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破绽
皇帝跨进殿内时，岁瓶便悄悄退到了边上。李北斗交待了，她话多，见了皇帝便要咬紧牙少说话，以免露出破绽。 “斗儿还没醒吗？” 皇帝上前扶住行礼的皇后，轻声问道。 皇后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 “你家殿下到底怎么回事！” 扭头，皇帝便语气严肃，脸色渐冷的问岁瓶。 岁瓶向来最怕皇帝的眼神，那眼神仿佛能吃人一般，于是赶忙又跪下，低下头，小声抽泣，一言不发，只是摇头。 “阿斗与范策的八字朕早就命人合过了，怎的就做了个梦又说八字不合了？” 皇帝自然是不信，可就算是他也想不出为何一夜之间，李北斗便变卦了。但终究他也只有这一个嫡公主，因此十分疼爱，还有一个兰妃所生的二公主，自小体弱性子也胆小沉默，不得他宠爱。 如今人都昏迷不醒了，只能先取消今日的订亲，退婚倒也是不行。但也只能将二公主李舒嫁过去了。索性两人年龄只相差六个月，范家也就再多等半年罢了。但这缘由，他还是要弄清楚的，该不会是李北斗真得了什么隐疾吧。 岁瓶哪敢回答，低着头，咬着牙，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太吓人了！皇上的威严真不是她这一个小小的宫女能承受的！ “娘娘，药来了。” 岁瓶低着头，轻微扭头瞟眼看着来人的鞋尖松了口气，这救星来的太是时候了。 可惜她是逃了一坑，又进另一个坑。 “还不快起来给你家主子喂药去！” 皇帝摆了摆手，然后又牵着皇后的手轻声说道，“阿云，你快些歇着去。” 皇后也不是固执的人，听得皇帝如此说，心里虽担忧李北斗，但也不会不顾肚子里的这个，此处有人照顾，太医也说无大碍，便听了皇帝的话在常嬷嬷的搀扶下也去歇着了。 这一群人走了一大半，岁瓶只觉得瞬间连空气都冷了些下来。端药的手强忍着，都还有一丝颤抖。 “你且说说，长公主昨日睡前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皇帝并没有打算此事就此了之。不管是出于对李北斗身体的关心，还是这件事的本质，他也得问清楚。 如此的发问，岁瓶便不好再以沉默来回答，好在因脑中想着怎么来回答，手也不抖了。 “回陛下，奴婢昨日与往常一样，伺候殿下歇着后便在一旁也歇着了，殿下睡得挺香的呀，一觉到天亮。奴婢今日醒来准备替殿下梳妆的时候，殿下便已经是叫不醒了，奴婢便想着，殿下向来喜爱睡懒觉，兴许是还没睡醒呢。便想着让殿下再多睡一会儿。奴婢也知道今日是重要的日子，于是大约半个时辰后，奴婢便又去叫殿下，便发现殿下脸红唇白，再一探，殿下额头也是guntang，不管奴婢怎么叫也叫不醒。便立刻去请太医了。” 岁瓶一口气说完，然后试着给李北斗喂了一勺药，药却喂不进去，流进了脖子里。她又赶忙用帕子擦了干净。 皇帝看着她的举动，了然于胸。又再随意问了几句，便离开了凤祥殿。 岁瓶吐出一口大气，以为这事儿瞒住了，殊不知已经被人抓了破绽。 次日，李北斗终于醒来之时，岁瓶早已准备好了吃食，笑嘻嘻的端到李北斗的面前，寻求表扬。 “殿下，奴婢这次稳住了。” 说罢，便将昨日李北斗睡后发生的事详细的给李北斗讲了一遍。 刚开始李北斗还听得甚是满意，悠哉的吃着吃食，不助点头。当听到皇帝的行为举动后，手便僵在了半空中。 “完了，父皇已经察觉出端倪了。快快，我此刻得立刻去一趟养心殿。你现在立刻去找我母后，让她来养心殿救我。” 李北斗说完站起来就走。 姜还是老的辣，果然还是没能骗过皇帝。 夏日的御花园虽闷热却也是百花齐放，浓郁的香味让李北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憋着一口气，多跑了几步，想要尽快穿过御花园去。 “铛铛铛……” “哎……” 眼看着就要穿过御花园中央，却在拐角处与来人撞了个满怀。来人手中的小玩意儿掉在地上转了几个圈，滚到李北斗的脚下。 “谁这么不长眼啊！” 其中一人一边低头蹲下去捡东西，嘴里还吼了一句。 李北斗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抬起头一看。 “长……长姐……” 来人正是兰妃所生的二公主李舒。 她道是谁敢没看清来人就在这大呼小叫的，原来是李舒和她的婢女彩月。 李舒自幼体弱多病且性子胆小沉默，因此兰妃特意从母族中找了性格外向且胆大的彩月给她，想着的便是怕有人欺负李舒而她又只敢忍气吞声。 听到李舒唤了一声长姐的彩月，捡了东西立刻站了起来，脸红红的对着李北斗敷衍的行了一个礼，“长公主殿下万福。” 李北斗今日无闲情逸致教训这彩月，只是给李舒点了点头便又急匆匆往养心殿而去。 隐约听见身后传来彩月的声音，说什么“不也就是个公主嘛，神气什么，她不嫁的人，凭什么让二公主您嫁呀！” 李北斗勾嘴摇头，待哄好了父皇，再来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吧。 说来李舒上一世可是嫁去了边境的他国联姻的，她那身子虽弱，可被她夫君硬是在那环境中给养得又白又胖，这一世若嫁给范策，怕是都没命活长。罢了，有错的终究只是她母妃，她也是无辜。 宫中向来传闻她的身子不好，全是因着兰妃在怀她之时一心想要个皇子，听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偏方，导致她生下时便体弱多病。若不是兰妃只有她这一个女儿榜身，对她无微不至的呵护，怕是都活不到这么大。 想来也是可怜，她体弱多病的缘由，李北斗不知道，但是，在兰妃生下三皇子李诰后，便一心扑在了李诰身上，对李舒便疏忽了许多。 回忆完这些事的李北斗，正好也到了养心殿外。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李北斗整理了一下衣裙，换上端庄的姿态，向养心殿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