这小许文强穿得这么体面，还提了大包小包……那些吃的不提，那一包衣服，看着更像是进口时髦货呢……” “悔不当初啊……” 大婶大妈们迅速有了更加劲爆的八卦，议论纷纷。 只余下几个本就嫉恨刘月朝的人，这下更加气得胃疼吃不下饭，一拧胯，全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