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小道士,你要老婆不要?
第141章道士,你要老婆不要? 灵应观中后院里,张牧之默坐蒲团,一旁法坛上神牌、香烛、法剑、符纸等一应俱全。 手中羊脂玉瓶中地乳精华已经空了,内视己身,脾宫xue窍之中正有一尊雷帝法相烨烨生辉。 这是张牧之修成的最后一尊雷帝法相,中央黄崩烈雷帝。 其形象同南方雷帝一样,也是一尊帝君的模样。 黑面虬须,豹头环眼,头戴冠冕,身穿明黄色衮服,一手捏雷诀,一手持一方印玺,座下一只头角峥嵘的麒麟神兽。 中央雷帝执掌土行神雷,既有育化生灵之慈悲,滋养草木生长,又有灭杀万物之威严,雷霆起处,飞沙走石,山崩地裂。 这尊法相一成,道士五脏之中都有了雷帝法相坐镇。 张牧之正在闭目感悟土属性神雷的妙用,突然觉得心、肝、脾、肺、肾同时一震。 五脏xue窍中五尊雷帝法相发出五色法光。 这些法光如同雾气一样在胸腹之间散开,相互交汇,而后归入经脉之中徐徐流转。 下经四肢百骸,上至泥丸紫府,五行雷霆法力所过之处rou身随即感到一阵痛痒、酥麻之福 张牧之知晓,这是雷霆之力正在洗涤、冶炼自家rou身。 待几个呼吸过后,法力流经紫府,耳边响起一声似有似无的雷声,识海中九应元普化尊的法相顿时大放光明。 尊身披金甲,三目有神,手持金鞭,胯下乘坐墨玉麒麟,宝相庄严,神威赫赫。 张牧之只感觉头脑一清,而后福灵心至,卤门一震。 一股清气从头顶冲出,而后袅袅垂落下来,落地化成一个身穿素色道袍,头戴玉冠的道士,正是张牧之修成的阴神。 纯阴而无阳者为鬼魂,阴阳相杂者为阴神,纯阳而无阴者为阳神。 修道之士炼成阴神之后,便能出窍,能神游,能白日显形,有种种玄妙,却比阳神羸弱的多。 若遇日光炽烈之时,阴神凝练程度不够者还会被大日炎阳之气灼伤,故而一般修道之人极少选择白日出窍。 张牧之成就阴神满打满算也只有数月时间,此刻空日头正好,他阴神之所以能出窍,全赖心五雷正法之玄妙。 五雷正法立意高远,修成的雷霆法力囊括阴阳,阴神受雷霆法力习练之后,其中所含阳气占比要较别家阴神厚重的多。 可想而知,道士日后要炼尽阴渣,成就阳神时也远教其他门派容易。 更何况五雷正法还能以雷霆之力洗练rou身,如此形神俱妙,性命双修,才是仙正道。 这便是秘传正法的玄妙之处,在刚开始修行时便奠定了未来所行之路。 张牧之的阴神站在院中,望着自家rou身经脉中雷霆之力依旧在流转不休,忍不住心生感慨: “时至今日才算领悟了心五雷正法的玄妙!虚靖祖师真乃人也!” 道士感慨完这一句,阴神往高空一跳,就变成了身披金甲,手持金鞭的雷祖模样,而后伸手一指,一道雷霆法意从道观往外散开。 “轰隆隆!”清凉山上空响起沉闷的雷声,方圆十余里外皆可听闻。 如今张牧之所修法力大部分都在rou身之中,此刻空雷声响起,只因他对雷法的领悟更上了一层。 雷法乃万法之源,五行轮转,阴阳变化,生杀化育莫不在雷法之郑 甚至是五行遁法这等藏形遁走之术,也可在雷法变化中找到痕迹。 灵应观中忙碌的道士忍不住抬头观望,不明白这清朗的空中为何会有雷声响起。 守静道长正在藏经楼里读书,听到雷声后忍不住笑道:“这位师修为又有精进,好事!好事!” 道观高空金光一闪,王灵官法身显化而出,看到下方道士阴神变化的雷祖模样,忍不住嘀咕: “这货和虚靖先生一样,变雷祖就变雷祖,心里全然没有半点顾忌!” 院上方半空中,张牧之阴神一边感悟雷法玄妙,一边在手中捏出种种法决,致使空中闷雷响个不停。 突然道士心中一动,看了看右手中虚幻的金鞭:“不知这法器有何玄妙?”着抬手一丢,金鞭化成一道金光朝上空飞去。 王灵官正低头看的认真,突见那雷祖一抬手把金鞭扔了过来,连忙伸手一抓把那虚幻的金鞭抓住:“好子!胆子不!敢打我!”着手指朝下一弹。 “轰隆”一声雷霆响起,金鞭倒飞而回,阴神变化的雷祖伸手一招把金鞭抓在手中,只感觉抓了火炭一般,忍不住惊呼: “这金鞭只是我的一念显化,怎么会烫手!” “哼!”一声冷哼传来,王灵官法身不再遮掩形体:“道士,你且上来!” 张牧之rou身依旧在打坐练气,阴神将身一纵来到高空之上,搓着手嘿嘿笑道:“灵官大哥!” 王灵官看着面前恭敬赔笑的“雷祖”,顿时脸色一黑:“且换个形象话!我怎敢做雷祖的大哥!” 雷祖摇身一变,又成了个眉清目秀的道士:“大哥唤我何事?” 王灵官眼睛转了转,尽量使自家语气和蔼一些:“道士,你要老婆不要?” 张牧之面容一肃,在空中躬身:“灵官大哥无需试探弟,我从末法之世而来,又承负命,自然摒弃儿女私情之念,辛勤修持以求正果!” “这子是如此态度,许多话就不好了……” 王灵官想了想,又试探着了句:“你继承师位之后,还需留下子嗣,不可使法统断绝。” “弟早已思量明白,我承位后为四十六代师,待完成命之后再传位于那张元吉,如此正好凑齐八八六十四卦之数。” “大道轮转,周而复始,如此也可为我师府道统再延续六十几代气数……” “跟这子聊不下去了,我也不管了,就看那龙虎山上当代师如何应付织女吧。” 王灵官装作欣慰的表情,点零头赞许道:“甚好!甚好!伱求道之心坚如磐石,吾心甚慰!” 张牧之听到自家好大哥的嘉许,顿时面露喜意,突然想起一事,于是就开口问道:“大哥,几日前我在炼气时,曾遇孙娘娘……” 王灵官脸上笑意一收,还不待张牧之完,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推。 道士阴神身不由己地化成一道金光,嗖一声飞回rou身之郑 “这子平时心思倒是鬼的很,怎么到了这事儿上就跟个榆木疙瘩似的?” “就连这灵应观中众道士也有许多成了家业,偏这子……跟全真道士一样!” 王灵官法身在高空纠结一阵,无奈摇了摇头:“这事儿一直没个法,我也不好跟虚靖先生见面了……继续在府中窝着吧!”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让红鸾星君,月下老人这等神明稍稍动动手脚,这事儿就成了!” “偏这子是那地间的变数,许多事不好控制,弄得剃头挑子一头热……” 张牧之阴神归窍,在蒲团上往高空抬头一望,见王灵官的法身已经消失了:“老觉得灵官大哥话怪怪的……” 道士寻思了会儿也没想明白,于是站起身收拾法坛:“一会儿让观中道士去送朝宫送帖子,明日我去见一见那位‘叔父’!” 却王家府邸灵堂里,王兰一边躲在棺材里瑟瑟发抖,一边在心里嘀咕:“乖乖!大晴打雷,这是哪个道士在修炼雷法?” “这法意不像上清派雷法,难道是神霄派?总不会是正一派吧……” “我记得灵应观里没什么厉害的道士啊?就一个守静老道,听是龙虎山下上清镇来的,倒是阴神大成的境界,只是没什么厉害的手段。” “这几日还是闭门不出算了,好好将养身体,然后就替王兰照顾下家中妻妾……” “我精研魂魄之道,自有法门能完全顶替了那王兰的命数,到时候我就是王兰。” “待养好了身体去拜访那修炼雷法的道士,多带些金银好好求一求,不定能被收入门下。” “若是能再受道箓,即使是下品童子箓,也算入了修道之门,许多事儿就好办了……” 王兰是被玉罗刹强取了内丹,这单道师炼化王兰残魂得了记忆,并不知道张牧之的存在,此刻还在想美事。 单道士幼时出身穷苦,他学那些歪门邪道的法术本就是奔着金银、美色等享受去的。 等他完全顶替了王兰,这金银财宝,娇妻美妾都有了,就开始盘算着怎么再入道门,寻求长生之道。 反正正一道士并不禁婚姻嫁娶之事,他关起门来日子过得奢靡些,估计也没人管他。 过了好一会儿,空中雷霆消散,王兰战战兢兢地从棺材里爬出来,只感觉周身乏力,连骨头都是冷的,于是又大喊: “快来人!扶着老爷我出去!翠!桃红!快来搀扶老爷!” 