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温暖的背影
…… 沈仕康走到兀自哭泣的巫晓梅的身边，将巫晓梅拥在怀中。 “mama——” “仕康——” 沈海凄然地连连点头。 “在你们心里，我永远都是那个真正的恶人。为什么从不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沈海痛苦地转过身子，朝卧室走去。 “爸爸，忘记你想象中的仇恨吧，忘记过去的一切。您被陷害，坐了十年冤狱。mama为了等待你，也失去了十年的青春。”沈仕康劝说道。 猛然回头，沈海失望地望着沈仕康。 “做为我的儿子，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样一番话？对于过往，你又了解多少？” 沈海眯缝起眼睛，痛苦地摇头。 “沈家的祖训很明了，作为沈家的两个孙子，你和沈哲南，两人谁先为沈家生下长孙，谁就有资格得到你们的姑姑代为管理的那部分股权。谁就自然成为宝泰集团真正的掌舵人，谁就自然成为沈家家业的继承者。” 手指颤抖地指着沈仕康。 “你，我的儿子，美国著名的波斯顿大学毕业的商科生，却抛弃本专业，去考取什么律师执业资格证，去为一些小业主打一些鸡毛蒜皮的官司。” 眼睛里似乎要涌出鲜血，沈海无限痛苦地看着沈仕康，呵斥道：“你已经二十八岁，却从没有认真地交往一个女子，然，你却一直留恋一个风尘的站街女，你，你可是大富之家的孩子？你可是名门之后？” 沈仕康愣愣地看着沈海，神情变作异常痛苦又愤怒。 泪眼朦胧的巫晓梅惊惧地望着沈仕康，恳求地说道：“仕康，他是你的父亲——” 失望地看着沈海，沈仕康低沉地说道：“你可知道作为一个监牢里的人的儿子，我在学校要遭受多少羞辱？你可知道痛苦并不是你一个人在承受？我们所有人都在承受那场冤案带来的痛苦。 每一个人都在为你能洗刷冤屈而努力。 每一天，我都对自己说，我要长大，我要成为最著名的律师，我要为沈家的宝泰集团保驾护航，我要为无数遭受了歹人陷害的商人们洗刷冤屈。” 沈仕康的声音逐渐颤抖起来。 “我所做的一切努力，皆是为了沈家，为了宝泰集团，更是为了您，我的父亲。” 沈海没有想到沈仕康会如是说，沈海的脚步有些踉跄。 沈仕康轻轻将巫晓梅阻止自己的手放下。 一步步地走近沈海，沈仕康哽咽地说道：“你所鄙视的那个站街女，她已经随风而走了，你所鄙视的肮脏与罪恶，皆在那场大火中，烟消云散。无论如何，她始终都是那个我爱的女子。即便你们，即便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鄙视并唾弃她，她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美最单纯的女子。 她是我的爱，我不容任何人诋毁和蔑视她。” 沈海万没有想到一向乖顺的沈仕康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愤怒的沈海猛然举起手来。 “孽子。” 就在巴掌要抽向沈仕康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仕康是沈家的骄傲。” 众人回头望去，穿着睡衣的，鬓角斑白的沈希站在房门处，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大姐，您，你还没有休息？”巫晓梅用微笑掩饰着房间内刚刚那剑拔弩张的一幕。 沈希缓步走向面色涨红，无限恼恨的沈海。 苍白的手轻轻握住沈海高举的手。 “大姐——”沈海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沈海，这个骄傲又野心勃勃的宝泰集团副总裁转身朝卧室走去。 窗外起风了，海浪汹涌地拍击着岩石。 沈希心疼地望着沈海的背影。 夜，如此撕扯人心。 …… 玫瑰别墅。 脚涂抹了药水的颜香雪斜斜地躺在大床上。 女佣张嫂将一碗猪蹄当归排骨汤放在床头柜上。 “少夫人，您歇息吧，现在夜已经深了。兰医生他们和大少爷已经走了。这碗猪蹄当归排骨汤，大少爷吩咐，您必须全部喝完。” 颜香雪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排骨汤，皱眉道：“张嫂，晚上我吃了很多，还没有消化，真的吃不下。” 张嫂微笑道：“少夫人，您多少喝一些吧，这汤不比其他的补品。这汤啊是大少爷亲自在厨房煲的，大少爷说，吃哪儿补哪儿。” 看着床头柜上的排骨汤，颜香雪忽然心下一暖。