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太上忘情
“他究竟是在等什么？” 躲在暗处的顾谛，隐有感觉，自己似是忽略了什么，莫名地有些不安。 他没能找到原因，也没法将其当做错觉。 入夜，顾谛并没借着黑暗，再突袭、sao扰狼兵，反而趁夜色撩人，隐藏着身形，往山上去。 蓬山是座特殊的山，那山巅的形状很奇怪。 除了去往山巅的路，其余几乎都是成垂直角的石壁，壁立千仞，光滑无比。 从某个角度看去，就像一面锋利的刀插在山腰上——寻常人若想上山，当得是步履维艰，困难重重，洗剑阁诸多弟子将地点定在这里，也是因为蓬山易守难攻。 但，山巅除了乱石和经冬不化的积雪，不可能有其他东西。 顾谛施展螺旋九影，纵身而起，他修炼功法一直很快，这段时日的频繁运用，已然让他得心应手，蓬山虽难，却非上青天，自然难不倒他。 按照陆希抟刻意留下的痕迹，顾谛寻到一山洞，仅是靠近，就听到有人冷声道： “什么人！” 一明一暗两道身影闪出，二话不说一剑斩来，动手得干脆利落，顾谛嘴角一抽，也是抬剑。 “铿——” 顾谛凭眼力看透剑路，轻松击退两名弟子，但未乘胜追击，他不失礼貌地道： “不知洗剑阁大师兄，陆希抟可在？入夜之前，我一好友应该已经随其上山。” 这是两个陌生面孔的人，并非顾谛、芷微带下山的弟子，他们两个彼此对视一眼，随即皆是回剑入鞘，点点头道： “抱歉，刚才多有得罪。” “你应该就是顾师弟吧，陆师兄提到过你，如此一见，果然如陆师兄所言那般，是位少年英杰，年纪轻轻便踏进‘先天’之境。” 两人先后吹捧起来，连连抱歉后，就引领着顾谛进入山洞，本来，因为他们动手太过凌厉，顾谛还有些警惕，但听到两人喊出自己名字，他也就放松了些许——毕竟，他可没自我介绍。 若非陆希抟所言，他们可无处得知。 走进山洞内，有火堆燃烧——里面的面积，意外地大，顾谛放眼望去，山洞内的人，零零散散加起来，竟也有三四十之多。 其中，大部分都是熟面孔。 但…… “很多人依旧是没能赶到这里啊。”顾谛叹了一息，不知是遗憾生命逝去，还是心疼善功损失。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顾师弟你们已经帮我们很多忙了。”陆希抟听到消息后，连忙赶来。 他先是跟顾谛道了一句，随即看向另外两人。 “谢师弟，李师弟，麻烦你们了。接下来，顾师弟交给我接引就好……” 被叫到名字的两人，点点头就离开了。 山洞里其他人，似乎没谁注意他们，顾谛跟着陆希抟，很快就走到芷微的跟前。 江芷微盘膝而坐，膝盖上放着斩我剑，随身佩剑意外地不离手，顾谛到来，她也没注意到，似乎是在出神地想某些事情。 顾谛也不说话，默默过去坐下。 片刻后，江芷微问道：“村子里伤亡怎么样？” “放心吧，我都处理好了。”顾谛想也不想地回答。 江芷微沉默了一下，紧抿着嘴唇，半晌后才道：“看样子，情况并不好。” “如果真的没事了，你不会如此冷漠。” “但那也不关你的事。”顾谛打断她道。 “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是你或我想看到的，你也无需为此自责，”顾谛这话说的很刻薄，但很现实，“说到底，我们也只能管一时，却不能管一世，江湖是那个江湖，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无论我们的到来，会产生怎样的影响，但我们总会离开的……” 江芷微没说话。 顾谛摇摇头，清楚单靠口舌，是很难说服芷微的，正打算放弃，便听见她突然开口了： “其实，我是知道的。”芷微目光变得柔和，但很是认真，“我知道轮回中的人或事，不能太过较真，就像这里的洗剑阁，大家的人都很好，陆师兄沉稳可靠，重情重义，诸多弟子们也跟我们生死与共，卓掌门更是无愧剑者气节，以身殉道，为我们逃生创造了条件……” 江芷微的声音带着少许清冽，嘴角挂着真诚的笑容，她顿了顿，望着顾谛眼睛，不大但清晰地道： “但我不想分得太清。” “他们也是人。” “那些百姓是，这個江湖是。” “我相信人与人的相遇，会带来那最初的本真，即便彼此悲欢难以相通，即便难免误解与偏见，但，我愿意去接受、去欣然面对。” “因为，这就是我的剑，情之所钟，道之所在。” 顾谛沉默半晌，隐约明白了什么。 所谓“最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芷微所修《太上剑经》，便是以着“忘情”，去贴近大道，明心见性。 正所谓： 太上忘情，是为不执，不执万物，方为太上。 然，忘情非天失，心中有情，而不假于心，爱便爱至，恨便恨极，念动而退，亦是至情。 芷微是清楚这些的，同样，她也正坚定不移地行在这条路上，以这片江湖，洗涤一颗无暇剑心。 “所以……” 顾谛嘟囔着，小声嘀咕道：“合着我的担心，还挺多余就是了？” 江芷微听得分明，哑然失笑。 两人间的氛围一下子扭转过来，顾谛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羞赧，怪难为情的。 但，这也令芷微和顾谛，更为交心，无声中似乎多了几分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尽天明，山顶却开始飘雪。 洞内火堆还在燃烧，但洞外却渐渐被白色渲染，黎明的斜光洒落，散映着漫天白雪。 顾谛和芷微耳边，却突然响起冰冷之声： “明日黎明之前，带领洗剑阁弟子突围下山，否则主线任务二失败。” ———— 「谢师弟→谢青云」、「李师弟→李青亭」，由「星云位」友情提供，后续还会出场。 凡我用上「读者」提供的「人名」，基本都会带点剧情，不会是纯粹龙套（大概？）。 不过，最后生死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