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筑基（下）
孟周趁着识海刚开辟，灵魂刚从血rou形骸中剥离，正处在最具可塑性这个短暂的窗口期，完成大体系的框架重塑。 以精气神三极为枢机，更进一步明确了未来的方向，修行之总纲。 要说这种调整带了多少实力的提升，孟周并没有明显的感觉。 但曾经困扰他的许多疑惑，在这一刻却有种迷雾尽去之感。 处理完这一切之后，接下来便是将那五个被他修至一阶极限的职业借此契机更进一步。 升华职业道路，并借此验证一下某些职业技能有机会借此契机变成某些先天禀赋这个说法。 孟周对这“职业技能天赋化”背后的原理还没有完全吃透。 但却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是唯有这种大境界突破期间才有的机遇。 这是经他亲身验证之后才有的深刻感悟。 他能看似轻易的完成重塑灵魂形态，重置修行框架，将精气双极体系扩展为精气神三极体系这样的事情，都得益于此，就是利用了这宝贵而短暂的窗口期。 平日里，人体就像是封闭得严丝合缝的大地。 唯有在这大境界突破，生命整体升华蜕变之时，这封闭的大地才会主动露出许多缝隙。 这个时候，无论是对其进行改造重塑，还是种入一些什么，都是最好的、甚至是唯一的时机。 孟周心想，那所谓的大道筑基，植入“大道种子”，应该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和此刻的灵魂最易重塑一样，正在发生全面蜕变的经脉法力、体魄气血也正是最活跃、最开放的时候。 用孟周的理解，这个时候，正是顽固的基因锁短暂失效的窗口期。 而这，就是职业技能天赋化的大前提。 “不过，我收集的那些笔记中，这方面的记录却并不多。 到底会不会出现技能天赋化，又或者具体哪种技能天赋化，却似乎并无规律可言。 就像是一个完全碰运气的事。” “要是能够由我本人亲自指定哪种技能天赋化，那就最好了！” 孟周心中正这般想着，识海中，澄如明镜的魂池水面之中，忽然出现一团团光团。 “咦，这是什么？” 它们大小不同，颜色各异，有明有暗。 当孟周心中念及某项技能，便会立刻有一光团显现于魂池之内。 “难道只要是我心念所及，便会有对应的光团显现于魂池之内？”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孟周特意将自己掌握的所有技能从头到尾的捋了一遍。 然后发现了一个暗含的前提条件，即只有当一项技能达到圆满层次，才会有光团出现在这魂池之中，拥有一席之地。 因为唯一一种没有修至圆满的飞鸿术，他反复尝试了很多遍，都没能将其载入魂池之内。 “为何要圆满才行呢？” 心中升起这个疑问，很快，孟周就有了一些猜测。 以前，孟周就曾思考过，他将一种能力修炼到圆满，代表他挣脱了这种能力本身的桎梏，触摸到了其背后的某种“真实”和“真相”。 说是窥见了大道形影有些夸张，毕竟，一阶能力都还太浅，浮于表面，再怎么圆满，距离大道都还太远。 但却当得起一个“真”字。 得“真”，见“真”，触“真”。 所以，这些光团的本质不在技能，而是他通过那一种种技能所触见的一种种“真实”、“真相”。 当孟周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那散布于魂池各处的大小光团忽然散去，显出一个个具体的“真形”。 这就像是半梦半醒间，所见事物都只是一团团明暗、大小、颜色不一的光。 等到清醒时将视线再次聚焦其上，才看清它们真正的模样。 圆满度水步的真形，是波澜起伏的水面、一双脚印在上面如履平地的行走奔跑。 指剑掌刀的真形，是一个旋转的刃面和一根尖锐到极点的锥尖。 草编蚂蚱的真形，真是一只活灵活现的蚂蚱； 这是真形偏写实的，也有许多真形是偏意识流的。 但只要孟周将念头集中过去，就立刻详知其一切信息。 而就在这些能力在魂池中显出原形之后，孟周感觉到气血和法力的异样。 就像是在渴求着什么。 “？？？” 因为他所构建这个框架体系，识海和身体和法力之间，不是各自独立，而是循环一体。 当这些真形出现在魂池之内，也就相当于对流转的气血法力都敞开了大门。 对气血和法力的异样，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孟周还是顺应放任了这种变化，没有强行阻止。 然后，孟周便见代表了十四种武技圆满的真形从魂池中消失不见，和流转的气血混在了一起，并随着气血在周身的流动，一点点化入四肢百骸之中。 