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冷酷无情
张蓓脚踩油门，双手紧抓方向盘，车窗两侧，城市的建筑和车辆一闪闪飞驰而过。 双眼紧盯左前方不远处江俊熙的银灰色宾利，正遇红灯在直行道停靠下来。 她和江俊熙之间还隔着十多排的车辆，他这是要去哪里？无论他到哪里，她都一定要跟着他，站到他的面前，亲自问个明白。张蓓双眼模糊，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信号灯一变，她猛一打方向盘，不顾后边车辆轰然四起的喇叭声，强行改道，从右转弯车道挤上了直行车道。 马路上传来司机们愤怒的咒骂声，张蓓不顾这些，加力踩油门，车辆加速在直行道上前进。 她第一次开了快车。 手机响起，她按下蓝牙耳机上的接听按钮。 “你疯了吗？”江俊熙大声怒喝，“这里有监控，违规行驶会被抓拍！” “我顾不得这些了，”张蓓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有事要问你。” “有事问我也不必这样心急，”江俊熙的态度不冷不热，“我一会儿去公寓，你想来就跟着吧，地址你知道的，不必开快车。” 他挂断了电话。 张蓓虽然知道地址，但来到江俊熙公寓，还是第一次。 地处繁华地段的高层公寓，她站到门口，轻轻一拉，门没有锁，慢慢推开走进去。 想不到，冷漠如江俊熙，竟然喜欢这种温馨的装修风格，复式公寓，柔美的白色吊灯，奶咖色墙面，色调含蓄。 江俊熙也是刚刚进来，穿着拖鞋站在客厅中央，瞟了一眼门口的她，自顾自地脱掉西装上衣，松了松领带扣。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吧。”他冷冷地说道，对她的神色不予理睬。 张蓓偷偷拭掉眼角的泪痕，她深知，在江俊熙面前，不要摆一哭二闹的样子，那样只会让他心烦和厌恶，她今天只想向他问个清楚，不想在他面前失态。 慢慢走到他跟前，刚才一路上都在拼命想如何质问他，可此时面对一脸平静的他，她内心竟有些紧张，局促不安地坐到沙发上，她这是怎么了？她又没做错什么，无理的人是他，为什么在他面前总是如此卑微和胆怯？ “给我泡杯咖啡吧。” 江俊熙说完就走到里面去了。 泡咖啡？她这样奋不顾身地开上车追他直到公寓，他竟还有如此闲情逸致让她帮忙泡咖啡？ 江俊熙啊，江俊熙，你的内心到底有多么冷漠？多么无情？怎能对别人的痛苦如此无动于衷？！ 本来刚刚开完董事会的时候她一直在想，主动来找江俊熙，如果他发飙，那就由他去吧，她咬紧了牙也要忍着，谁让她是主要负责人呢。 在董事会上他受到那么大的难堪，让他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可没想到，他竟然开完董事会就直接开始惩罚她，亏她之前还一直考虑他的感受，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在乎过她？ 现在她如此心情沉重，可他竟然跟没事儿人似的让她泡杯咖啡，刚刚向媒体通报的时候说得那么不留情面，此时竟然还这样使唤得理所当然。 张蓓心里怨气满满，可真像她自己所想的，她在江俊熙面前一向是卑微的，她对他的命令从不敢违逆。 轻轻来到厨房，灶台和柜子里都是空空如也，咖啡粉和咖啡杯摆在最明显的位置，很容易就找到了。看来，江俊熙并不常在这里住。她取了两勺浓缩咖啡，在冰箱里找到牛奶和巧克力酱，冲上一杯摩卡，端起来向江俊熙走去。 公寓不大，很好找，里面一间卧室的门半掩着，传出江俊熙的声音来。 张蓓推开门，铁质链条悬下的皮质沙袋，江俊熙一双手戴着半指拳套拼命用拳击打，气喘吁吁，汗水打湿了短发，涔涔地从耳际流淌到胸前。 摩卡咖啡散发出浓郁的巧克力味道，满屋飘香。 张蓓不知要如何打破眼前这种氛围，她很想大声地对他喊出自己想说的话，可竟然开不了口。 “咖啡递给我！” 江俊熙最后向沙袋猛击一拳，气喘吁吁地停下，摘下拳套，拿起一条雪白的毛巾搭在肩上，擦着淋漓的汗水向她走过来。 张蓓还在想着自己要怎么开口，江俊熙从她身边经过，夺过她手中的咖啡杯，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径直坐下。 张蓓半低着头，嗫嚅下唇，这个男人，怎么总是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想想自己所受到的委屈，大步冲到他面前。 “不要无理取闹，回到公司好好配合监查部门的调查。”他未等她开口，先发制人。 “什么？呵呵……”张蓓冷笑，“你终于亲口发话了。” “本来我也没有回避的意思，”他将咖啡放到茶几上，姿态款款，迎上她的目光，“我要处理自己的秘书这是天经地义的。” 面对江俊熙这样的男人，别人真是永远只有理屈词穷的份儿，张蓓气得两肋闷痛。 “江总，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让监察部门涉入调查。”张蓓气愤地说道。 “哦？此话怎讲？”他饶有兴趣地问她。 “刚才你在媒体面前不是已经认定了我的过错吗？既然已经下了定论，又何必再大费周章！” “原来你都听见了。”他说得心不在焉。 “是的，我全都听见了，听得一清二楚。” “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他双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傲慢地说道，“虽然结果是一样的。” “什……么？” 她终于忍不住委屈，眼泪在打转。 他竟然轻挑眉毛，笑看着她：“你有两条路，如果你认为我的做法不妥，不能够接受，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立刻离开国悦凯撒，永远都不要再回来，那么这次你所犯下的错我将不再追究。但如果还想留在我身边，就要好好配合，接受调查。你自己来选吧，我不为难你。” 从江俊熙口中说的话，从没有玩笑！ 张蓓感觉自己快要站不稳了，眼前的男人，他的冷漠和无情就要将她击倒。 “俊熙，”她不禁喊出他的名字，“一直以来，我是怎样为你卖命的，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不要说出这样公私不分的话，”他收起笑容，“你要明白，我向来对事不对人，你最好找回理智。” “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你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从来没有变过，早在你来到我身边以前，就应该考虑清楚，这条路是你自己要走的。” 张蓓从江俊熙的公寓中走出来时，眼中已全是恨意。 她的心中说不出的寒冷，她如此恨他，真的想离开他，离开他，一走了之，她为什么就是要留在他身边受这样的屈辱？ 离开他，过自己逍遥的生活，永远不要再回到他身边？还是委屈求全，对他言听计从，忍下一切莫须有的罪名，还要继续为他卖命，只为了能够天天守着这个本不该爱上的男人？ 她一片茫然。 江俊熙悄悄目送张蓓离开的身影，眼神黯淡下来。手机响起，他扫了一眼，迟疑片刻，接起来。 “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吧，你哥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