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八章 据点，天寿
在看到这尊三首神像之时，孟周就清晰的感受到了它的不同。 他曾经见过的那些离恨神像，无论是暖云谷中得自于“胡贵”的那尊一阶神像，还是青林坊徐婉贞那里看到的二阶离恨神像。 它们最大的区别是铸造神像的灵材品质不同，再就是这些神像上萦绕的无主神意有多有少，因此显现出来的诡异特质有深有浅。 但无论是一阶还是二阶，都能一眼看出这是个邪门玩意儿。 诡异，危险。 可这尊三首离恨神像不同。 这尊神像的三首像貌与一二阶神像的相貌并没有多大区别。 充满恨意的那颗脑袋和充满快意的脑袋分列两端，中央一首超然物外，宝相庄严，宛如得道圣贤。 整尊神像，充满了一种神圣超然的意味。 再不会被人从外观上就贴上“诡异邪物”的标签，不会让人下意识的就感觉邪门诡异，而是会从心底油然升起膜拜崇敬之念。 这已经完全称得上“神像”之名了。 孟周看着这尊神像打量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对一边的丁宁道： “你说，你刚潜进来时，这些人正齐聚在外面？” 丁宁点头道：“就在外面那个山腹空间里，大概有两百多号人，跪坐得整整齐齐、安安静静的，我实在有些忍不住，就给了他们一下。” 孟周眉头跳了跳，但他能够理解丁宁的意思。 这就像是遇到一颗来得恰到好处的乒乓球，不狠狠的拍一板都会感觉辜负的那种。 这群人全部聚在外面，有很大可能就是在对这尊神像做些礼拜之类的活动。 这个位置又恰好处在山腹正中间，这对于修炼厚土经，以“厚土之道”为根本道路的丁宁来说，简直就是主动喂到嘴边的美味。 这时候要不给他们来一波大的，简直辜负了这些年的苦修。 而她那一下，效果也是惊人的。 一个规模超过两百多人，更有两位结丹坐镇的离恨教巢xue，直接被她一击干废。 九成以上的成员全都死在了那一击之下。 孟周伸手一挥，一枚纳空葫芦出现在离恨神像上空，轻轻一吸，将其吸入其中。 而后，将四块阵基也收入纳空葫芦，这个存放离恨神像的空间一下子没了阵法支撑，很快，原本还基本保持着完整状态的空间立刻有万钧巨石砸落，瞬间成为一堆废墟。 孟周对丁宁交代道：“咱们先把能收的东西全部收了，其他事情回去后再说。” 说着，他已经再次回到丁宁与两位结丹战斗的那处山腹空间，首先将两位结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收起。 丁宁则将那些被压在万钧巨石下的血rou泥饼中翻找出各种有价值的物品。 而孟周已经在将那些阵基节点拆掉，收走。 两人就这么一路向外走，随着他们走过，这个原本还勉强支撑着的地底空间，开始快速坍塌。 一路“刮地三尺”的两人，当他们从那半废的洞xue口出来时，这处隐蔽在山腹中的离恨教巢xue，除了一具具被封埋在山体内的血rou泥饼，再也找不到一点人造人为的痕迹。 出了这处洞xue，两人没有逗留，以最快的速度返回。 半天后，两人回到三川塬。 …… 两人才土遁回到三川城，便看见潘会长等候在孟周的三阶洞府前。 看到二人一起返回，潘会长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就要问什么，丁宁却将提在手中的一个袋子扔给孟周，道： “我还有点事，后面的事就你俩商量着处理吧。” 说罢，她一刻不停，闪身就溜得没影了。 孟周见潘会长看向自己，知道他想要问什么，对他一笑，打开洞府阵法，道：“咱们进去说吧。” 两人进入洞府后，孟周将刚才丁宁扔给他的那个袋子扔在地上。 现出里面各种各样的储物装备，储物袋，储物戒指，储物腰带，储物吊坠之类，林林总总有四五百个。 即便心中已经有所预想，但看到这些，潘会长的眼皮还是忍不住疯狂跳动。 他看向孟周，忙问：“先生，您和丁宁这两天是去哪里了？” 