这些真形消失了，但神奇的是，他所掌握的相应能力并没有消失，反而与这具已经完成练气到筑基蜕变的强横体魄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 从武技能力变成了这具体魄天生就具备的一种天赋。 孟周自信，自己依然可以踏水而行。 挥手之间，依然可以轻松使出指剑掌刀，且威力比曾经的圆满武技还要强大，更与现在的强横体魄契合。 “这不就是技能化为先天禀赋的原因吗？！” 这奇妙的变化，让孟周心中既惊又喜，还有解开一道谜题的愉悦。 他早就已经知道，若在冲关筑基期间升华职业等级，有机会让修炼者获得一些与职业技能相关的先天禀赋。 其中，最常见的就是炼丹师、炼器师会得到控御火焰方面的先天禀赋，或者被更进一步强化。 这和现在发生在自己体内的变化简直如出一辙！ 最大的不同，就是其他职业者凭借的是经验的总结。 而自己，却已经看到了本质。 他也因此明白，职业等级卡点晋升，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必要条件。 也并非只有职业技能才能天赋化，任何一种技能，只要方法得当，在这个窗口期，都有可能天赋化！ 既然如此，他自然也就不需要忙慌的赶在这个时候分出心力去晋升职业等级。 利用这短暂的窗口期，将这个发现最大化的发掘利用起来，才最为重要。 就在孟周心中转动着这些念头的时候，八项药师法术的真形也已被法力收走，并将它们纷纷化入经脉、丹田、以及法力之中。 其效果和武技真形融入体魄后一样，原本的法术能力，成为此身特殊的先天禀赋。 除了十四门武技真形与体魄气血的天生契合，八项药师法术真形与经脉法力之间的互相吸引，再没发生谁看谁“更顺眼”的情况。 “既然没有主动互相奔赴的，那就让我给你们牵线拉媒吧。” 孟周心中这般想着，第一个试验品，选中了敛息术真形。 失败了不心疼，要是成功，那岂不是赚了一个敛息天赋？！ 孟周用神识裹住敛息术真形，将其主动送入流转而至的气血之内，看它随气血流转，一点点化入筋骨皮膜之中。 “真的可行！”孟周心中大笑。 但也因为其与体魄之间的契合度远没有十四门武技真形高，转化的效率慢了很多。 若说前者就像是酒与水勾兑，很容易就能充分融合。 而后者却像是将油注入水中，要使其充分融合，难度更大，耗时也更久。 但这一次主动的尝试，终究是成功了。 而后，孟周又看向四枚符箓真形。 仔细想了想，孟周将轻身符真形、飞矢符真形、寒冰符真形送入气血之内，想要让它们化入体魄之中。 而清洁符真形则被送入法力之内，使之随法力流转化入经脉丹田之中。 之所以这么选择，孟周还是有他自己考量的。 一开始，他只是想让天赋化之后效果最大化。 就觉得飞矢符真形、寒冰符真形应与法力搭配，化入经脉丹田之中，大概率能让他白捡两个可随修为一起成长的天赋法术。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或许能增加他的即战力，但从大框架来看，寒极体魄与之才最为契合。 让其化入生极法力之内，这或许能增加一些即战力，短期看有利。 可若看得更远些，反倒是在给未来的自己制造麻烦。 这四种符箓真形化入筋骨体魄、丹田经脉之中的速度比前一个敛息术真形更慢，且还在越来越慢。 看上去就像是一方在变得越来越难以消化，而另一方的牙口也越来越差。 孟周有种预感，“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孟周立刻选中御剑术真形，神识将其包裹，强塞入气血之内。 看着它一点点散入四肢百骸，最后彻底化入筋骨体魄之内，孟周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没劲了！” 孟周仿佛看见，从识海、到身体、到丹田，大境界突破时才短暂打开的门户正在合上最后一丝缝隙。 孟周没有再多做什么，也没有觉得遗憾。 虽至今不知道什么才是“大道种子”，但他自信，自己已经将这个短暂的窗口期最大化的利用了起来。 收获甚至超过了自己闭关前最乐观的预期，如此，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孟周带着满足的情绪从入定的状态中退出，看见以自己身体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去的筑基异象正在缓缓退散。 因为静室中的灵气品质达到了准三阶，浓郁的灵气完全液化，原本应该在天空中肆意扩散的筑基异象被浓缩在液态灵气之中。 虽难免还是有一部分余波扩散到了静室之外，但绝大多数都已被压缩在了静室之内，孟周已经很满意了。 要是这样都还没能遮掩过去，那他也没办法。 毕竟，他已经竭力做到了最好，如之奈何？ 没过多久，从外围开始缓缓消散的筑基异象彻底缩回静室之内。 