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好

    自然是没有奴婢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道理。其实木玉昨日晚上其实也已经看到许多稀罕之物，也不过是看上几眼，她偶尔也需要出到府中去办事，自不是没见过街市的，只是平素里哪里有时间闲逛？封逐月屋中的事情俱是她亲手cao持掌管，封逐月屋中人少加起来却也有十来人了。封逐月又将一切事物都交给她来打点，那自然也是封逐月对她的信任。她也断然不敢自以为是。

    “你平素为着院中之事cao持劳累，你想买些什么就买吧。我莫非还缺了那些银子？”封逐月知晓木玉素来不是贪财之人，自己便是任凭眼前之人随意处置身上的银两最后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封逐月对着木玉说完这话，又看向锦瑟：“锦瑟可有什么想要买的？”

    锦瑟对这些事情素来是一副淡淡无味不感兴趣的样子，昨日和今日加起来两趟也未曾看锦瑟在这街市上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或者该说，锦瑟的双眼又何曾真的仔细看过眼前这热闹非凡的街市？这街市上的一切新奇之物对而言似乎也全然算不得什么。封逐月也不知道又有什么可以引起锦瑟的兴趣。

    但若说锦瑟未曾仔细看过这街市上的东西，昨日她又怎么会知晓这街市上还有河灯卖？这般事情谁又会去注意？锦瑟也全然不是在封逐月说想要放河灯之后才寻着卖河灯的地方，反倒是早就将卖河灯的地方都记下了。这不也是奇怪？

    封逐月让木玉到四周随意逛逛，身边带的三个家仆也支了一个给她。封逐月原是想着将身边那几个从封家带出来的家仆都支给木玉的，木玉哪里肯，封逐月这便只支给了她一个人在身边护着她。等到木玉和那家仆已到别处去逛了，却不想锦瑟却又将跟在他们二人身边的家仆打发去跟在木玉身边。

    那两人本是不愿意的，但锦瑟却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三言两语竟叫他们这便跟去木玉那儿。才又走到封逐月身边：“奴婢知道小姐担心木玉姑娘的安危。”

    封逐月听了这话却是轻轻笑了笑，也未曾说话，锦瑟才道：“奴婢做错了吗？那么，奴婢恳求小姐处罚。”

    “怎么会……你做的事情尽然也是我想要做的事情网文第一女神。我又怎么可能会处罚你呢？”封逐月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却依旧满是笑意，“我只是寻思着，原来锦瑟也有如此细致的用心……”

    锦瑟未曾作答，也只是勾起嘴角一笑。眼下只剩下自己和封逐月两人，这种感觉不就像是他们两个人在约会一样吗？锦瑟也未曾知道自己怎会有如此想法，心中却觉满心激动。

    想来封逐月若非是信任他，也不会将所有保护在身边的人都支开却只留下他一人。却说锦瑟和那三个家仆相比却是强了太多。这一点封逐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自然是信任眼前之人，这却也是她很早之前便已经当着锦瑟的面说过的。

    “小姐想要去哪儿逛逛？”锦瑟问道。

    “锦瑟又想要去哪儿逛逛？”封逐月反问道。

    锦瑟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似乎他的确没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而这满街市的繁华对于他而言，其实也实在算不得什么。

    封逐月道：“如此说来，你没有想要去哪儿逛逛？也未曾看到想要买的东西？”

    锦瑟这回犹豫了会儿，随后才点了点头：“奴婢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奴婢以为，还是以小姐的事情为重吧。”

    “以我为重？”封逐月反笑一声，“我眼下分明是在问你的事情，你却又说要以我为重。你莫非觉得我还能亏待自己不成？我现在要问的可是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锦瑟听过这话之后却是稍稍一愣。其实他素来都知晓封逐月从不会亏待自己身边之人，至于那丫鬟听荷和丫鬟听竹，这两人的事情俨然也不过是他们二人自取灭亡，但锦瑟尚且还不十分清楚期间的事情，但除却这二人，封逐月对自己屋中忠诚之人的确是好的无话可说。她眼下问自己想要什么其实也无可厚非。她既然能叫木玉想要买什么便去买什么，只怕也是心怀同样的想法对待自己。如此一想，他心中的满心欢喜竟然又在一瞬间所剩无几。只看锦瑟一脸面无表情道：“奴婢未曾有过什么想要的东西。”

    他的确不曾有过什么想要的东西。却又的确有极是想要得到之物。却是一个人。

    而且那人此时此刻就在他眼前。只是他是绝不可能当着封逐月的面说出这话。他现在尚且还是以“锦瑟”的身份待在封逐月身边，他是封逐月身边的贴身“婢女”，他若是说出那话，封逐月该要吓了一跳。可是等到日后他恢复真正的身份……他却只怕连见到封逐月的机会也没有了。

    如此一想，心中的悲痛竟然早就超出了最初的欣喜和激动之情。待在封逐月身边的每一日竟然都叫他欢快暖心又痛苦至极。便是现在，他稍稍一低头便同封逐月的双眼对上，那是一双漆黑而明亮的眼，将自己的模样也倒影在那双眼中。他甚至能从封逐月的眼中看见自己此时此刻满带着渴求的目光。他想什么东西也不想要，他想要的……却注定永远得不到。终究还是不能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他于是只是笑了笑：“没有。奴婢没有想要的东西。也是因为如此，奴婢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

    封逐月先是稍稍一愣：“那……那便随我随意看看吧。”封逐月想到锦瑟曾经说她本是个无悲无喜之人，如此想来……她竟然不禁有些为眼前之人心痛。

    封逐月话音落下，却看锦瑟浅浅一笑，只说了一个字。——好。

    此时此刻，封逐月竟觉得自己眼下无论说出什么，眼前之人也都会露出这样一个笑意，然后对自己说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