对于潘会长，孟周并没有任何隐瞒，将他所知道的全部信息都告诉给了潘会长。 包括自己进入劫云层后丁宁抓住了对方痕迹，与之追逐，并最终将其击毙的过程。 还有青玄宗那位名为唐渊的话事代表，道号玄渊子，被安排来三川塬的真实目的。 以及丁宁当面打脸，气得玄渊子当场拂袖而去的经过。 听到这里，潘会长的五官就已经有些不受控制的迹象。 直到听到二人发现死者蹊跷，一路追到一处离恨教的隐秘巢xue，丁宁孤身一人冲了进去，与两位结丹魔修鏖战周旋，潘会长惊得吹胡子瞪眼，差一点就背过气去。 孟周也不管潘会长心里在想什么，招呼道：“潘会长，咱们先将这些东西清理一下吧，将那些比较敏感的东西挑出来。” 潘会长回过神来，赶紧点头道：“对对对……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尽量不要留下什么隐患才好。” 大概两个小时之后，两人将所有储物装备中的物品全都大概清理了一遍。 各类物品按照品阶被分门别类的摆放。 其中，数量最多的是各类一阶物品。 包括各种法器，丹药，符箓以及其他比较偏门少见的制成器物。 再就是各类常见的、不常见的一阶灵材。 以及一些一看就不是正经材料的邪门材料，诡异器物之类，其中就包括数量颇多的离恨神像。 各类二阶物品，在大的类别上和一阶物品差不多，只不过数量都要少很多。 三阶物品的数量就更加稀少了，除了那尊三阶离恨神像，其他三阶器物，三阶灵材基本都得自于那两位结丹魔修的个人收藏。 在大概清理完这些物品后，两人却暂时都没有去理会这些收获所代表的巨额财富。 说得直白点，无论以孟周的能力，还是三川会现在的地位，这些东西固然价值不菲，但两人却都能以平常心视之。 孟周还好一点，原本已经勉强将心境平复下来的潘会长，在清理这些东西时，神色总会不受控制的抽动一下。 在将这数百个储物装备中的物品全部清理出来以后，两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数量巨大的各种书本典籍，以及那些同样数量不菲的传承玉简之上。 孟周见潘会长此刻的情绪很不稳定，便对他道：“你先回去吧，接下来，交给我就行了。” 潘会长赶紧跳起，对孟周拱手道：“那就劳烦先生。” 说罢，他就要往外走。 孟周赶紧道：“记得下午过来一趟。” …… 等潘会长离开后，孟周的神识便扫入那数以千计的各类书本典籍之中。 这些典籍种类非常繁杂，既有某些修行者对自身道路、或者某些见闻的记录笔记，也有收集的各类轶闻笔记，还有一些非常邪门的、与离恨教修行有关各类知识。 随着万象演绎真形融入魂潭，又与多种魂术真形、天赋魂术相融以后，孟周便感觉自己的神魂发生了奇妙的蜕变。 此刻，面对这浩瀚庞杂的知识信息，其中奇妙之处就更加彻底的呈现了出来。 那些书本，根本不需要他去翻页，随着他的神识扫过，他的识海中，便会出现一本一模一样的书本。 书中文字，一篇篇、一页页、一段段，都和真实的书本一般无二。 那感觉，就像是将一本书的“魂”给摄入了识海一般。 而后，这些被“复制”进识海中的书本迅速虚化，只有那些文字存留。 然后，这些文字缓缓变幻，自动提炼整合，最后化作一股股信息流，注入孟周的魂潭之中。 但实际上，这些进入魂潭的“信息流”并非真的融进了魂潭，而是流到了构建在孟周心灵中的“演绎世界”之内，成为“演绎世界”更进一步完善壮大的养分。 在这样高效的处理下，孟周只用了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便将以往需要十几二十天才能处理完的信息梳理完毕。 梳理完这些信息的孟周，了解到的却超越了这些信息本身。 因为他曾经同时通过碧血军和三川会的渠道，汲取了海量信息，这些信息已基本将青玄域辖境内绝大多数流于表层的信息囊括其中。 因为缺乏更多的隐秘信息的支撑，单靠这些信息构建起来的“演绎世界”会存在很多不完整、甚至完全空白的地方。 而这次获得的这许多信息，不仅有广度，更有深度。 