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架空排挤
不是吧君子也防匠作七十二、架空排挤“明府,这王大刺史真会摘桃子啊,以前怎么不见他这么积极?” 上午,阳光明媚,江州大堂的正堂大门内,却是空荡荡的。 只有欧阳戎与燕六郎的身影并排孤坐。 前线,蔡勤、朱凌虚军正率兵大举逼进江州,王冷然等江州大堂的官吏们全在忙碌守备之事。 嗯,除了欧阳戎与燕六郎。 不是二人偷懒,而是某位王刺史开始奋发图强、残精竭虑,一人大揽特揽,没有多余的事务交给他们。 理由正当,甚至还给欧阳长史放了天假。 江州官场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在架空排挤, 只是大敌当前,战时状态下,一州刺史的权力极大,甚至对于低阶官吏能生杀予夺,先斩后奏。 所以,一州长史这种民生主内的副官,天然会被压制。 但是在众人眼里,长史欧阳良翰作为此次危机的“吹哨人”, 是曾给浔阳城未雨绸缪做战备守卫准备之人,现在却被王冷然强行架空,强夺般接手了他此前的诸多守城准备。 未免太不地道了,吃像难看。 江州官场上,众人心照不宣。 然而就算是看不顺眼,也没人敢站出来指责,官场上,屁股有时候比对错重要。 欧阳戎把手中一叠前线战报理了理,排在桌子左上角,对齐桌沿,朝抱胸愤慨的燕六郎道: “其实……都一样。” 他释然轻声: “此前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照着那些方向继续做就是了。 “浔阳城最为关键,江州境内其它县城都能丢,唯独浔阳城不行,长江咽喉、东南门户,长江下游的江淮漕运是否安全,全看此城安否。 “紧守坚城,静待援军,局势就还有挽回空间,往后朝廷大军抵达平叛,也需要浔阳城充当粮草后勤的重要中转站。 “王冷然他不是傻子,立场不同罢了,什么是守城良策,他嘴上贬低,其实心里门清,除非真的眼瞎,呵。” 燕六郎不禁多看了看强迫症般收拾桌上稿纸的弱冠长史,咂舌道: “朝廷大军后勤中转……明府都考虑到这么后面的事情了,走一步看三步?” 欧阳戎摇头不语。 燕六郎叹气:“明府就是太顾全大局了,什么都不争。” “争也没用。” 欧阳戎摇头。 燕六郎不服: “明府明明可以上书朝廷,揭露受到的不公待遇,朝中不是有夫子、沈大人他们在吗,肯定会帮明府说话……” “六郎慎言。” 欧阳戎打断,轻声说道: “李正炎的事,虽然那位圣人没有完全听信,朝廷那边也没有反应,但是浔阳王府的嫌疑,还是难以彻底洗脱。 “而我又与浔阳王府绑定,上面不少人眼里,是一体的…… “眼下当务之急,是守住浔阳城,王冷然肯定是比我更得朝廷信任的。 “毕竟王冷然和蓝长浩一样,算是蔡勤军延期哗变的罪魁祸首,反而不怎么可能叛变。” 欧阳戎自嘲一笑:“倒是讽刺。” 他看了看抱刀鼓腮帮、犹然不爽的燕六郎,笑着开口: “六郎,往好的想,咱们也不算完全被架空,造像和开凿运河的事情,不还是在我手上,有浔阳王帮忙,王冷然也插不了手。 “至于江州大堂,毕竟名义上是刺史为主官,他揽权就揽权吧。 “正好闲着,咱们继续处理造像的事情。” “明府真是的……” 燕六郎脸色无奈,朝心态乐观的某人道: “明明是明府最受不公,反而安慰起卑职来了。” 欧阳戎笑笑不语。 燕六郎突然压低嗓音道: “明府,王爷这几日又上书了一封,你说洛阳朝堂会如何处理,真的有机会让王爷和大郎,借戴罪之身返回京城?” 欧阳戎看了机灵的他眼,沉吟: “依那位陛下的心思,洛阳那边的反应举措,也就那么两种,小概率是让浔阳王回京,毕竟方便控制,就像相王一脉那样。 “不过,能在天子脚下的神都‘幽禁’,肯定是比这个远离朝堂的浔阳城好的,但愿吧。” 燕六郎好奇问:“小概率吗,那么大概率呢?” 欧阳戎轻声道: “以那位陛下多疑性子,自然是派得力亲信前来调查,顺便加强对浔阳王府的监视,说不得,是派宫中的练气士女官来,像当初前来赐礼的女官妙真那样……” 燕六郎皱眉:“这岂不是更加不自由了。” 欧阳戎摇头:“总好过不由分说的赐死。” 燕六郎叹息:“真是伴君如伴虎。” 思索了会儿,他松垮肩头,放下腰刀,揉脸问道:
“明府,您说李正炎是不是故意的,拖咱们下水。 “咱们与他无冤无仇的,行事未免也太不地道了,亏我燕六以前还敬他是条汉子。” 燕六郎冷哼: “明府当初如此热情接待,原来他们那时便打着牵连明府的心思,真是白给他们好脸色了。” 欧阳戎安静不语。 只听旁边的燕六郎继续替他不平: “哼,这算盘打的真是霹雳啪啦响,我在浔阳城都听到了。 “趁着明府和浔阳王府被朝堂和江州大堂防备,洪州那边现在才发兵攻打江州,之前都在等着对吧? “知道明府难对付,就等被猜疑呢? “这时机选的真巧啊,该不会是想,再逼一逼明府和王府一起反?” 燕六郎不爽的转头: “明府,这蔡勤军一点也不像半路响应旗号,依我看,根本就是李正炎他们在背后推动的,早有串联。 “那个什么杜校尉,胡中使跑回来说的那个可疑之人,八成就是杜书清了? “明府白给他梅鹿轩钥匙了,好心当作驴肝肺。” 欧阳戎摆了摆手: “好了,你喝口水吧,别说了,唾沫星子都到我脸上来了,怎么今天话这么多。” 燕六郎抱刀,偏头: “只是不吐不快,明府,咱们从龙城一路过来,哪里吃过这种哑巴亏,被弄的如此被动,朋友、敌人全一块捣乱…… “想安分治个水,都不行。” 欧阳戎看了眼:“今日说说就算了,以后在外面不许发这些牢sao。” “是。” 燕六郎焉了吧唧点头, 少顷,他又振作起来,左右张望了下正堂,眼见周围暂时无人,凑过来小声道: “陈参军托卑职向明府您赔个谦,他说王刺史权力太大,他也不敢违逆,只能稍微从众,但绝对没有那种意思,还望明府宽恕。” 欧阳戎眉梢微挑,看了眼传话的燕六郎。 他轻轻颔首:“理解,让他以大局为重。” “是,明府。” 二人话音刚落。 就在这时,王冷然带着一帮兵卒,急匆匆闯进正堂,劈头盖脸质问: “欧阳长史,王俊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