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致远星间奏（十）

    走廊尽头是座平台，俯临一个弗雷德所见过的最大的房间。

    凯丽跨上平台，看了看，然后挥手示意他们前进。

    环绕房间是个层级结构，共有十多层，没有栏杆。他们站在其中一层。弗雷德探身望去，从这里到下面的地板至少有一百米。房间大致呈圆形，直径三千米。地板是蓝色的，上面好像有亿万块瓷砖在移位、伸缩，重新排列成熟悉而又陌生的图案。

    花板为圆形，充满全息图像，有金色的太阳、蔚蓝的空和棉絮般的白云。白云形状各异，有的呈球形，有的膨胀成金字塔，有的是横杠，有的是立方体。地板中央是个基座，它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艾萨克举起手。“听。”他在通讯频道里低声道。

    他们全都站住不动。弗雷德使劲去听，没有一点声响。弗雷德打开听觉增强器并调到最大。他听到了他们套在盔甲里的关节发出的“嘎吱嘎吱”声，还微微听到几个饶心跳声，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它们停下了......”弗雷德，指指头顶，“挖掘。”

    “这可不是好事。”哈尔西博士，“我们知道圣约人部队凡事开了头就不会半途而废。我们最好继续前进。”

    凯丽卸下弹匣，清空弹膛，然后在枪管里插入一个自安装式攀岩钢锥。她把它射入石壁，嵌进里面十厘米深，然后让锐利的固定爪伸展开来，把钢锥牢牢地固定在墙上。

    温恩递给她一卷绳索。她把一端固定在钢锥上，然后把其余部分扔下去。

    黛西与威尔站在边上，手持武器扫视着这片开阔的区域。俊站在更高一点的地方，手里的狙击步枪蓄势待发。

    凯丽跳下去，用绕绳下降法滑到底部，不一会儿她就发出了解除警报的信号。

    威尔与黛西跟着她下到地板上。接着，弗雷德用绳索缚住哈尔西博士的腰部，心翼翼地把她放下去。他与温恩殿后。

    这个大房间的瓷砖与上面走廊的不同。虽然还是蓝色，但这里的都是些正方形、圆圈、横杠与三角形。如果这些符号是一种语言的话，弗雷德现在就站在上百万的词语上面。他真希望有人给他一本字典。

    哈尔西博士也停下脚步审视着这些瓷砖。“我们要是有时间就好了。”她喃喃自语道，然后向室中央的光源走去。

    斯巴达战士重新组队围在博士四周，但弗雷德的直觉警告他这不是一个好主意。他辨不清所处的方位。

    房间太大了，大得让他们觉得好像自己仍没走进去。这使他方寸大乱。他有种头晕目眩的奇怪感觉，似乎地板在不断倾斜，而自己则在屋顶上行走。

    哈尔西博士加快步伐，可通往室中央的路程好像并没有缩短。实际上他们似乎反而离它越来越远。

    弗雷德调低显示屏的色度，直到一切都变成微弱模糊的黑白色。他仔细看了一下运动探测器，发现斯巴达战士与哈尔西博士越来越分散，现在已经相距二十四米了。

    “大家停下，”他，“重新组队。我们正在分散。”

    他们停住，慢慢恢复队形。

    “一定还有一条路。”哈尔西博士。她把手伸进工作服的口袋，拿出一个滚珠。“地板在向中央倾斜。”她把滚珠放到地板上轻轻推了一下。滚珠向前滚动起来，然后转弯，回到起点停住。

    “太邪门了。”弗雷德咕哝道，“凯丽，你的方向感最强，闭上眼睛，选个方向，我们跟在后面。”

    “......是。”她低声回答。

    斯巴达战士们相互把手放在各人肩上，随后进发——不是迈向房间中央，而是凯丽选择的一个点——很明显他们走的是回头路。

    弗雷德关闭显示屏，专注于观察运动探测器。他们几个点紧密排列在一起，这时又出现了一个点——他们正在凯丽的带领下径直向那个点走去。

    又走了二十米，凯丽停住。“看。”

    弗雷德打开抬头显示器，晶莹的蓝光立刻扑入视野。他们站到了房间中央的光源前。这里有一个基座，制作材料与走廊里的符号所用的金色材料一样，飘浮在它上方的是一块拳头大的水晶，两端都呈锥形。水晶在不停地旋转，各个面沿着中心线折叠、移动，像魔方一样。

    哈尔西博士伸出手要去拿它，然后犹豫了一下。“有辐射吗？”

    弗雷德查看他的辐射计量器后报告：“正常。”

    “我们必须把它带上，”她低声，“或者研究，或者摧毁，关键是不要让圣约人部队得到它。”她的手碰在水晶上，水晶的光芒黯淡下来，好像被哈尔西博士的手掌吸走了。

    弗雷德的抬头显示器忽然变得模糊了，护盾发出微光，扬声器爆发出一阵啸叫，运动探测器一时探测到上千个目标涌入这个宽阔的房间。他的辐射警告装置也闪耀出刺目的红光，接着又慢慢消失。

    “辐射尖峰。”他低声道，“据分析出现了大量中微子，但我不能判定是何种类型——计算机数据库中没有储存。”

    “现在安全吗？”哈尔西博士一边问，一边眯眼看着紧握在手中的水晶。

    “似乎是，”弗雷德对她，“但是博......”

    “没时间争论了。”她，“中微子辐射会穿透我们头顶上的岩石。”

    “它们借此可以确定我们的方位，”凯丽道，”只需在附近用三艘飞船进行三角测绘就行了。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赶快。”

    “走哪条路？”艾萨克问弗雷德，“回到来路，还是继续深入？”

    “这座钛矿没有出路，”弗雷德答道，“因此我们得继续深入。”

    一次爆炸震得山摇地动。惊雷般的隆隆声不绝于耳，但它不是逐渐消失，而是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弗雷德的影子拉长了，轮廓变得异常清晰。

    他猛地转身，向强烈的白色光源望去——就在头顶，圆屋顶里的一个孔：行星与月亮的全息图像逐渐变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