孟周心中悄悄对比了一番，再次松了一口气：“看这消散的速度，筑基异象在外面的范围也不会太大。 排除那些冲关失败的，在成功筑基的修士中，应该处在中下水平。” 孟周收回思绪，闭目感受。 妙用无穷的神识之力，可如霞光普照，也可如轻烟聚散，又或随风潜入夜，侵物细无声。 完全液化的法力在经脉丹田中如江河奔涌，随时随地，都可发出倾力一击。 完成蜕变后的气血之力，更加隐晦、细腻，散入四肢百骸。 看似无踪无际，可只要他愿意，这股力量可随时响应他的呼唤。 如水聚散。 可在身体任一处“集合”显现，也可在任一处“解散”消失。 但闭目仔细体悟的孟周，其主要关注点却不在这些变化上。 他在感受的，是这具身体在根骨层面上的变化。 从筋骨皮膜，到丹田经脉。 似乎…… 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有种更通透的感觉。 若说他以前闭目通过这身体去感受世界，就像是透过水汽弥漫的毛玻璃看窗外世界。 现在，弥漫了水汽没了，毛玻璃也变成了更加晶莹透明那种。 但短时间内，他又难以准确的把握到那些变化。 他也没有这个想法，这么做，只是为了先亲自证实感受一番，收集第一手资料。 确认此身根骨确实发生了变化，孟周便睁开了眼，直接查看当下状态。 只第一眼，孟周就惊了。 相较于练气之时，这简直就是进行了一次全面改版升级。 …… 【姓名：孟周】 【寿命：52/320岁】 【状态：活力四溢】 【天赋：百变灵体，白莲灵体，天生剑体】 【境界：筑基一层0/1000】 【功法：水养润身诀圆满，白熊寒极身圆满】 【技能： 飞鸿术宗师：330/960 绳结百法圆满 符阵六项圆满，法器三项圆满，丹药三项圆满，草编傀儡四项圆满】 【契誓：绳灵一阶：100/100】 【职业：五项一阶极限】 …… 值得关注的点，实在太多。 最惹孟周在意，自然是新增的【天赋】一项，以及其中三个均显示为“残缺”状态的天赋体质。 除了对天生剑体顾名思义，有所领悟，孟周对另两个“百变灵体”和“白莲灵体”却都是一无所知。 这些知识，早已超出了曾经的他所能接触到的范围。 “看来，等这次出关之后，一定要恶补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孟周心中如此想。 而除了新增的天赋一项以及其中内容，第二令孟周关注的就是寿限的变化。 随着修为从练气突破到筑基，生命上限提升了整整一倍。 且因为基数高，这才刚突破筑基，寿限就已超过了绝大多数的筑基修士。 可对他来说，这才只是开始。 随着他修为提升，哪怕增长不会有这次大境界突破时这么夸张，寿限必然还会有提升。 而对现在的孟周来说，其最大的意义在于，此身已经五十二岁、已经勉强能称一句中老年的他，生命状态再次回归到与二十岁青年相当的阶段。 若将一个生命完整的一生看做从日升到日落的全过程，那么，其最具活力的阶段是前四分之一、甚至六分之一的过程。 所谓“旭日东升”“你们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 其生命底色是积极的、昂扬的、向上的。 至其过半，行到中天，在力量上，确实是最盛的巅峰，可所谓的“巅峰”，不就是说再往后，就每况愈下，越走越低么。 有很多修行者，之所以对大道有着执着的追求，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生命状态始终保持在“八九点钟太阳”这个时段。 这是修行最令人着迷、最令人无法抗拒的一点。 大境界的突破，增长的不仅是往后余生的长度。 还是真正的逆反天地规则，把自己的生命时钟往回拨。 将已经行过中天的太阳回拨到八九点钟的位置，重回青春少年时。 正因如此，方才“活力四溢”。 然后便是境界一项，也有显著变化，百分比进度条变成了千分比。 【境界：筑基一层0/1000】 孟周的第一感觉就是，筑基以后的进度提升必然比练气阶段缓慢很多。 当然，不变其实也没有妨碍，只不过那样一来，每次修行进度提升就是 0.1乃至更低，那种可有可无的获得感。 长此以往，说不定还会给人以额外的心理负担。 …… 关闭信息，孟周看向静室中浓得化成水的一屋子灵气。 现在的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出关了，实在是有太多事情想要立刻去做。 可静室现在这模样，显然是不能出去的。 “得尽快排干净……我开始正式冲关是三月二十六，从法力蜕变开始，我基本就屏蔽了外界一切干扰，也不知到底过去了多久。” 要想把这静室尽快恢复原貌，可不是将聚灵符阵一收就成。 