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提前布局
罗剑闷头回到客栈房间里，见冒辟疆也跟了过来，抬头朝他问道：“你不把事情处理好，跟过来干什么？” “大都督，这…”冒辟疆十分委屈地站着说不出话来。 “大都督，我看这也怪不得冒市长，你看？”黄宗羲见罗剑对冒辟疆冷着脸，赶紧上前打着圆场。 “你坐吧，是我自己心情不好，确实不怪你。”罗剑说道。 听到罗剑开口，冒辟疆这才小心坐了下来。 “象春香姑娘这种签了死契的家奴多吗？”罗剑问道。 “大都督，象这种情况有一些，大多是打小就被爹娘卖到主家的，但大部分家奴还是签的活契，也就是干几年就可获得自由身的那种。”冒辟疆回答道。 听了冒辟疆的话，罗剑不再说话，低头陷入沉思之中。 调研这段时间看到的、听到的和了解到的，都让罗剑觉得难受之极，看来打败满清容易，要从根子上改造这个时代确实太难了。 不过罗剑很快也想通了，自己几人这几年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打败满清朝廷上，对内部的改造做得不够也在情理之中，现在全国问题即将解决，该下功夫解决内部问题了。 但罗剑也知道，解决内部问题往往比解决外部问题更为困难，因为其中牵扯到无数的利益问题。 就拿解放家奴的事情来说吧，政府一纸公文发下去很容易，但现在的政府官员绝大多数都是从以前的南明过来的，这些官员家里基本都有家奴，就连史可法家里也有。 让史可法马上给这些家奴人身自由，这肯定没问题，但其他官员肯定不会干。这些官员过惯了被人伺候的日子，没了这些家奴，就得花钱请人，花钱暂且不说。这些有人身自由的仆人肯定不会象家奴那样听话，这让这些官员如何接受得了？ 再说政府改组的事，罗剑这几年一直忙于军事，政事过问少了。柳兰这两年有罗霆拖着，加上她是一个女子，虽顶着“天使”之名，其实也难以有所作为。 小刘和小王对政府改组的事本来就是外行，更何况两人都有自己的一摊子事。这几人都没做工作，让史可法几人去把政府改组成罗剑希望的模式是根本不可能的。 想到这些，罗剑倒也有些想开了，有些事情不是急就急得出来的，还得慢慢来。 “掌柜的，春香要来谢谢你，我说不用，她非要来…”罗剑刚刚抬起头来，锁柱就领着春香进来了。 “春香姑娘，你现在可好些了？”罗剑问道。 “谢谢贵人相救。奴婢现在已经好了。”春香一边说着，上前几步就要跪下去。 “春香姑娘，我们掌柜的最不喜欢人下跪了，你不用跪的。”锁柱在旁边急着搓手。 “呵呵，春香姑娘，今天可不是我救你的，是他下水把你救起来的，要谢你就谢他吧。”罗剑笑着说道，他已经看出来锁柱对春香姑娘很有好感，春香确实长得很漂亮。又没有缠足，要是长得不好看，那钱举人也不会逼她了。 “我…是我们掌柜的让我救你的。”锁柱脸都有些红了。 “春香姑娘，你别看这小子是个长随打扮。其实可了不得呢，前段时间到他家托媒的人可不少，连举人家的小姐都有，可这小子全都看不上哦。”罗剑笑着说道。 “掌柜的，你说这些干啥…”锁柱越发的手足无措，春香也是满脸通红。 黄宗羲和冒辟疆见罗剑的情绪已经调整了过来。在旁边也放松了不少。 “先生，晚上我请您吃饭，你可得要给面子。”冒辟疆说道。 “吃饭？不去，要请客的话你去弄个火锅来，咱们在客栈里吃就行。”罗剑不想去酒楼很正式的吃饭，那种场合根本吃都吃不饱。 “哎哟，各位老爷，小的听这位兄弟说贵人喜欢吃火锅，这菜都已经买好了，晚上就在小店里吃如何？”老板娘凑过来说道，老板娘比客店老板可精明得多，刚才已经找锁柱打听过了。 “就你小子话多，行吧，这屋子也宽敞，就在这儿了。”罗剑指着锁柱笑骂了一声还是应了下来。 见罗剑定了下来，冒辟疆也不再坚持，他以前就知道罗剑不喜欢那种迎来送往的场合。 “掌柜的，钱通判在门外求见。”张龙进屋来跟罗剑说道。 “不见，你跟他说，如果他还惦记着当老爷的话，这官让他不要当了，回家给他老婆儿子当老爷去。”罗剑对张龙说道。 “先生，你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冒辟疆笑着说道。 “贵人和各位老爷请吧，隔壁屋里已经弄好了，火锅总是有些烟气，怕贵人晚上不好睡呢。”老板娘过来笑着说道。这房子卧室尽管在里间，但跟外屋还是通着的。 “哟，弄这么丰盛啊，真香啊，我真有些饿了，大家开始吧，锁柱，你去把春香也喊过来，咱们这儿没那么多臭规矩，老板、老板娘你们两位也坐下。” 一行人到了隔壁房间，罗剑一看，老板娘准备得极为丰盛，估计她已经猜到了自己几人的身份，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笑着说道。 