还是离恨教这种上了青玄宗黑名单的隐秘势力，通过这些信息的组织串联，“演绎世界”中的许多空白区域，都因此呈现出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脉络。 一来是因为他自身的能力，譬如当初，他能够通过“演绎世界”的串联，将存在于不同典籍中的信息更进一步完善。 通过归纳和演绎，对其中某些事、某些人形成一个更加完整的“故事线”，其完整程度甚至会超越每个著书者的所见所知。 二来，则和那处离恨教巢xue的特殊性有关。 孟周这才知道，他和丁宁捣毁的那处离恨教巢xue，乃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进修中心”。 离恨教散布于青玄域各灵脉的据点，彼此之间是有着信息隔离的，为的就是避免被青玄宗拔出萝卜带出泥。 但与此同时，离恨教又是一个组织度非常高势力，让各处据点长期脱单独走。 安全倒是安全了，但离恨教对各据点的掌控度也必然急剧下降。 而且，还要避免不同据点因为彼此信息隔离而造成内耗误伤的情况。 而那处隐藏于煞脉山腹之中的巢xue，就是为了解决这些而存在。 除了两位结丹“尊者”以及十几位筑基后期乃至假丹层次的“使者”之外，其他所有修士，全都是从各个据点遴选出来的精锐骨干。 他们被“使者”用特殊的手法带到山腹巢xue之中，对他们进行有针对性的集中进修和培训。 对于自己身在何地，他们是全不知情的。 在整个进修期间，他们的活动区域全在山腹巢xue之内，唯一有外出资格的，只有两位“尊者”以及十几位“使者”。 完成进修以后，他们的“专业能力”、对组织的忠诚度等都会有一个巨大的提升。 然后，他们又会被“使者”带回各自的据点之内。 虽然，因为严格的规定，孟周并没有从任何书本典籍中发现任一一处据点的位置。 但孟周却将那两百多位修士的另一层皮给扒了下来——他们在各个灵脉公开活动的身份。 一个比较黑色幽默的情况是，青玄宗激活整个青玄域修行界潜力的举动，同样也让离恨教迎来了大发展。 相较于那些个人散修、各个单打独斗，原本只能在一两个灵脉称雄逞威的势力，离恨教这种组织无疑更能吃到青玄域这股大潮汹涌的时代红利。 这些“进修成员”们，背后有离恨教这个大靠山，也几乎个个都在各个灵脉、各个行业中混得风生水起。 有的成了新兴商会的首领或者重要人物，有的趁着时代红利，成功将半黑半白的帮会改组成为时代弄潮儿…… 他们的表层身份，都曾或多或少被三川会定期提供给自己的“新闻玉简”中提及。 原本，孟周是不可能因为那点信息就觉出他们异常的。 可现在，他们中，至少有一半彻底暴露在了孟周的“视野”之中。 剩下的一半，也可以通过已经暴露出来的那一半间接“拔”出来。 因为这个原因，离恨教在青玄域各处发展出来的据点，有三十处明明白白的暴露了出来。 另外，有很大嫌疑的还有四十多处。 它们散布于许多一阶灵脉、二阶灵脉之中，就连青林坊、翠玉湖甚至三川塬都有他们的痕迹。 有小的，只是一个酒馆茶楼，有大的，整个商会帮派都是其资产。 青玄宗，是青玄域无可置疑的统治者。 而这个离恨教，却如同悄无声息潜伏在青玄宗视野盲区的蚂蟥吸血虫。 他们在小心的、却又极其贪婪的偷偷吞噬青玄域成长的红利，变成他们自身快速壮大的养分。 通过“演绎世界”，孟周甚至更进一步推演出，有许多死亡争端，都是看起来毫不相干，甚至利益矛盾的离恨教据点之间打配合搞出来的。 恨意，就是离恨教修士最梦寐以求的修行资源。 第一次，孟周真正认识到了离恨教的底蕴和可怖之处。 与此同时，孟周也对青玄宗完成了一次心理上的“祛魅”。 ——青玄宗固然强大，一力主导了这次遍及整个青玄域的大势洪流。 但青玄宗并非全知全能的，它虽一力推动了这样的变化，但对这变化中的一应变化，也也有许多关注不到、顾及不过来的地方。 青玄宗不可能既要追求对青玄域的掌控宛如铁板一块，又要整个青玄域如同脱缰野马一般疯狂向前。 