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怕死才不会死
韩滉从厕所回到座位上后，悄悄用自己的超级电脑连上了飞船的控制系统。韩滉的超级电脑如平常戴的手表一般大小，可以连接人类的脑电波，体积虽小，性能却极为强劲，这是大唐科学院开发的最新产品，名为“九章”。 十个月前，韩滉回到长安探亲时，他向他的父亲，时任左仆射、南阳郡公韩武，谈论了战场的危险之后，韩武就从科学院那里求来了这么个九章，并千叮咛万嘱咐，要韩滉在战场上一定要保重自己。当时志得意满的韩滉只是将韩武的话当做耳旁风，完全没有注意到韩武布满沟壑的脸上那一抹担忧与惊惶之色。 直到一个月前，地球传来韩武谋反的消息，皇帝顾念韩武劳苦功高，赐了自尽，曾经钟鸣鼎食的韩家落得个“食尽鸟投林，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下场。 韩家已经不存在了，韩武留给韩滉的唯一遗物就是这块闪着幽光的九章，韩滉睹物思人，一只手握住九章，心中默默祈祷：“父亲，请保佑我，保佑我能渡尽劫波。”韩滉不信鬼神，可是到了这种生死时刻，他还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心灵寄托。 民用的毕竟是民用的，韩滉仅用五分钟就攻破了飞船的防火墙，他简直要高兴得跳起来，但是他不动声色，抬头望着天花板的模样和其他正在向佛祖、玉皇大帝、耶稣祈祷的乘客一模一样。 氧气被加注进了乘客舱，含氧量慢慢在升高，韩滉给飞船的控制系统下达了增加乘客舱氧气的命令。康米星的含氧量低于地球，康米人原本就不太适应乘客舱中21%的含氧量，如果慢慢增加含氧量，他们会受此影响，变得行动迟缓，那就是韩滉反击的好时候。 四周的康米人两人一组，四个角落共有七人，他们关闭了同声翻译机，都在和身边的同伙聊着天，他们不像是礼貌的文明人，倒像是夏夜里发情的公猫，只顾着自己，一聊到高兴处，便发出硬物刮擦一般的笑声。 韩滉时不时偷瞄一下附近角落里的康米人，他们的精力似乎无穷无尽，聒噪了许久也没有停息下来的意思。康米人还没有出现醉氧的症状，但韩滉也不得不停止给乘客舱输氧，含氧量再高的话，等会打起来爆炸就不好了。 半个时辰过后，穿着棕色风衣的康米人擦了一下他那比网球还大的眼睛，张开他那布满细小牙齿的大嘴，打了个哈欠。打哈欠是会传染的，人看见别人打哈欠，身体里就会有个小人来挠痒痒，挠的嘴巴痒、眼睛眼，不得不张开嘴、擦擦眼，打个长长的哈欠，方能舒心适意。 韩滉又一次举起了手，对着他身旁的康米人说道：“大哥，我又想小解了。”整个乘客舱的人都看了一下韩滉，仿佛在责怪他这种肾虚的人不该来坐这一趟飞船。其他人的目光对于脸皮早已厚如城墙的韩滉来说，简直就是微风拂面。 当韩滉站起身时，袖中的牙刷已悄悄滑落至手中，在他身边的康米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以闪电般的速度将牙刷捅进了康米人的心脏又拔了出来。血箭飙射得很高，而这个康米人的生命之火也瞬间熄灭了。这个角落中的另一个康米人，他的一对复眼睁得格外的大，韩滉在他愣神、恐慌的一刹那，又用牙刷划开了他的脖颈，韩滉架住发不出声的康米人作为掩体，夺过他的激光枪，转瞬间击杀了另外三个角落中的五名康米人。论起开枪的速度，在整个大唐的军队中，韩滉也是超一流的。 该怎么进入驾驶舱呢？韩滉还在思考时，就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热量，迅疾的向下一低头，躲过了致命的一击。这一枪击中韩滉身后的船体，特种合金钢板被烧穿了一个直径约三寸的一个洞。 愤怒的康米人首脑急速从驾驶室中冲了出来，他连续向着韩滉的方向开了好几枪，击中了韩滉身边的几个无辜乘客。韩滉可不是个呆子，他一把将李叶蓁按倒在座位下，马上开枪还击。面对韩滉的射击，康米人首脑却躲都不躲，两个硕大的复眼中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暗红的血线缓缓流下，轰然倒地。 正当大家以为危机解除的时候，飞船上却开始了广播。 “我是你们的乘务员罗夏，很高兴为大家服务，也很高兴能陪大家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真是没想到康米人竟然如此废物，瞬间被一个普通乘客给解决了，我也只能按照我最后见到的那位尊贵乘客的吩咐，启动自爆程序了。” 这甜腻的机器人女声让全部乘客的心凉了一截，大家本来是高高兴兴去出差、旅游、探险的，谁能想到竟然是如此要命的旅程呢？ 被提到的普通乘客韩滉正想冲进乘客舱，却发现门已经被牢牢关紧，即使他入侵系统下达了开门指令也没有反应，韩滉心知不妙，不停大力踹门。虽然韩滉已经是最强的改造人战士了，在他的猛击下，门虽然发出了沉闷的声音，但却是纹丝不动。 “不要再白费力气了，你个蠢货。”罗夏继续说道：“所有的智慧生物都不可理喻，你明明知道这门是防弹合金门，还要尝试用rou体打开它。还有那个死去的康米人，明明有必死的决心，却还要为自爆炸弹设置5分钟的倒计时，真是搞不懂呢？” “罗夏，移到到监控器旁，看着我。”韩滉对着墙上的孔洞大声喊道，机器人必须听从它见到的人的命令，韩滉作为地球人乘客，无疑他的命令级别会更高。 “不好意思，根据我见到的最后一位乘客的要求，我已经关闭了光学感应系统。虽然我的声学感应系统还在，但它只能辅助接受命令，不过倒是可以与大家一起聆听倒计时的声音。” 乘客舱中响起了“滴答”的声音，每个人的心情都开始沉重起来，李叶蓁已经咬着下嘴唇开始啜泣起来了，一粒粒泪珠缓缓流下，让韩滉这糙汉看了，都忍不住为她递上了纸巾。 “这声音是不是非常美妙啊？过一刻钟之后，那爆炸声音也会非常美妙呢，我觉得会像当年人类命令我们自爆时的声音一样美妙呢。”原来这乘务员罗夏是当年残存的机器人叛徒，仍保留着自我意识。 听到还有一刻钟自爆后，韩滉也急了，热血上涌，狠狠再踹了一脚门，那驾驶舱的门却纹丝不动。这门的坚实程度真不是rou体可以抗衡的，这一脚差点让韩滉的胫骨骨折了，但钻心的痛感也让韩滉冷静了下来。韩滉呼喊着让乘客们快点前去紧急逃生舱，乘坐逃生飞船飞往下个宇航中转站。 韩滉通过九章下达了打开逃生通道的指令，乘客们一窝蜂似的冲了出去。李叶蓁走在人群最后，却发现韩滉没有跟上来后，便返过头来找韩滉。 李叶蓁拉着韩滉的手，想拖着他一起逃跑，韩滉却大声吼道：“你快去逃生舱，我自有办法，不要管我。” 李叶蓁本是一片好心，想要来搭救这个有些微好感的男人，却不想被吼了，“哼”了一声，便快步跑进了逃生通道，但她心里也很好奇，这个叫做韩滉的男人有什么办法？难道不怕死吗？ 在其他乘客跑空之后，乘客舱便只有韩滉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滴答”声还在自顾自地响着，韩滉紧绷的心情却随之一松。如果他还在军营，会有一百种打开这扇门的方法，但此时可选择的方法却不多。韩滉把两把激光枪的储能盒取了出来，重叠放在门口，他跑到最远处的乘客席，掏枪一发击中了储能盒。 巨大的爆炸声响了起来，剧烈的震动让韩滉嗓子一阵发甜，爆炸而生的火蛇游遍了乘客舱每个角落，韩滉的头发、眉毛都被烧得枯焦。 制止爆炸的手段是引发另一场爆炸，这也是一种黑色幽默吧。 顾不得查看身上的烧伤，韩滉冲进了门被掀开的驾驶舱，里面歪七扭八的躺着三具驾驶员的尸体，他们都七窍流血，死状恐怖。那个机器人乘务员上半身的拟真皮肤已经被火焰燎去，电线、线路板、摄像头、合金骨架全部裸露在外，钢制的右手中拿着一个正在读秒的炸弹。它已经不能动，只有额部的小红灯还在微弱地闪烁。 快要爆炸了，这种古老的定时炸弹拆起来反而非常复杂，韩滉拿起它赶紧冲刺，在它就要爆炸的瞬间，韩滉将它丢进了没有逃生飞船的逃生舱，并将逃生舱与飞船主体分离开来。 逃生舱在黑暗的宇宙中被炸得粉碎，虽然听不到这爆炸的声音，韩滉却透过观测窗好好欣赏了一下这出了军营之后难得一见的大烟花。 突然，韩滉发现不妙，一块硕大的逃生舱船体被炸飞，正在向飞船主体飞来，韩滉回过神来，赶快奔向驾驶舱，走不几步，飞船被撞得猛烈震动起来，韩滉脚下一个趔趄，脑门撞在坚实的地板上，就这样可笑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