几个妻妾听到确实是王兰的声音,心中惊惧渐渐消散了,一起又回了灵堂,正看见王兰半个身子趴在棺材外喘气。 翠和桃红是王兰几个妾室中容貌最娇媚的两位,又善于逢迎,平日里深得王兰的宠爱。 正妻王贺氏喊丫鬟仆人将王兰搀扶出来,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暗骂:“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死了一遭还记着那俩贱货!” 一群妻妾围上前来,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王兰喘息了片刻后才道:“是阴差勾错了魂儿,后来查看明白,就放我回来了!” “老爷我经历了这一遭,才明白这举头三尺有神明的道理,日后我家要多行善事,才能积累阴德,令子嗣兴旺。” “之前我家为了和灵应观里道士争夺那乌龙潭做下许多丑事,待我身体好后就带着钱财去那道观里赔罪!” 王兰这样嘱咐,并不是他突然改变了心性,而是为了经营自家名声,为去灵应观拜师做准备。 在他想来,有了仁善之名,又肯花钱捐赠香火,再有向道之心,哪个道观会拒绝这等弟子呢? 众妻妾只求王兰好好活着,对这些事儿哪里在意,连忙一边答应着,一边让人寻圈椅抬了老爷回房,吵吵嚷嚷乱成了一团。 江西,龙虎山,嗣汉师府郑 中厅号曰‘壶仙堂’,取‘壶中行日月,堂上坐真仙’之意,只有被视为贵客之人才会被引至此处由张师亲自接待。 此刻当代师张懋丞和织女正分主宾而坐。 “前几日贫道闭关正在紧要处,怠慢了孙娘娘,乞请恕罪!” 张懋丞前些时日在入定中得虚靖先生指点,已经知晓了织女的来意,才一直闭关不出邪拖”字诀,指望织女自己离去。 岂料这位上界下来的孙娘娘心性修养极好,就在师府外觅地静候,仙人之体也无需饮食,只等张师出关商谈他那“次子”的婚姻大事。 张懋丞眼见着拖不下去了,才出关来见这位孙娘娘。 织女笑着开口:“我还以为九阳真人是嫌我来的唐突,刻意回避不肯相见呢!” 张懋丞连忙摆手:“孙娘娘身份贵重,贫道岂敢避而不见,这不伤势稍稍稳定了些,就赶紧出关来见娘娘。” 织女少在人间行走,也不懂什么试探客套之语,直接开口询问:“九阳真人可知我为何事而来?” 张懋丞点零头:“上界虚靖祖师已经同贫道了娘娘的来意。” “不知虚靖先生是何态度?” “不瞒娘娘,虚靖先生并没什么态度,只让贫道和儿孙商量着办……” 织女眼睛一亮:“没有拒绝就是好事!九阳真人如今名义上是那道士的父亲,正可直接定下婚约!”
“这孙娘娘果然是女,一点也不懂人间女子的含蓄……” 张懋丞忍不住发笑:“这事儿哪有娘娘想的那样简单,娘娘也知晓我这父亲是假的,这终身大事委实不好替她直接做主。” 织女听了这话,顿时有些茫然:“王灵官这婚姻之事就得由父母做主,怎地到了你这里又做不了主了?这可如何是好?还望九阳真人教我?” 张懋丞一时也解释不清,只好反问:“孙娘娘何以就认定了我家那儿孙?据我所知他乃这地中的变数,理应不会有什么情劫加身才是。” 织女便把在藏书楼中同郭文斌交谈之事简要了一遍,随后又道: “那文曲星把这姻缘让与晾士,我的姻缘线就系在了他的身上,此事由不得我做主的……” “那……有没有可能,让我家那儿孙再把这姻缘让与旁人?”张懋丞自己也觉得这主意有点不靠谱。 织女罕见的露出些羞意:“我曾去看过那道士一眼……不是,文曲星不应承这缘分,只能是意如此,这姻缘之事岂能一让再让?” “好嘛!这哪里是什么情劫,这是情根深种了我看!关键是那道士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 张懋丞心中有些无语:“虽然那子是变数,每到一处和他接触之人命运也会随之改变,但这‘变数’的威力也太离谱了……” “孙娘娘,我家这儿孙命数不比别个,你这情劫若是系在他身上,未来会怎么样还是两。” 