这两者，是无法兼顾的。 泥沙俱下是必然的。 …… 孟周仔细斟酌了一番，取出一枚玉简，模仿离恨教的风格，将那些据点信息全部录入其中。 而后，他又将所有二、三阶灵材，以及那些离恨神像单独收入一个纳空葫芦中。 至于其他物品，则全部分门别类收入一个个储物装备之中。 就在做完这些不久，离去不多时的潘会长就又匆匆上门求见。 孟周便将那些储物装备全部递给了他，“那些二三阶材料以及神像我拿了，其他的全都在这里，如何处理，就交给你了。” 并不需要交代“你一定要妥善处理”，孟周相信，潘会长能够将此事很好地完成。 别的且不说，三川塬的黑市，现在可都还在他和阚越的掌控之下。 而后，孟周又递过一个储物袋，道：“这是那些书本典籍，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 最后，孟周将一枚玉简递给潘会长，道：“这里面的信息你看看。” 潘会长刚看了一眼，就猛然抬头，一脸骇然。 “这……这些信息，都是真的？” 孟周摇了摇头道： “我不确定，但我觉得这对青玄宗来说，应该非常重要。 而且，对青玄宗来说，要想证实也不难。 ……你想个办法透露给玄渊子知道吧，不能真的让他和咱们起了嫌隙。” 说着，孟周顿了顿，补充道：“尽量把咱们摘干净。” 潘会长郑重点头，轻声道： “我通过一些关系，对那玄渊子做了一些了解，这些年他已从宗内要职隐退，行事风格不太清楚。 不过，据我推测，此人骨子里有些贪酷，且很喜欢将下面人的功劳据为己有。 因为六十多年前，他曾负责过一段时间执事堂的事务。 而在他执掌执事堂的那些年，闹出过几次不大不小的风波，基本都和克扣弟子月俸、采买亏空有关。 他这些年的沉寂，也和这一段经历有关。” “所以，只需要巧妙一点，他应该会很乐意将发现此事的功劳全部归到他身上。 擒杀那位黑手的功劳，同样可以送到他手上。” 这样一来，离恨教以后即便是要恨，也只能去恨青玄宗。 而且，有了这一层关系，玄渊子不和他们交好都不成了。 孟周点头道：“那好，这就交给你去处理吧，此事后续我就不干涉了。” 以潘会长的能力，具体如何做，根本不需要他去指指点点。 潘会长就要告辞离去，去处理善后之时，孟周忽然心中一动，“等等。” 孟周道：“玄渊子似乎对咱们有什么成见，你趁这机会试探一下，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 等潘会长离去之后，孟周看向那一堆传承玉简。 这些玉简中记录的各种传承法门，有九成以上都是背离人情人性的，心志不坚的修行者看了，很容易动摇心志，走向歧途。 不过，现在结丹有成，孟周对自身的掌控深入到了每一个念头，自然不用担心还有这样的隐患。 而且，从某种角度讲，这些绝情灭性的法门，和当初得自于那位驭灵师的大量“解剖笔记”一样，同样都是极为难得、极为珍贵的知识。 抱着这样的理念，孟周拾起一枚玉简，开始读取其中信息。 这枚玉简中，记录了一种诡异秘术，“血咒术”。 这是一种同归于尽、以命换命的秘术，用自己命，换敌人命，甚至可以实现越阶咒杀。 不过，要达到这一点，条件也非常苛刻，必须收集到敌人毛发、精血、生辰、真名等信息。 信息越齐全，效果就越强，反之，效果就越弱。 要是准备不充分，或者收集错误，比如搞错了敌人的毛发、精血、生辰、真名等信息。 那么，结果很可能是敌人安然无恙，而施术者魂飞魄散。 读取完这枚玉简信息后，这些信息在识海魂潭上空形成一片黑云。 与此同时，孟周曾经读取过的、被他主动压在心底的离恨经信息，同样也从心底浮出，出现在识海魂潭上空，形成另一片黑云。 就这样，那一枚枚得自于不同离恨教修士的传承玉简，化作一片片或大或小，或浓或淡的黑云，浮现在识海魂潭的上空。 其中大半玉简，都在孟周读取信息后，被他主动捏碎销毁，但也有一小部分被他留了下来。 将所有传承玉简中的信息全部读取以后，孟周的识海魂潭之上，已经被一片浓重的黑云覆盖。 ——这些黑云，并不是真的黑云，是他天赋能力对特定的传承信息的一种具现。 其本质是传承信息。 此后，孟周沉浸在对这些传承信息的整理之中。 他对这些信息进行高效的梳理之时，呈现在识海魂潭上空的效果，就是黑云翻滚，不断交融变幻，聚散分合。 有的单独游散于外的浅淡黑云，融入到一团更加巨大的黑云之中。 有的看似庞大的黑云，却自然分散成多团，有的消散变淡，有的则与其他黑云融合。 在这过程中，识海魂潭上空黑云的整体规模正在变得越来越小，但色泽却越来越浓。 通过这样的方法，孟周将他认为真正有价值的部分留下，且通过与其他相似法门的借鉴、融合、吸收，不断精炼。 与此同时，那些在他看来没有保留价值的信息，统统变成信息的残渣，不萦于心，消散无形。 沉浸在这种体悟中的孟周，因为潘会长的再次登门不得不暂停中断。 …… 进入洞府后，潘会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喜悦，对孟周道：“成了！” 玄渊子果然如潘会长预料的那般，根本不需要潘会长寻找巧妙的理由，他当着潘会长的面，直接将所有功劳和“因果”全都主动揽了过去。 很快，青玄宗就会对那遍布青玄域各处的、总计七十多处据点展开行动。 将这些据点信息透露给青玄宗知道，孟周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骨子里的正义感”这个因素其实并不大，真正让他做出这个决断的，还是基于对利弊的权衡。 现在，他已经成就结丹，他必须为自己的前路做打算。 环顾四周，仔细审视一番就知道，以他现在的情况，除了青玄域，其他已知的几个域都不是好去处。 青玄域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但综合已知的几个选项，青玄域却是最不坏的那个。 当然，他要是横下一条心，走出青玄域，走出已知的丹器域、合欢域、金鼎域、驭灵域，在此五域之外，或许还别有天地，有对来历不明的散修结丹更宽松的好去处。 但左思右想，孟周都没有找到必须在此时此刻离开青玄域、将大量时间浪费在这充满危险和未知的探求之中的理由。 而既然决定继续留在青玄域成长，那他就不得不对青玄域的大环境做一番更仔细的考察。 对筑基修士来说，青玄域或许还称得上幅员辽阔，足够他们折腾、高飞。 但当他站在结丹层次去看，却已经感觉到了一种“狭窄紧促”。 对青玄宗的结丹修士来说，他们有方圆数千里的三阶灵脉青林峰，情况还要好一点。 可对散修结丹来说，仅有翠玉湖、三川塬这两个人造三阶灵地可以立足。 而散修结丹对“大气候”、大环境的承受能力，也远比青玄宗的结丹弱。 什么是“大气候”？ 当然就是当下青玄宗以一己之力推动的遍及整个青玄域的变革。 他，以及许多结丹散修能够在这几年崛起，都得益于这种蒸蒸日上的大环境。 而只有这个大环境继续向前推动，他们这些散修结丹的处境才会越来越好。 反之，若是大环境开始变差，所有散修结丹都要跟着倒霉。 有句话叫“只有大潮退去，才知谁在裸泳”。 青玄域的大潮若退，最先“裸泳”的，必然就有散修结丹这个群体。 最糟糕的情况，他们将无处可去，无所适从，被晾在半空中。 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孟周才恍然发现，青玄宗并不需要对包括他在内的所有散修结丹进行过多的结交笼络，他们都将变成青玄宗最坚定的盟友。 因为只有跟着青玄宗一起将当前局面继续往前推，散修结丹才拥有更广阔的未来。 反之，就等着大潮退后，被摔在沙滩上，被晒成小鱼干吧。 而离恨教的做法，就是彻头彻尾的吸血虫。 他们的存在，不会对青玄域的大势变化起到任何正面作用。 “你不重要，但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远在天边的离恨教的死活，孟周并不怎么在意。 