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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补全百年的断章(盟主加更)

    国师不修行正文卷第一百章补全百年的断章最新网址:“什么事?”齐红棉抬起眉毛。

    栾玉回答道:“槐院抵达神都当日,白塔寺曾送去拜帖。”

    白塔寺……齐红棉稍微提起了一丝兴致,无可挑剔的鹅蛋脸上,嘴角扬起,露出雪白牙齿,意味难明地笑了笑:

    “知道了。”

    等栾玉走了,齐红棉才重新将视线落在手中的一本薄薄书册上。

    封皮赫然上书《琉璃传》三字。

    “呵……佛门。”

    ……

    ……

    翌日正午。

    季平安用过午饭后,与黄贺一起换上了普通的青衫,前往约定地点集合。

    文会下午正式开启,上午开始预热,会一直持续到晚上。

    季平安抵达时,看到两辆马车停靠,木院弟子不多,倒是坐得下。

    “这里这里!”

    前头一辆车内,沐夭夭的脑袋从车帘钻出来,白嫩的小手朝他招呼。

    照旧由黄贺驾车,他钻进宽大车厢,眼睛一亮。

    只见一尊玉美人坐在车厢主位,挺翘的琼鼻,刷子般的睫毛,不是徐修容还是谁?

    只是与以往不同,女监侯没有穿官袍,而是寻常女子长裙,头发用一根簪子固定。

    而其身旁,赫然坐着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女。

    “洛淮竹?”季平安意外了下,“你怎么也在?”

    一方面,此次乃木院弟子聚会。

    其二,以这个“道痴”的性格,实在想不出她会对“文会”感兴趣。

    徐修容看了他一眼,说道:

    “本侯命夭夭将她强拉过来的,修行当张弛有度,神都大赏在即,理应放松。”

    洛淮竹没吭声,眼神聚焦在空气里,一看就是在神游天外,思考修行。

    不……我觉得她身子在这里,魂儿已经飞了……季平安摇头轻叹。

    随着他坐下,马车缓缓驶出钦天监,沿着宽敞的大街朝着长安街方向前行。

    ……

    文轩楼在长安街与朱雀街交汇附近,也是神都最繁华的区域之一。

    今日以其为核心,四周的馆阁皆被大大小小的文会包下。

    马车甫一驶入,便仿佛陷入泥沼般,难以前行。

    只好在僻静处停下,徐修容下令,所有人原地解散,各自游玩,约定了时辰返回。

    一名名弟子结伴离去,最后只剩下一大二小三个女子,与懒散的季平安没动弹。

    黄贺本来想留下,跟着公子,但瞅见这一幕,想了想闷声也走了。

    只余下四个人在人群中步行。

    除开季平安不提,其余三个都颜值过人,顿时吸引来诸多惊艳视线,等看到季平安,又转为了羡慕嫉妒恨。

    季平安没在意那些目光,缓步行走,只见一派热闹景象,长街上人头攒动,喧声连绵。

    两侧古建筑酒旗飘飞,距离文会还远,街道两侧有长长的小吃摊贩,售卖吃食。

    另外一侧,沿街的店铺挂着灯笼,也都摆着各式小玩意。

    叫卖声、笑闹声、吆喝声混在一起,热闹非凡。

    “好多人……”

    沐夭夭两只眼睛不够用一般,左冲右突,就连走神的洛淮竹都被吸引,露出好奇的神色。

    终归还是“人”,而不是抽象为符号的“道痴”。

    “咦,你们看那些摊贩都挂着诗词呢。”

    这时候沐夭夭突然指着路边售卖各式玩意的店铺、摊贩道。

    与往日里常见的小摊不同,今日的许多摊子都立起木杆,扯起红绳,其上悬挂一幅幅诗词,有点类似元夕猜灯谜,但又不一样。

    每一张纸上,都写着诗句或词,但都并不完整,或缺了上句,或丢了下一句,乃至于一行文字中间,空出两个字的位置的。

    不一而足。

    周围则聚集一群读书人,摇头晃脑吟诵什么,在这一条街上成了景观般。

    徐修容抿了下嘴唇,解释道:

    “这是国师昔年的诗词残篇,历来文会,这些商家都会来凑热闹,为了吸引读书人驻足,便会搜罗来残篇句子,挂在外头,一般会有个彩头。

    “比如若是哪个人填补上,只要填补的句子可以,不生搬硬凑,便会送些小玩意,算是吸引人的法子。”

    她当即将国师昔年征战四方,传下诸多残缺诗词的故事讲了一番,并点名此乃文人间的游戏。

    沐夭夭“奥”了一声,恍然大悟,想了想,又说:

    “那这几百年来,岂不是给后人续补了许多?搜罗一些来填上,就能拿彩头么?”