若是没了绕屋一圈的聚灵符阵和屏蔽符阵，就像是蓄满了水的堤坝忽然消失，静室中浓缩的液态灵气必然迅速向四周流泻而去。 立刻会被和信楼修士察觉到异样。 不过，孟周也有办法。 他将绕静室一周，编结了四十九座聚灵符阵、四十八座屏蔽符阵的绳灵重新调整了一下方向，从向静室内聚灵变成向静室外四面八方“聚灵”。 这个时候，“聚灵符阵”实质上已经变成了“散灵符阵”，其品质不够高这个本来的缺点，反而有了限流阀的效果。 让通过聚灵阵散出去的灵气不至于一下子跑出去太多。 再加上屏蔽符阵的遮掩，灵气扩散出去后，只要有细微的浓度差，就会迅速向更远处扩散，不会富集于一处。 就像是通过一个隐蔽的孔洞，往一池水中悄悄注水。 除非被逮个正着，都不会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现在，就只有等了。” 处理完这些，孟周也终于再次坐回清净蒲团之上。 无事等待之中，孟周唯一的消遣，就是关注气血、法力、神识这三种力量在三极循环中一遍遍流转不停。 他已经验证过，水养润身诀这门练气期的根本法随着修为突破到筑基，练气法力蜕变为筑基法力，已经变得没用了。 甚至连带动筑基法力周天搬运都做不到，更别提将外界灵气炼化成新的筑基法力。 就像是稚童推大车，除了感觉不堪承受，大车纹丝不动。 白熊寒极身这门专练体魄的功法也是同样，已经无法带动体魄气血提升。 意外之喜是，在法力、气血、神识这三种力量在三极之间流转循环之时，不仅没有消耗，反而会缓缓抽取外界灵气，慢慢恢复壮大法力、气血和神识之力，以维持这循环的持续流转。 不过，效率太慢，现目前还不能取代根本修行法的作用。 出关后寻找筑基期的修行法，已经是被孟周列在第一序列的头等大事。 孟周心中虽然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但眼下也只能等在静室中，等浓郁到化水的灵气被四十九座聚灵符阵源源不断的抽排出去。 …… 外间。 当日接待孟周的张执事，因为孟周进入静室前那奇怪的要求，再加上他亲口应允了，担了一层额外的责任，他便对孟周所在的静室多了一些格外的关注。 其他修士拍中筑基丹后，经过一两天的调整，就都开始了服丹冲关。 不管成功的还是失败的，基本都在三月十五那场拍卖结束六七天之后都有了结果。 可唯独孟周所在静室，整整十天过去都没有丝毫动静。 眼看着楼中上下已经开始为几天后，也就是三月三十日的珍品拍卖会做起了新的安排准备。 孟周所在静室还没有一点动静，他的一颗心也一点点悬到了嗓子眼。 好在，对方总算是没有食言。 在三月二十六的深夜，开始有点点筑基异象在静室外的天空显现。 那筑基异象的规模，只能算是一般，不能和最好的比，却也不算差。 但却别有一番古怪。 一直温温吞吞、磨磨唧唧，既不继续扩张壮大，也不消散宣告失败，就那么不大不小的挂在天上。 三月二十七一整天，那团筑基异象就那么奇奇怪怪的挂在了和信楼的上空。 因为这样稀罕的表现，惹来不少好奇的关注。 哪有筑基期间不抓紧时间，反而在那里磨洋工的？ 张执事心中腹诽。 好在，三月二十七傍晚之时，那团筑基异象终于消失不见。 看那样子，对方终于筑基成功了。 张执事心中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就等着对方出来。 可左等右等，时间一晃三天过去，眼看新一场拍卖会就要开始，人们已经在陆续入场，对方居然还没有出来。 张执事心中气急。 心道，这家伙不会是筑基成功以后还要蹭和信楼的二阶静室吧？ 这可不行！ 绝对不行！ 张执事已经在盘算要不要向上面请示，安排人把对方从里面强行“请”出来。 可筑基诶，对方现在已经是一名筑基修士了啊！ 他心中纠结着，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入他耳中。 听着这声音，张执事如闻仙音。 那是静室石门开启的声音。 孟周大步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不远处向这里张望的张执事，笑道：“呀，劳烦你这么有心！” 说着又看向甬道口排队入场的人群，再次笑道：“出得早不如出得巧，我这是刚好赶上又一场拍卖会了啊！” 孟周大步向拍卖场走去，独留张执事一脸幽怨的站在那里。 这段剧情磨完了，到底怎么样，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评价了。 如果有读者感觉后续情节有些不完整，可以重新刷新一下，因为我在十二点之前选择上传后又补充了两三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