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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章 徒劳

    安静而漆黑的地下室当中,只有两个披着颜色不同的罩袍的刺客站立着。

    “你在刺客兄弟会的情报处那里,也应该见过许许多多的资料吧?”

    看着自己面前沉默不语的加勒斯,兰斯说着。

    他的瞳孔当中,没有任何犹豫,只有决然。

    “里尔希达历2543年7月25日,诺萨帝国吉尼尔行省的提达哈贵族自治领内,一名名叫艾莫斯的农夫试图偷偷潜入进入当地贵族领主的森林当中,为自己患病多日的小儿子寻找草药来医治,但在被林事官现之后,被以窃取贵族财富为名,在村庄法庭之上被处以剥皮之刑来警示后人。”

    “被剥皮之后,那个体格强壮的农夫居然没有直接死去,而是在哀嚎惨叫当中,在**的血rou与满是泥泞的地面接触当中,挣扎了许久才痛苦死去……”

    “里尔希达历2543年9月13日,南方诸国的古尼西公国之内,一名患有癔病的疯癫贵族下令,要看人和饥饿的老虎打架。”

    “然后,当地的农夫在被活活吞吃了数十人之后,一名农夫绝望之际,试图刺杀那名出巡的贵族,结果失败,然后,那名贵族管家直接下令将那个村庄当中的农夫,全部以叛逆同党的罪名绞死。”

    “里尔希达历253o年8月4日,就在本地,拜耳他行省的一名贵族意图行使**权,要让一名农夫献出自己的新婚妻子,农夫妻子不从,还咬下了对方的一只耳朵,最后狂性大的贵族直接让人将其抛下村庄的枯井当中。”

    “结果,那名农妇却没有死,原因是因为在那口枯井当中的尸骨太多,以至于被抛下枯井的她只是受伤而没有死,侥幸生还。最后,她依靠那些不时从井口抛下的尸体和枯井当中的些许污水。硬是活了十几年没死。可即使如此艰难,她甚至也不敢爬出枯井半步……”

    “……”

    兰斯眼睛当中充满了莫名的愤怒,而每说一条,他都咬牙切齿的。就好像感同身受一样。

    看着自己面前的加勒斯,他压抑着莫名的怒火,低沉的声音问道。

    “加勒斯,你说,这样的世界正常吗?”

    在他的面前。加勒斯沉默了。

    兰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继续道。

    “确实,我们刺客兄弟会帮助了很多陷入苦厄当中的npc,但是,相对于我们的情报网搜集起来的事情,以及我们所能帮助到的人,我们所能做到的,实在是太少了。”

    “无论我们刺杀多少的贵族,都无法阻止这个荒缪世界上不断生的荒缪事情。”

    “因为……这个世界,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

    睁开眼睛。兰斯直视着自己面前的加勒斯,他说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加入轴心吗?”

    “因为,我们无论做什么,都难以改变这个基本的事实,这个世界已经从根子上就腐烂透了。”

    “那些脑满肠肥的贵族们,早就已经把触手牢牢地掌握住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这是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怪物,没有一个人能够将其击碎。”

    “但是……轴心可以。”

    “那个有着过半数量的争霸流玩家、科研流玩家以及商贸玩家,有着无限锋利的獠牙与尖爪的战争怪物,可以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给撕裂。将其彻彻底底的粉碎掉、吞噬掉。”

    “包括那个已经将触手蔓延至整个新生世界的庞然大物,在这种力量面前都变得脆弱不堪。”

    “无论轴心看似如何疯狂、如何狂妄,但其实它代表着一种力量,一种强大的力量。一种能够将这个荒缪的世界,给彻底砸个粉碎的浩瀚伟力。”

    “那就是变革。”

    “将旧有的世界打碎,用轴心的力量彻底将其改造掉……”

    但就在兰斯慷慨激昂的说着的时候,突然之间,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你就打算造就更多的格罗瑞娅?”

    加勒斯的声音平静依旧。

    而当听到格罗瑞娅的时候。兰斯的声音骤然之间嘎然而止,就好像是被触动了什么一样。

    “所以,你想让玩家的野心塑造出更多如同格罗瑞娅的人吗?”

    注视着面前的兰斯,加勒斯轻声的说着。

    道尔顿这个名字,就好像拥有什么魔力一样,让兰斯的表情变得沉默了下来。

    “联邦人类的野心到底可以有多么的可怕,你比我更清楚,我们的野心能够塑造一切,但也能摧毁一切,不要让格罗瑞娅的悲剧再度重演。”

    沉默。

    手,开始垂下。

    在加勒斯的面前,兰斯无力地低下了头。

    而看着面前默然站立的兰斯,加勒斯喃喃道。

    “所有加入刺客兄弟会的人,大多都是因为自己的好友因为玩家的野心而死去,而选择的成为刺客,不要让你曾经的后悔再度在更多的人身上重演……”

    “不要拿格罗瑞娅压我!”

    就在这时,在加勒斯的面前,兰斯突然之间抬起了头,对着他咆哮道。

    “你懂格罗瑞娅多少?”

