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中海纳蓝星之战（六）
梼杌号机库。 女妖战斗机群与黄蜂号机群在空中纠缠，等离子束和曳光弹交织成了耀眼的网。甲板上的天蝎坦克不断发出轰鸣声，将从气闸门中涌出来的圣约人步兵给炸飞；时不时有冒着黑烟和火焰的黄蜂号和女妖战斗机从天上掉下，绿色的燃料炮弹砸在天蝎坦克上引发一阵又一阵的爆炸。 圣约人尸体的臭味和等离子束引起的高温让丽贝卡直犯恶心，她手中的M41机枪不断咆哮着，发红的枪管冒着白烟，后坐力来带来的震动让她觉得自己的牙都快掉了。 “弹药要打光了，再弄一箱来！”丽贝卡对负责运送弹药的陆战队员大喊道，手里机枪的攻势一点也不减缓。 她调转枪口对准空中朝她冲来的女妖战斗机，穿甲弹在它发出等离子束前就将里面的精英飞行员射杀。 丽贝卡再调转枪口对准地面又一波涌来的步兵，手中的颤动感却忽然消失了，枪管没有子弹打出而空空地转着。 “弹药呢？！”她扭过头朝那名陆战队员看去，只见他趴在地上，半边身体都被等离子束给打碎烤焦了。 “长官，我们该撤了！”几分钟前消失不见的阿芙罗拉下士又冒了出来。 “哈？”丽贝卡缩回掩体，揉了揉发麻的双手，“那些还在飞机和坦克里的人怎么办？” “他们会为我们争取撤退的时间。”阿芙罗拉下士摸出那枚闪闪发亮的黑色晶体，“按计划我们要带着这玩意儿撤向军官俱乐部。” 丽贝卡还想讲些什么，但圣约人登陆飞船的引擎声打断了她。 在女妖战斗机的掩护下，五艘“U”形登陆飞船快速驶入机库，等离子大炮压制了天蝎坦克，它们搭载的亡魂自行迫击炮“轰隆”一声落下，然后拖着蓝色流光的等离子炮弹被高高射出。 “快走快走！”丽贝卡和阿芙罗拉下士朝撤退的气闸门那冲去，等离子炮弹呼啸着砸下，他们刚刚待着的机枪阵地顿时被摧毁了。 气闸门“砰”的一声合上，丽贝卡靠着门不停地喘气。“好险，就差一点。” ---------------------------------------------------------------------- 艾莉密切关注着机库的情况，丽贝卡和阿芙罗拉下士是最后撤离的，因此气闸门一关闭她就将门锁死了。 留在机库里的黄蜂号和天蝎坦克驾驶员自知已经没有机会逃脱，打光了弹药后驾驶着自己的载具撞向圣约人，他们在壮烈的爆炸中实现了人生的价值。 即便如此，这一切都是杯水车薪，机库里集结的圣约人越来越多，它们重整队伍，准备集中力量炸开气闸门。 早就做好准备的艾莉不会让它们得逞的。她调出空气预处理程序，将机库的通风口连接至空气流通主系统，然后指令抽气泵运行程序抽出飞船其余部分的空气。 她扫描一遍安装于机库上层甲板的摄像机，看见咕噜人痛苦地长声尖叫，摔倒在地上，它们的呼吸器由于外部气压降低而漏出了甲烷。精英战士停在跪伏在地上，用手扼住自己的喉咙，张开下颚试图咬住已被抽走的空气，不久它们就倒在地上窒息而死了。豺狼人挥舞着能量盾，痛苦地在地上滚来滚去，眼珠子随着气压的降低而凸起、爆开，最后全身出血而死。 这时，一道脉冲自她的道德子程序传过来，发出一个中断指令，意图使她停下来重新考虑自己的决定。 “军情局的人都是弱智吗？居然设定这样的程序......”艾莉一边发出指令，一边关闭了这个程序，想了想觉得不妥，于是又小声补一句，“除了他。” ---------------------------------------------------------------------- 丽贝卡和阿芙罗拉下士在转移的过程中且战且退，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火力节点，在某一个节点处成功与藏狐小队汇合，此时他们放弃了最后一道火力节点，正飞快地奔向军官俱乐部。 “小心左边的压力门！”艾莉的声音从走廊的扬声器传来。 凯尔文中士摸出一枚手雷，打开保险，然后抛向正在打开的压力门。手雷飞向一队圣约人，“轰”的一声爆炸后，危险解除了。 “通过那扇门，再拐个弯你们就到了。”艾莉指挥道，蓝色的导航点从他们头盔的抬头显示器上跳出。 他们一行人依指示照做，很快便进入了军官俱乐部。正常情况下，那里是士兵的禁区。 梼杌号的军官俱乐部里有一张巨大的红木桌子，此时上面正堆放着一排排的武器弹药供人挑选。角落的一个柜台里摆放了许多甜品，甜品是各式各样的蛋糕。 房中镶嵌了胡桃木面板的墙壁被打磨得锃亮，沿墙挂着金边红旗，此外还挂有用以表彰骁勇善战的银丛奖章和紫心勋章；高级军官与梼杌号历任舰长的相片也挂在那里。 丽贝卡觉得最特别的是一张纪念图，画面呈现的是一个类直四棱柱的纪念碑，下面刻有一行汉字——“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大部分的陆战队员都集结于此，两挺M41机枪被摆放在房间的两翼，枪口对准了门口，这里如死一般寂静。 丽贝卡躲在一个由铁皮柜子构成的掩体后面，手里的MA5B步枪已经打开保险，蓄势待发。 “长官，等下是由您来下令开火吗？”旁边的阿芙罗拉下士轻轻碰碰她问道。 “呃——”丽贝卡后悔跟她瞎掰自己的军衔了，“安东尼中尉指挥得挺好的，我就不抢他的风头了。” “哇，长官您也太谦虚了。”