    徐修容抬起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佯嗔道:

    “要你多动动脑,不要整日想着吃,人家店家敢这般,自然是对广为流传的补全句子烂熟于心,伱若去抄,给人当众指出岂不是丢脸?读书人最在乎颜面。”

    沐夭夭大为失望,眼巴巴地瞅着摊子上拿来做彩头的面具。

    洛淮竹也歪着头,盯着一只布老虎停下步子。

    看的徐修容好气又好笑:

    “走吧,人家那是彩头,不卖的。”

    洛淮竹失望地垂下目光,然后就听身边传来声音:

    “想要?”

    道痴侧过头,看向神色淡然平静的季平安,想了想,点头:

    “想要。”

    季平安笑了,迈步走过去,随手扯下一张写着诗词残句的纸张,拿起商家摆在桌上的墨笔,作势欲题。

    旁边读书人见状,好奇地看过来。

    摊主也惊讶道:

    “小公子倒是自信,出手便选了个难的,这清平调残句,只有下面两句,却少了个上半截,最为难补……”

    他故意说大声,以引起街上人流关注。

    同时念出下半截残句: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正要解释点评一番,却见季平安已经落笔一书而就: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放下笔,他指了指那只三色布老虎,温和道:

    “劳烦拿那只老虎过来。”

    附近围观的人群愈发惊讶,没想到这小公子这般自信,好似确信补的诗句符合条件般。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摊主也是个识文断字的,这会喃喃低语,面露诧异。

    以他的水平,并不足以分辨出高低来,但本能地觉得很合适,就仿佛原句就该这般。

    “我也要,我也要!”

    沐夭夭一个蛮牛冲撞,挤开人群,可怜兮兮拽着季平安的袖子。

    季平安笑笑,想了想,随手又扯下两篇,分别是一首断章诗,以及一首残词。

    仍旧不用思考般,随手接续: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手腕微转,提笔再续: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字成,投笔。

    季平安又指向充当彩头的猴子面具,以及一条手串,温和道:

    “劳烦,这三样包起来。”

    “啊……”

    摊主这会方甫回神,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难不成是国子监里的文曲星来砸场子……

    不敢耽搁,仿佛生怕面前公子继续写,忙不迭地取了三样物件塞给他。

    季平安莞尔,将猴子面具塞给沐夭夭,将布老虎塞给洛淮竹,最后将那条手串递给徐修容。

    在女监侯诧异的目光中低声说:

    “瞧见你盯了它几息,就顺手拿回来了。”

    徐修容愣了下,眼神复杂道:“你没说过,还会写诗。”

    季平安眼看着这边动静引发了周遭人群注意,忙领着三人往远处走,一脸无辜:

    “我不会啊,这都是国师当年给我说的。”

    见女星官仍盯着自己,他打了个哈哈,道:

    “走吧,前头还有好多小玩意,有想要的和我说,咱们都不用花钱,这叫进货。”

    沐夭夭听着兴奋激动起来,洛淮竹抱着只布老虎,歪着头,嘴角缓缓上扬,很开心。

    徐修容咬着嘴唇看了他一眼,继而也笑了起来。

    四人快步挤开人群,过程中还不小心与一名穿着儒衫,唇红齿白的书生打了个照面。

    险些撞在一起。

    “抱歉!”

    韩青松拱手致歉,等四人离开,才沉沉吐了口气,一张清秀的脸孔上带着些郁闷。

    今日文轩楼文会,按理说,他身为云槐书院弟子本该在那边参与文斗。

    可奈何……韩青松剑法一流,文章也算不错,但偏生在诗词一道颇为平庸。

    无法参战为槐院扬名,偏生那可恶的秦乐游却颇擅此道。

    韩青松在文轩阁坐了一会,眼瞅着书院与翰林院那帮人文人互相挥洒文采,他却丝毫插不进嘴,心中沮丧。

    苦闷之下,干脆找了个由头出来透透气。

    反正文会要持续几个时辰,他等会再回去便是。

    “咦?”

    这时候,韩青松突然注意到前方人群sao乱,许多读书人竟堵在一家摊贩前。

    惊呼声,赞叹声,询问议论声混在一起,极为醒目。

    出了什么事?

    韩青松好奇心被勾起,扶着腰间剑柄,挤开人群凑了过去,拍了下一名读书人的肩膀:

    “这位兄台,劳烦问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名读书人神色激动:

    “方才有位年轻公子,一口气续写补全了三首国师大人的名篇,极为惊艳,乃我生平仅见。”

    韩青松一脸狐疑,“呵”了一声,心想神都读书人见识也不怎么样。

    百年来,国师名篇续写不知凡几,亦不乏优秀者。

    甚至有人称,后人已穷尽断诗残词,意思是:

    再不可能有人续写的更好了。

    这街头小摊,能出什么好句子?大抵是这帮读书人没见过世面。

    韩青松摇摇头,一脸傲气地转身便要离开。

    这个时候,大抵是挤去围观的人太多,摊主实在扛不住,干脆大声呼喊,压下人群声浪,继而将季平安补全的句子大声念诵出来。

    下一刻,韩青松本来迈出的步子顿住,整个人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法。

    呼吸急促,儒生袍袖下肌肤过电般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一张脸因激动而泛红。

    “这诗……”

    他骇然扭头,死死盯着人群里头,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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