但一想到若是没有离恨教这个吸血虫，青玄域的大势浪潮会更加澎湃，那就只能让离恨教去死了。 孟周将一些玉简递给潘会长，道： “其他玉简经我鉴定，都过于危险，已经被我销毁了，这些你可以拿回去充作三川会的珍藏。 不过，危险性还是非常大的，具体如何使用，你们自己斟酌吧。” 潘会长点头，郑重的接过这些玉简。 最后，孟周问出了心底最后一个疑惑。 第一次见面，他就感觉那玄渊子对自己似乎有些成见，这让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有些紧张。 这个问题要是不搞清楚，他连在三川塬闭关都会感觉心里不踏实。 面对孟周的疑问，潘会长却表现得有些迟疑。 “怎么？不能说？”孟周问。 “不是……就是……”潘会长一脸的为难，但终究，他还是将原因说了出来。 …… 潘会长走了。 孟周却感觉很无语。 他真的没想到，玄渊子对自己的成见，居然是他“推理出”自己在冲关结丹期间，使用了“太岁塑体”这门改命秘法。 因为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在自己冲关期间发生的劫云变化。 ——这说明在那短短的时间内，他的天赋资质有了巨大提升。 而改命灵物，改命秘法，都是非常稀有、非常珍贵的事物。 以前的三川会，一个不入流的筑基势力，根本没资格接触到这些。 而综合三川塬三川会的过往，玄渊子很容易就联想到太岁血rou、太岁塑体秘法这两件事。 所以，他断定当初三川会不老实，将大半太岁血rou截留了下来。 这便是他能够在冲关期间大幅度提升天赋资质的原因。 当潘会长有些为难的说出这个“真相”时，孟周默然了。 虽然，玄渊子的推断是错的，但他确实截留了一些太岁血rou。 数量虽然没有他想的那么多，但这件事他确实做了。 而且，孟周发现，玄渊子的这个猜测虽然会让自己背上一些名誉上的“污点”，但却无意间帮自己补上了最大的一处破绽。 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孟周选择了沉默，没有对潘会长解释什么，相当于是默认了此事。 ——作为一个修行人，即便他的这种做法被更多人知道了，大家也不会指责，只会羡慕嫉妒，为什么这种好事没有落在自己头上。 所以，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好惭愧的。 …… 此后，彻底清静下来的孟周，暂停了对离恨教传承信息的研究。 他再次将全部的心思沉浸在了自身。 严格来说，他这一次的闭关，并没有完全结束。 刚结成高品质金丹不久，因为一些变化，他就直接出关了。 实际上，他还有许多事情未曾完全理清。 至少，他对自身现状，了解程度就还非常低。 就连他的个人信息中，都充斥着大量的问号。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新认识自己的身体，突破后的种种状态。 随着深入体悟，孟周率先破除了寿命上的迷雾。 【寿命：59/1200岁】 刚突破结丹，便拥有了一千两百岁的天寿，超越了绝大部分结丹真修。 但真要说来，这一次突破给自己带来的六百年寿命增长，并不是很突出。 要知道，寻常天寿只有两三百岁的筑基，突破成为结丹真修后，基本也能拥有七八百岁的天寿，增长寿命五六百岁。 自己在冲关之前，就有六百天寿，也不过增长了六百岁而已。 基本上没怎么体现出春水经延年益寿、精气神三极圆满的优势来。 面对这个事实，孟周只能心中安慰： “结丹修士固然天年长久，但终究有其极限尽头，越往后，提升自然就越难。 七八百天寿，增长一两年寿命，和一千岁以上天寿增加一两年寿命，能是一个难度么？” “就是不知道结丹境的极限天寿在哪里。” “往后结丹层次突破，还会增加寿命吗？” 心中想着这些，孟周开始体悟灵体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