阿芙罗拉下士对丽贝卡的仰慕溢于言表，“看来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向您学习呢。” “啊哈哈，是啊......”丽贝卡摸摸头盔，确认反光板已经打开。 圣约人尖细的讲话声离俱乐部门口越来越近，安东尼中尉一声令下，地狱伞兵金丝猴小队打开压力门，将扛着的火箭发射器打空，十枚导弹拖着烟火飞出，炸起一堆咕噜人。 机枪也跟着开火，受挫的圣约人立即躲了起来，掏出燃料炮与陆战队员们打得有来有回。 一枚等离子手雷飞入，黏在了远处的一名陆战队员身上。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要死了，怒目圆睁，大吼一声就冲向圣约人，身中几道等离子束依然势头不减，死死地抱住一名精英战士，然后在绚烂的蓝火中化为飞灰。 丽贝卡看不懂，但她大受震撼。在夜之城从没有见过这样视死如归的意志，一般的雇佣兵小队如果伤亡过大往往就会自行溃散，更不用说无处不在的背叛。 “阿芙罗拉下士，我们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丽贝卡趁着换弹匣的功夫问她。 “为了拯救人类呀。”下士不假思索地回答。她扣动扳机，手中的BR55步枪打出几次精准的三连发点射，枪口指向的豺狼人因被打中手掌而中门大开，接着后续的子弹穿透了它。 丽贝卡不明白为什么要“拯救人类”，在她接触过的人中，除了以前在同一个小队的队友外，没有几个好货色，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拯救的？为他们丢掉性命一点也不值当。 “阿芙罗拉下士，你叫什么？”丽贝卡换好弹匣，朝着门口冲入的圣约人射击。 “塔莉娅·伊万诺维奇·阿芙罗拉。”塔莉娅丢出一枚M9手雷，疑惑地看了丽贝卡一眼，“有什么问题吗，长官？” “没什么，不喜欢叫别人的军衔罢了。” 激烈的战斗又持续了几分钟，双方在军官俱乐部争执不下。 丽贝卡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钻进掩体更换弹匣了，手里的MA5B步枪热得烫手。 忽然，她的私人通讯频道被“啪”的一声打开，艾莉惊慌的声音传来：“丽贝卡，快到反应堆那去，汤米有危险，我给你开了一扇侧门，其他位置的陆战队员也在路上。” “啊？”丽贝卡的心被猛地揪紧，她们俩平时的交流不多，但这样焦急的声音她还是第一次从这位人工智能那听到。 “拜托你了，快点过去，千万要赶上。” “塔莉娅，你守住这里。”丽贝卡嘱咐道，在地上匍匐着就要往被打开了的侧门那去。 “长官，您要去哪？” “我要——” 军官俱乐部的墙壁在“轰”的一声中被炸开了，保卫着水晶的三名藏狐小队成员被猛地掀翻在地，眼看着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 一名穿着白色盔甲的精英战士冲出还燃烧着的等离子火花，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两枚水晶就要往回跑。暴风骤雨般的弹幕打在它身上，却被强度数倍于普通精英的能量护盾给挡下。 “阻止它，阻止那个畜生！！”安东尼中尉在全队的通讯频道里咆哮道。 精英战士的耳边炸起一声大吼，它扭头看去，只见有着强壮体格的藏狐三号正向它冲来，两人的距离霎时间被拉近。 精英战士不屑地张开嘴，手一抖激活了能量剑，以迅捷无比的动作挺剑刺入了他的胸膛，抖动着的剑尖从亚历山大下士的背后冒出。 “三号！”被震倒在地上的凯尔文中士痛苦地叫道。 “我准备好了！”亚历山大下士伸手打开了精英战士腰间等离子手雷的保险，然后按下上面橙黄色的按钮，蓝火顿时从手雷上喷涌而出，“你们呢？！” 白甲精英战士惊恐地大叫起来，拔出等离子步枪抵着他的身体不停开火，亚历山大下士的躯干很快就变得残破不堪。 藏狐三号大笑着，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死死抱住它。一阵耀眼的蓝光闪过，灼人的热浪推飞了两枚水晶，它们“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我cao他妈的圣约杂碎啊！！”目睹了全部的塞西利亚下士怒吼着想要爬起来，但剧痛从他的全身传来，他只能不甘心地在地上扭动。 爆炸造成的粉尘中，一个咕噜人冒了出来，抛下远处的蓝色水晶，捡起掉在脚旁的黑色水晶就往回跑，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大兵！快去追那个小畜生！”安东尼中尉在通讯频道中的大叫声拉回了被爆炸弄得晕头转向的丽贝卡。 她看到了那个逃跑的咕噜人，但通往去救汤米道路的侧门在背后，被破开的大洞在面前，如果去追那个咕噜人，汤米怎么办？ 只犹豫了一下，丽贝卡果断回头冲向侧门，听也不听安东尼中尉在通讯频道中的怒吼声，意念一动断开了通讯频道的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