    “你又认识她多少?”

    “你甚至都没有和她说过过十句以上的话,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谈论格罗瑞娅???”

    他那泛红的充血瞳孔当中,充满了愤怒、狰狞,以及……些许悲哀。

    加勒斯沉默了。

    兰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然后低下头,用手抚着自己的额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喃喃着。

    “她会理解的……她会支持我的,无论如何,她肯定会支持我……”

    似乎是在陈述着什么无可动摇的事实,又似乎是在自我安慰一般,他絮絮叨叨的说着。

    在加勒斯的面前,兰斯的脸上显露出了一种病态的疯狂,如同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伤痕、对着天空咆哮的……怪物。

    “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能够放下那种后悔,又何必每次复活之后。都要在自己的脸上重新用刀划出一道伤疤来谨记那种无力的痛苦呢?”

    看着面前的兰斯,加勒斯低声道。

    他太清楚自己这个伙伴……至少是曾经的伙伴了。

    玩家每一次的死亡再复活,都会令身上的一切伤残和伤疤消失,但是。他却硬是在每一次的复活之后,又硬生生的在自己的脸上,用匕划出一道巨大的伤疤出来。

    作为刺客,他已经重生了多少次?

    没人知道,但加勒斯知道。他在自己的脸上重新划了多少次伤疤,他就重生了多少次。

    闻声,兰斯沉默的抚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疤,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喃喃道。

    “是啊,每当我抚摸着自己脸上的这道伤疤时,我都仿佛能够重新回到那因为玩家与贵族的战争,一切都被摧毁的那一天……”

    不知何时,在他怔怔的脸上,无声地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明明只要再过一天……只要再过一天。我就能帮她上传意识,完成成为联邦公民的事宜了,她却……为什么……”

    捂着脸,泪水在地面之上流淌……

    而在对面,加勒斯的脸上只有沉默。

    良久,兰斯嘶哑的声音传来。

    “无论如何,我都已经决定了。”

    “那么,也就是没什么好说了?”

    注视着自己面前,低着头,看似有些佝偻的身体却散出nongnong的危险气息的兰斯。加勒斯平静的说道。

    而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右手,已然放在了腰间的匕之上。

    “是啊……”

    而在他面前,兰斯用低沉的声音说着。缓缓地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双赤红的双眼。

    放在他背后的手上,不知何时,一柄尖刀已经牢牢地握在了他的手中。

    两人站在地下室当中,相互注视着,一动不动。

    突然。两道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锵!”

    在金属猛烈撞击时出的金戈声当中,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两双截然不同的瞳孔相互对视着。

    一双赤红如血,一双平静无比……

    ……

    “准备强行突围。”

    在炮火轰鸣的鹰堡城墙上,众多刺客兄弟的惊喜注视之下,仿佛恢复了以往的镇定与自信的加勒斯,大手一挥,下达了命令。

    “早该这样了……”

    “不过,接下来就看大家的运气了……”

    在众多刺客兄弟的小声交谈当中,有人欣喜加勒斯的振作,也有人叹息未卜的命运。

    没有在意那些窃窃私语的议论,加勒斯扶着城墙,注视着面前的炮火喧嚣时,脑海当中却在想着生在地下室当中的场景。

    ……

    “嗬……嗬……”

    遍布鲜血的地下室当中,满身是血的兰斯躺在地面之上,艰难地试图喘息着。

    他的胸口处,插着一柄并不起眼但却极为锋利的匕。

    没有任何的偏差,那柄匕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

    就算身体素质再怎么好,但新人类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两个心脏出来,面对这种致命伤势,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而在他的不远处,身上披着黑色罩袍的加勒斯正背对着他,渐行渐远。

    “加勒斯……”

    就在这时,身后突如其来传来的细微声音,令加勒斯停下了离去的脚步。

    而在他的身后,兰斯躺在地上,一边吃力的喘息着,一边艰难地试图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论坛之上都说我们刺客兄弟会行事极端,就连比较认可我们的顾白,都不愿意加入我们,风评一直不好吗……”

    他的声音,此刻变得异常虚弱。

    没有回头,加勒斯的脸上平静依旧,只是静静地听着。

    茫然地注视着自己面前的地下室天花板,兰斯的嘴里渐渐流淌出了血沫,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他依然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

    “不是因为不分善恶的……杀死引战争的元凶,只为制止战争的目标……也不是因为行事太过狠辣……而是因为啊……”

    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几乎细不可闻。

    瞳孔渐渐开始扩散开,失去了色彩……

    “我们虽然能够制止一场又一场的战争,却丝毫无法真正制止战争……所作所为,不过徒劳而已……”

    ……

    “所作所为,不过徒劳而已……吗。”

    扶着自己身下的坚实城墙,平静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炮火轰鸣,加勒斯无声的喃喃着。

    在他的身旁,炮火的轰鸣声不断,他却仿佛什么也没察觉到一样……

    良久,一个微不可查的低喃声音响起。

    “不一定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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