除了老板两口子和春香，其他人都知道罗剑的性子，也没人拘谨，拿起筷子就吃开了。 刚吃了一会儿，门口一个护卫进来在罗剑耳边说了几句，罗剑说道：“请他进来吧。” 护卫领着一个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的人进来，来人到了罗剑面前举手敬了个礼，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了罗剑。 老板两口子和春香都有些诧异，这样行礼的倒是没见过，不过其他人都知道，来人的身份肯定是个军人。 罗剑接过文件夹一看，原来是南京来的一封电报，仔细看完了，又在上面签了字，把电报还给了来人，这才抬头说道：“事情有点急，明天一早我们就要赶回南京，春香姑娘，你的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就让锁柱陪你在后面慢慢走如何？” “老爷，春香是苦命人，哪有那么娇贵，我能行的。”春香没想到罗剑会这样说，赶紧站起来说道。 “那也行，路上锁柱你多照顾着点。”罗剑想着从杭州回去是坐马车，春香倒也不耽误事，这才说道。 吃完饭，罗剑把冒辟疆和黄宗羲叫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才对冒辟疆说道： “冒市长，这次到杭州来调研，说句实在话，有些东西我不是很满意，尽管责任不在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主动去做一些工作，我建议你抽时间到扬州、上海去看一看、学一学。杭州要想真正发展起来，除了大力发展工商业之外，有些陈规陋习必须要根除掉。我有一个想法，下一步的政府改组咱们就从杭州开始，算是试点吧，弄好了也给全国做个样板。” 听到罗剑的话，冒辟疆有些脸红，站起来说道：“冒襄没做好，让大都督失望了，请大都督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一定不会让大都督再失望了。” “太冲兄，你恐怕已经知道这次出来调研为什么要请你陪我一起了吧？”罗剑笑着对黄宗羲问道。 “大都督可是想让我参与政府改组一事？”黄宗羲反应极快，也是笑着说道。 “太冲兄，你也知道前段时间我去扬州呆了几天，这样回去后请你直接去扬州找顾先生，你们两个的笔杆子要先动起来，我们把这个叫思想动员，只有大家从思想上认可了政府改组，咱们的阻力才会小。与此同时，你和顾先生也要好好研究一下改组政府的具体方法和措施，我会给你们提供一些资料，但你们不能照搬这些资料，咱们得根据现在的实际情况来。” 听到罗剑的话，黄宗羲神色一凝，知道这是一个极为艰巨的任务，顾炎武这几年主政地方，对地方上的情况有很多直观的了解，自己却一直在报社工作，虽然了解的面广，但深层次的东西了解得却不深，还好这次跟大都督出来，自己是用了心的，这些天光做的笔记就有厚厚的几本了。 “冒先生，你也得多动动脑筋，这些资料我会让人给你也送一份过来，杭州既然要搞试点，你作为杭州市长，必须有自己的想法，等时机成熟了，咱们就从你们这儿开始。从现在开始，你得多培养一些人做为你的助手，象钱通判那样的恐怕不行吧，如果实在缺人，你到南京的行政学院去挑一些。”罗剑转头对冒辟疆叮嘱道。 黄宗羲知道罗剑这次出来调研这么长时间肯定是有目的，但实在没想到罗剑是在为政府改组布局，而且是布了一个很大的局。 黄宗羲其实也知道，真要对政府进行改组，难点不在新收复的地区，这些地区的官员除了小部分是南京政府派过去的，大部分还是满清以前的官员在对付着，这些地方基本象是一张白纸，怎么画都不会出大问题。 但南方各省却不一样，这些省的各级官员基本都是从南明直接接收过来的，对这些官员肯定不能象北方各省的官员那样说不让干就不让干了，工作难度肯定极大。 “咱们改组政府的根本目的是为了适应形势发展的需要，提高政府的工作效率。我想首要的是必须根除当官做老爷的思想，其次才是找到最适合现在情况的政府架构。这个事情急不得，咱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恢复生产，让老百姓先把肚子吃饱，如果咱们急于求成，就有可能适得其反，所以咱们先搞试点也是有必要的。” 罗剑见两人都陷入思考之中，怕他们急了乱来，进一步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