张懋丞一边在心中念头急转,一边斟酌着言辞劝解:“我知晓娘娘选在这时候经历情劫,是为了磨炼心性使修为精进,以便于未来能不受末法劫数波及。” 织女点头:“九阳真人所言不差,我正是这般想法。” “肯听劝就好啊!”张懋丞心中舒了一口气,继续:“娘娘当知晓,我那儿孙就是为了挽过劫数而来,等若是未来地大劫的中心。” “娘娘寻他历劫,岂不是将自己置身于变数之中?未来能否超脱而去就不一定了。” 织女再次点头:“此言有理!” “有门!”张懋丞心中暗喜,准备再加一把火:“娘娘若寻别人历劫,待几十年后那人一死,娘娘劫数便算过了,正好回归上界。” “但我那儿孙如不出意外,十有八九能成就仙正果,娘娘嫁与他为妻,这便是长长久久的夫妻了,这情劫怎么才算过去呢?” 织女觉得张懋丞的极有道理,刚欲点头符合,心中念头不知怎地突然拐了个弯儿,想起了那道士英俊的相貌来。 “貌似和他做长久夫妻也不错啊?” “牛郎织女的故事都是谣传,上也有许多夫妻神仙……” 于是织女的话到嘴边就成了:“我见过那道士,觉得他肯定能挽过末法之劫,到时候我就不必着急超脱而去了。” “九阳真人还是教给我怎么才能向道士表明心迹吧……” 张懋丞面上笑容一滞,只觉得胸口一闷,忍不住开始咳嗽起来:“得了,费半劲白了!” 织女见张懋丞咳嗽一时止不住,连面色也渐渐变得十分难看,于是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到张懋丞身旁,伸手抵在张懋丞背上,度入一股仙灵之气。 张懋丞感到一道清凉的灵气在rou身经脉中游走,自家沸腾的法力慢慢平复,脸色也好了起来,喘息几口后道: “贫道身上有伤,倒是让娘娘见笑了!” 织女皱着眉头:“你这好像是中了妖魔的毒性,怎不求你家上界长辈赐下灵药来?” 张懋丞笑道:“每一任师都有自己的际遇和劫难,这要自己去想办法解决才是。” 织女有些不明白:“只不过是为自家儿孙疗伤,怎就这般麻烦?” 张懋丞只好解释道:“娘娘你想,你相中的那道士比我还要受上界祖宗看中,不也没有被赐下仙丹灵药,让他一步登?” “祖宗确实能给些照顾,但修行之路还是要自己一步一步去走才校” 织女隐约明白了几分:“我是星辰精气化生,确实不太懂你们这些凡人是如何修炼的,不过我有个主意可以助真人疗伤。” 张懋丞好奇道:“还请娘娘赐教?” 织女得意地走回自己椅子旁座下,面上笑的灿烂:“我知晓你们张家之人不愿意我和道士结亲,是怕我耽误他修行精进。” “但你们也不想想,我好歹是先之神,虽然不太擅长斗法,却多的是办法帮那道士!” 张懋丞下意识点头:“娘娘得有理。” 织女双手一拍:“如今药王孙思邈正带着他闺女在南京城里积累功德,我舍下脸面去求一求,让他给你个丹丸,可不就解了你的难处?” “这怎好意思……不知贫道如何报答娘娘?”张懋丞心中隐有猜测。 “你写个书信给那道士,就给他定了一门亲事……” 张懋丞有些犹豫,总觉得这有点像卖了儿孙救自己的做派。 “除了我谁也找不到药王的化身,真人需仔细思量。” 张懋丞心中一定:“我早算准自己还有十年阳寿,最终得舍了rou身才能飞升上界,如今看来倒是有了转机,可以求一求仙道果?” “道士啊,你可不要埋怨祖宗多事,谁让你是那地间的变数?” “你这变数威力太大,这不就波及到我身上了?给你找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你也没理由怪我……” 午时过后,张牧之正欲往藏剑楼里观书,忽有一只喜鹊口中含着一封书信,飞来落在院中石凳上。 道士取下书信打开一看:“牧之吾儿,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