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公司危机
高耸的塔吊，密密麻麻的钢管脚手架，由鼎安建筑公司投资，位于市南部开发区的时尚高端购物休闲商务中心，施工仅进行一半，两座已经建起的五十层高的楼房还只是一座空架，上面楼层的钢筋骨架上，原本包裹严实的蓝、绿色安全网已经被刚刚的一场强风刮乱，两座楼房前面的大片空地上，原本因未来得及开发而坑坑洼洼的路面，此时已经被强风吹散的沙石和开挖出来的渣土填平，杂乱堆着的钢筋、水泥上也积着厚厚一层尘土。 张子越戴着酒红色安全帽，身着一身工作服从车上风尘仆仆走下来，在工地监管的焦鹏见到，吃惊地迎过来。 “子越，你怎么过来了？” 身为鼎安建筑公司集团家的公子，张子越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读书人，书卷气十足，平日对人也是温和有礼，十分谦卑，不知道的人绝对不会猜想他出自鼎安这样的商人家庭。 “今天一场强风，我来看看工地。”张子越关心地看着施工现场。 “你看这里又脏又乱的，而且施工现场也不安全，有什么事情我自然会通报的。” “正是因为施工现场不安全，我很担心，而且刚才通讯信号都有问题，我只好来亲自看看，只要工人没事就好。” “都还好，我们楼体结构稳固，这种级别的强风还是顶住了，建筑没有受损，工人们也都没有受伤的。” “那就好，不管怎么说，公司目前的状况，我也应该过来一趟，见见大家，不然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张子越看着焦鹏，“现在工人们状态怎么样？” 焦鹏面露难色：“现在连工程款的百分之三十都没支付完，工人的工资也一直在拖欠，所以大多数工人都是消极怠工状态，虽然目前工程还在进行，但速度十分缓慢，如果再不想办法解决的话，工程迟早要全面中断啊。” “是啊，公司现在正是最困难的时候，你这边真的要辛苦一下了。”张子越恭敬的对焦鹏说道。 焦鹏虽是他的下属，可对他来说地位等同于长辈，从他父亲创业时一起为张家拼下家业，他内心十分感激。 “虽然今天我来也没有拿出具体的解决办法，但我想过来一下，还是证明公司有这个决心走出目前的困境，请你再坚持一下。”张子越有些歉意的说。 “对了，前面不是说国悦集团那边很快就会输入资金了吗？怎么后来又……？”焦鹏问道。 就在上一周，从公司上面传达下来的消息，说资金链不会断，马上就会有集团注入资金，当时他还真是兴奋了一阵，只要这个工程的资金得到保障，其他都没有问题，建筑一旦竣工，这种地段的商务中心定是销售火爆。 可是后面并没有落实，资金迟迟不到位，他当时已经对承包方说得斩钉截铁，后面食言，承包方对此大为不满。 “我听说……不知道我该不该问，”焦鹏有些顾虑地说道，“是因为商业联姻的事情出了差错是吗？” “唉，”张子越叹叹气，等于承认焦鹏的推测。 焦鹏猜得没错，本来鼎安建筑的张家和国悦集团的江家商业联姻，国悦集团必定会助张家一臂之力，可是这场联姻现在无法进行下去，国悦一怒之下也没有投资的意向了，可这只是商业家族内部的隐情，根本不好对外进行解释。资金问题不能解决，张家就将面临绝境。 “快餐来了！” 一辆送快餐的电动车驶来，是给施工队订的晚饭到了。 焦鹏一拍脑门：“哦，咱们也去吃饭吧，这附近有家餐厅，环境还凑合，我带你过去。” “就在这里和工人们一起吃吧。”张子越笑着说道。 “什么？这样不好吧，这里的饭你吃不惯的。”焦鹏拉住他，张子越却摆摆手，不介意的样子。 “请问各位大哥，不介意多添一双筷子吧？”张子越笑呵呵地对围坐在一起正准备吃饭的工人们说道。 工人们没人吱声，其中一位年纪较大的男子看看他头上的酒红色安全帽：“看你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个领导吧，这里的粗糟饭菜，你这种有钱人能咽得下吗？” 张子越感到有些尴尬，一旁有个男子看着这年轻人的样子，感觉冷场有点不好意思：“哎哟，没事没事，一起吃更热闹，请这边坐吧，反正我们都是粗人，你不介意就行。” 说完开怀大笑。 “太好了，那谢谢啊！” 张子越学工人们一样盘腿坐下。 “请坐，请坐。” “反正今天也到晚上了，我给大家叫了酒，不如我们一起喝几杯吧，”张子越豪爽地冲那边递餐的送餐员喊道，“拿酒来。” 工人们都很吃惊，他们以为，这人来了肯定要和他们说说不能延误工程之类的话，没想到，他不但连工程进度的事只字未提，还请他们喝酒，一时间都有些不好意思。 张子越边倒上一杯酒，边对那年纪最大的男子说：“我来给您倒一杯。” 递上一小杯酒，那男子看了看张子越，接过去一饮而尽。 张子越又赶紧为他斟上一杯，边说道：“关于工程款的问题，我们肯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尽快把拖欠的工资和工程款结清，请您暂时忍耐一下。” “你确定吗？” “当然，大家都这么辛苦，我们不是不知道，只是目前公司真的出了一些问题，我今天来就是想给大家一个承诺，我一定想尽一切办法，请大家相信我。” “就是说啊。” “只要能解决就行，能给我们把工钱补上就行。” “好，那我就相信你，来……”那年纪大的男子说着就倒上满满一杯，递给张子越。 “谢谢。”张子越看了看他，接过酒，微笑着也一饮而尽。 “哟，我还以为你是个白面书生呢，原来也是条汉子啊。” “来来来，吃吧，吃吧。” 工人们立刻活跃了起来。 张子越在工地陪工人们吃饭，工人们第一次和这样有身份又没有架子的人在一起吃饭聊天，又见他年轻知礼，工人们虽然都是些做体力活的粗人，和张子越完全属于两个社会阶层的人，但都打心眼里喜欢他，就将工资的事都不提了，一起开开心心聊开各种话题，酒足饭饱也聊得尽兴了，工人们就都各自回去休息。 张子越今天喝了不少，头晕晕的，还没拉开车门，被焦鹏拉住了。 “你疯了吗？喝成这样还要自己开车，还是我送你吧。”说着将张子越扶到副驾的位子上，自己开车。 车子在路面上缓慢的行驶，路边时而看到有事故车辆，路两边和路面上有很多折断的树枝，有的树木甚至从干部折断，横倒在路面上。 焦鹏打开广播。 “插播一条新闻，今天傍晚，本市突遭一股强气流，强风横扫本市，造成的灾情十分严重，在昨天的气象分析里，气象局并未监测到此次强风，至本新闻发出时气象局仍没有查出本次强风的原因，这次强风袭击，造成大量房屋倒塌，桥梁损毁，多处公路塌方，交通中断，以及全市供电系统中断，通讯信号故障等，目前受灾面积和受灾人数正在统计之中，幸好到目前为止尚未接收到任何伤亡报告，气象专家称，自从有气象记录以来，本市遭到这样异常突发的强风实属首次。对此，气象局已紧急组织专家小组，彻底调查此次异常天气情况发生的原因。” “真没想到，今天的风有这么厉害。”焦鹏说道。 “还好，工程没受影响。这个节骨眼儿上要再出点事儿，就是雪上加霜啊。”张子越看着前面的路面，想着工程，想起公司目前的困难，虽然说今天他和工人们一起喝喝酒，大家很开心，可是他这样谨慎的人竟然在工人面前夸下海口，一定要解决资金问题。他看得出，他们是信任他的，认为他是一个诚实可靠的人，认为他一定会说到做到，万一他解决不了，他要怎么面对这些老实本分的工人呢？ 可是要怎么解决，他到现在都没有想出方法，联姻不成，不能够求助国悦，还能够求助谁？有谁肯拉他们一把，真是雪中送炭无一人，想着想着，他想到了他的meimei，又灵……又灵……你为什么要逃走呢，你到底在哪里呢？只有你能拉哥哥一把，只有你能救张家，可是你……现在在哪？ 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她了，好想她，至今还没有关于她的消息，她还好吗，一个女孩子在哪里，怎么生活？他视线有些模糊，他仿佛看到了她…… 道路正中，粉色长裙，披肩长发，眼神迷茫，惊慌失措的女孩，那是……又灵，是又灵吗？那……是……幻觉吗？ 她离他那么近，就在他眼前，越来……越近…… 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清醒…… 车灯打亮女孩如白瓷般的脸，双手挡住灯光，眯着大眼睛痴痴地看着他…… 那是……什么？ 不……不…… 他心里想着，却来不及喊出来…… “啊……” 女孩一声痛苦的惨叫，张子越猛地从醉意中惊醒过来，浑身像被电击一般。 那不是幻觉…… “又灵！”他打开车门飞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