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黑玉枕
封闭的老小区地下室内,郑云环视四周难掩震惊,这些物件一看就是真东西,但养父居然从未提过。 或许这些东西是朋友寄存在这里,又或许是来路有些问题,也有可能是老江家传下来的传家宝。 以前养父常常讲些祖上的故事,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越是珍贵的好宝贝,沾得血就越多,没沾血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值钱玩意。 这些东西也是。 长生仙府图,光看这名字就有股死无全尸的味道,放到古代不死个万八千人,都对不起长生这俩字。 大明海卫也是,和锦衣卫东西厂是一个路数,因长生图而死得那万八千人里,起码一半是他们干的。 “藏得真够深的。” “这是老江家的老底吧。” 郑云有些感叹,他从小听养父讲故事,但确实没太当回事,只是听个乐,没想到祖上居然是玩真的。 这种档次的物件,搞不好背后有什么牵扯,处理不好就容易引祸。 总之这事非同一般,得先和家里人商量一下,看怎么进行处理。 郑云拿出手机给养母打去电话,电话秒接,声音却是江梦的,语调轻柔:“哥,你回去了吗?吃午饭没?” “没呢,你吃了什么?” 郑云心底微酸,江梦的情绪不错,但声音还是非常虚软柔弱。 “我吃了两个鸡蛋,喝了一碗粥,你吃一顿够我吃一天的,咯咯。” “怎么笑得和只鹅似得,今天打针没,疼不疼,没偷偷掉眼泪吧?” “怎么可能!哥我和你说,那个张医生居然是我大学03届的校友,但我只上了一年大学,没听说过她。” 即使天天见面,江梦还是很愿意和她哥说话,但她每天在医院待着,能说的事情也局限在狭小病房里。 一想到这事。 郑云心底更加泛酸焦虑,恨不得立刻出海,赶紧搞個百八十万回来。 “哥你在哪呢,信号不好。” “我还在地下室,江梦你让妈接一下电话,我在地下室发现一些古怪的东西,问问妈应该怎么处理。” “哥你等一下,我先关免提,好了,是什么东西,地下室我也没去过,哥,你给我拍张照片看看呗。” “一幅海图和腰牌。” 郑云拍了照片发过去。 “没见过,妈,妈!你见过这些东西吗?我哥在地下室发现的。” “谁去你爸那地下室,郑云,你也少接触那些物件,别和你爸一样,钻进这行当里,一辈子都出不来。” 养母的声音由远及近,语气略带嫌弃,看了眼照片又继续说:“这些东西伱看着处理吧,妈也不懂。” “妈,你真不知道?” 郑云又追问一句。 “妈劝你别研究,那不是好东西,咱本本分分做人,平安比什么都强,让江梦和你说吧,妈去洗饭盒了。” 养母把手机还给江梦。 “哥,妈真走了,你前天和我说的是真的吗?你真想出海去?决定了吗?”江梦压低声音悄声询问。 “大学里的活,科研类型,没危险,你不是都知道吗,别想太多有的没的。”郑云挤出笑意轻松道。 “那你带上爸留给你的那个东西,有危险能用上。”江梦仔细叮嘱。 她说的东西是一块黑玉枕,足有手臂长短,看着很不起眼,表面雕着些弯弯绕绕的符,和鬼画的似得。 养父说那是护身符,是家里唯一的宝贝,如果将来遇到什么事情,就把它泡进水里,能保一家平安。 郑云一直不信那些。 他好歹是个大学生,现在是科技时代,离那些神神怪怪远点好。 不过现在看来,扔在他卧室床底下的黑玉枕,和地下室这些东西应该是一套的,都是有些来头的物件。 但这事确实难说。 黑玉枕泡水也活不了,而且有这种好东西,祖上还能凑不出全尸?清明收纸钱还得从外太空飘回来? “地下室信号不太好,回去再说吧。”郑云环视一圈,他还有一大堆箱子要搬,收拾完估计就不早了。 “嗯,哥你记得要吃午饭。”江梦又叮嘱一句,然后才挂断电话。 郑云又研究一阵,用手机把海图详细拍下,其他东西一下没动,也没想把这些物件卖了给江梦治病。 养父把它们藏在地下室,直到去世都没透露出一个字来,一定是有些理由的,不能见光的东西,非要让它见光,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他们家也没被逼到那个份上,典当行刚刚出售,卖了六十多万,这几个月江梦不缺治疗费。 与其花时间琢磨怎么把这些物件倒卖出去,不如出海时拿它当个参考,几个月后看情况再说其他。 郑云不迷信。 他相信现代科技。 但古人遗产里是真有好东西,火药起初也是炼制仙丹炼出来的。 要是没那些神神叨叨把仙鬼挂在嘴边,同时还爱拼命折腾自己的古人,现代科技也发展不到今天。
这种古人留下的海图,绝对不是胡乱写几个地名,但凡是有名字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有些宝物可寻。 天材地宝也不是胡说。 古人虽然缺乏科学知识,但绝对不是傻子,天材地宝一定是极其稀少的东西,放到现在也一样值钱。 “都堆在这里吧。” “以后有事再搬出来。” 郑云收起手机,把地扫了扫,东西简单整理一下,然后上楼搬东西,用大大小小的箱子填满地下室。 半个小时后。 陈列柜和海图被箱子掩埋,藏在地下室的深处,开灯也看不见半点,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再开启。 …… 回家已经两点多了。 郑云脱下脏衣服走进卫生间,打开天然气热水器,通过一个透明小窗,静静看着淡蓝色火苗烧水。 等水热了之后,郑云脱掉卫衣短裤,打开淋浴器清洗身体。 侧头看向镜子,已经二十五岁了,如果家里没有事情,自己也该谈个女朋友结婚成家了。 但没有如果。 郑云面色平静擦干身体,换了身衣服,开始清点东西准备出海,他买了晚上八点的船票,时间紧张。 临出发前,郑云给江梦打了个电话,这事不论如何都得说一声,但只能和江梦说,不能和养母说。 养母肯定不同意他去。 所以郑云让江梦替他撒个谎,就说自己和朋友去外地做些生意,几个月就会回来,让养母不用惦记。 没想到的是。 江梦一听他要去,直接在被窝里哭得稀里哗啦,藏都藏不住,只能对养母解释说她看电视剧看哭了。 她知道郑云出海是为了给她治病,从小一起长大,天天当郑云的小跟屁虫,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江梦的极力要求下,郑云打开视频收拾,她躲被窝里打字指挥,哽咽着逼郑云把黑玉枕塞进包里。 她不是迷信。 她是因为帮不到她哥,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尽力让郑云安全些。 出海之后就没法联系了。 迷雾海传输不了信号,天文又距离太远,卫星都不起作用,一条短信都得几十块,还得用信号船中转。 于是郑云一路拿着手机,陪江梦和养母聊天,直到上车才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