没想到冷沉孤冷的沈哲南这个帝国总裁竟然会亲自下厨房，更煲的一手好汤。 踉跄地步下大床。 “少夫人，您要做什么？您这脚现在还不能着地。”张嫂忧虑地说道。 颜香雪微微笑。 “张嫂，扶我去阳台。” 在张嫂的搀扶下，颜香雪一瘸一拐地来到阳台。 奶白色的路灯下，沈哲南在家庭医生兰祥和，私人保镖孟追风等人的随同下，朝玫瑰别墅大门走去。 望着沈哲南宽阔的背影，颜香雪一阵恍惚。 久远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 …… 十六年前。 颜家菜馆外的马路边，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开心地玩耍着一个小小的皮球。小姑娘正是这家生意日渐兴隆的菜馆的老板颜秉山的独女颜香雪。 骨碌碌，皮球朝马路上滚动去。 “哎呀，我的皮球。”穿着粉色花裙的颜香雪朝疾速滚动的皮球飞跑而去，全然没有注意到马路上疾驰的车流。 一辆汽车朝颜香雪飞驰而来，司机大叫道：“妈的，谁家的孩子——”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司机惊惧地睁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 六岁的颜香雪愣愣地站在马路上，迷茫地看着朝自己撞来的汽车。 扭头看向颜家菜馆，这个小小的孩子诺诺道：“mama，mama——” 路人纷纷停住了脚步，纷纷惊惧地手捂嘴巴。 就在汽车即将撞上六岁的颜香雪时，一辆单车从人行道上横穿马路，飞驰而来。 单车上一个英俊的少年神情肃穆。 颜香雪吃惊地看着朝自己而来的单车。 少年俯身，大手一捞。 六岁的颜香雪被少年夹裹在胳膊下。单车朝马路对面飞驰而去。 一声呼啸，汽车擦着单车，飞驰而过。 六岁的颜香雪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少年。 清澈的茶色双眸，高挺的鼻梁，细致如美瓷的肌肤。 “大哥哥——”被少年夹裹在胳膊下的六岁的颜香雪露出甜甜的笑。 少年按了一下单车车把上的车铃。 单车前轮点地。 哧溜一声，单车飞驰到颜家菜馆前的空地。轻轻将颜香雪放在地面上。 一个小皮球被少年从怀里掏出。 “小meimei，你的皮球。记得，以后不要在马路边玩耍，这很危险。” 说完，少年骑上单车，朝远处飞驰而去。 六岁的颜香雪抱着拳头大的小皮球，愣愣地望着远去的少年的背影。 “大哥哥——” …… 如此朦胧，如此难以忘怀。 颜香雪站在阳台，失神地望着早已经关闭的玫瑰别墅的黑色雕花大门。 “少夫人，少夫人——”张嫂唤道。 “哦。”颜香雪从恍惚中惊醒。 “大少爷他们已经走了，大门啊也关了，夜凉，您进屋子吧。”张嫂劝说道。 被张嫂搀扶的颜香雪朝房间内走去。 这个单纯又善良的女孩不时地扭头朝夜色望去。 为何，如此熟悉的背影？为何，同样的温暖？ 忽然，颜香雪停住了脚步。猛然转过身子，朝阳台跑去。 茶色的双眸，茶色的双眸。 匍匐在阳台的护栏上，颜香雪情绪激动地喊道：“真的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张嫂看着大喊大叫的颜香雪的背影，无奈地在心里嘀咕：这崴脚还能拐带着脑子也不灵光吗？ …… 夜色中，身穿休闲装的沈哲南缓步朝不远处的沈家别墅走去。 家庭医生兰祥和和私人保镖孟追风跟随在沈哲南的身后。 夜风吹拂着沈哲南的头发。 忽然，沈哲南停住了脚步。大手放在了胸口。 “大少爷，您怎么了？”家庭医生兰祥和关切地询问道。 沈哲南无奈地摇了摇头。 “具体位置在哪里？我看看。”兰祥和掏出一个手电筒，拧亮了手电筒。 看着兰祥和紧张不安的样子，看着孟追风握紧的拳头。 扑哧一声，一向冷沉的沈哲南笑了。 大手轻轻按住胸口。 “不要紧张，不过是被，是被，一只小猫咬了一口。”沈哲南微笑着说道。 “何时咬的？出血没有？需要立即注射狂犬疫苗。”家庭医生兰祥和焦急道。 大手举起，用力一挥。沈哲南哈哈大笑道：“不过是一只被我驯服的小猫，不足为惧。走，我们回吧。” 看着健步如飞，早已经走远的沈哲南，家庭医生兰祥和不解地摇头。无论是沈家别墅，还是新购置的玫瑰别墅，都不曾养猫。为何会遭受猫咬？ 突然，冰冷的寒意包裹了兰祥和。 “大少爷，是野猫吗？是野猫，那就麻烦大了。”兰祥和边追向沈哲南，边喊道。 “哪里来得野猫？不过是一只迷途的波斯小猫，一只会咬人的波斯小猫。”沈哲南手捂胸口，边走边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