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棍之魔主
高山之上，年轻男人手持一根朴实无华的黑色长棍肃穆而立。 姜然，被世人尊称为魔主的男人。 他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山间的云雾睁睁出神。 额前的一缕散发挡在他眼神忧郁的双目之前。 云雾缭绕的山顶有些湿寒，空旷的山崖上有一种压抑的气氛。面对这苍莽的高天，姜然孤零零的身影显得那么渺小。 今天是一众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围攻他的日子，旗号是什么所谓的除魔卫道。 姜然将额前的头发撩到耳后。 嘈杂的声音从山下传来，有人正在一项项地宣读他那莫须有的罪行。 今天他要面对的是那些名门正派中最有名望和实力的老一辈修士。 那群老家伙自诩正人君子，不多给姜然扣几顶象征着邪恶的帽子他们怎么好意思主动动手呢？ 联手除掉“罪恶滔天”的魔主可是能够给那群老东西在修真界增添不少的名声。 姜然面色平静，不知道他心里是否在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嗯。 真想挖鼻孔啊…… 姜然耸了耸鼻子。 昨天刚刚剪了指甲，现在挖鼻屎可能不太方便。 没想到修炼到这个境界也会被这种凡俗的事情困扰。都怪这几天的山风太大了，姜然的鼻腔里难得的感到了些许不适。 如果可以用灵力挖鼻孔就好了。 对啊。 我现在有灵力。 嘭！ 炮弹出膛的声音。 远处的山峰上多了两个细小的孔洞，山下一阵哗然。 “什么动静？” “是魔主那厮提前动手了吗？” “居然趁我们不备搞偷袭，那家伙果然是阴险狡诈之徒。” …… 山下的议论声被姜然听的一清二楚。 他一阵无语。 只能说老子不愧是被尊为魔主的男人，挖个鼻孔都能有这么大的动静。 紧张的气氛被毁得一干二净。 开玩笑。 严肃的脸上有不屑的笑容展露出来。 本大爷是看电影中决战之前主角们都这么演，才象征性地摆出肃穆忧郁的表情来装个十三而已。 “没想到这个修真世界的人们也难逃那些上位者的压迫与欺骗啊......” 他用瞳术看了一眼聚在山下的可怜的修士们，其中有多少不明真相的人被所谓的名门正统雇佣的“水军”带动了情绪，随波逐流地参与到这场本与他们无关的闹剧中来。 这些望族的利益果然动不得......他们虚伪的嘴脸简直比那些真正的恶人还要丑陋。 他满心失望地看了一眼山顶的天空，好像在与什么人对视。 那眼神中包含着委屈与质问，还有强烈的不屈与倔强...... 山顶的风变得轻柔了起来，姜然额头前的散发被风轻轻撩到耳后。 五味杂陈的心湖上浮起一句轻飘飘的话。 是他的在这个世界的挚友飞升之前留下的。 “别落下太多了。” 他依然记得那个面瘫的男人在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离语时扭扭捏捏的精彩表情。 “到头来我还是一事无成......” “罢了......” 作为一个转生者，一个本应死在上一个世界的人，姜然凭借着各种机缘走到了今天。即使是在此次不公平的围剿之中陨落他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况且他不一定会战死在这里，魔主这个称号可是姜然一个人从无到有硬生生拼出来的，这世上比他更能打的同辈人物可不多。 只可惜我自转生以来只顾修炼，还没有和那些爱慕我的女修士们好好温存过…… 姜然叹了一口气。 上辈子死前是个处男，这辈子难道还要我带着遗憾战死吗？ 人生的苦楚跟修真界的精彩他都已经体验过了，唯独在成家这个领域上是一片空白。 姜然把手中的棍子抗在肩上。 山下的战前宣讲已经被推到了高潮。 仙玉灵木搭建的高台上，有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修士正在义愤填膺地编造着姜然的罪名。 “各位正道同门，想来大家也都知道那魔主乃是修真界的毒瘤。” “今日我等相聚于此，定要将其挫骨扬灰，扬我名门正派之雄风！” “那魔主虽被称为魔，倒也没听说他行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有看热闹的修士低声说道。 “是啊，前几月我还见魔主帮着仙门修士们一起开辟灵矿呢……” 聒噪。 老修士暗骂一声，悄然动用灵气，将说话的几人打晕过去。 他又使了个眼色，人群中立刻响起不同的声音。 “魔主那厮滥杀无辜，仙谷的直系传人便死在他手里。” “是啊，明明是那么优秀的年轻俊杰却死在这等魔头的手里。” “听说那魔主擅长蛊惑人心，帮助仙门修士开矿怕不是他迷惑别人的手段……” “刚刚不就有兄台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居然替那个魔主说话。” 台上的老家伙就是仙谷的修士，听到台下有人这样说他立刻悲恸地说道：“想我家少主刚刚下山游历就被这等jian人暗算杀害，若是不把那厮剿灭，谁家的年轻修士还敢下山历练啊……” 老修士说着说着竟是当众哭了起来。 “兄台还请不要太过悲伤。” 又有修士飞上台来，也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 “数年来，我等苦苦搜寻魔主的罪名，曾经碍于魔主的yin威不敢将其透露，现我等众志成城，团结一心。我也终于有底气将其公之于众。” 他一上台就掏出一件秘宝。 老人大手一挥，图卷一样的秘宝冲天而起。 金色的文字从展开的图卷上脱落下来飘在空中： 魔主出世以来便为祸世间，无恶不作，蛊惑人心。 现将其罪行公布于世，望今后世人皆传颂我等除魔卫道之功德。 密密麻麻的金色字符向世人宣告着姜然的罪名。 图卷法宝似乎还带着些致幻的功能。无数的修士好像看亲眼看到了魔主“行凶”的过程，一个个变得大义凛然。 “讨伐魔主，义不容辞！” 修士们的呼声传遍四野。 姜然蹲在山崖上看着这一幕。 虚伪，太虚伪了。 这些不要脸的老家伙居然用如此低劣的手段控制修真界的舆论。要杀我就光明正大地来，为什么一定要抹黑我呢？ 姜然摇摇头。 还搞什么狗屁罪名。 “与宗门中的高阶仙兽桂花猪发生不可描述之事”这种明显是谣言的东西也能被列入所谓的罪名里？ 这群老家伙撒谎也要专业一些吧，否则这些本就不存在的罪名怎么可能站得住脚呢？ 嗯，看看修士们是什么反应。他们一定不会相信这样的胡话吧…… “我恨啊！” “妄我认为魔主是快意恩仇放荡不羁之辈。” “没想到他居然连桂花猪都不放过……” 姜然脸色铁青。 真有弱智信了？还有那个谁谁谁，你哭个什么劲？桂花猪是你暗恋的对象吗？ 他太讨厌这种被人造谣抹黑的感觉了。 上辈子姜然就是这样被人在网络上诬陷之后遭到网暴含冤而死的。 “没想到修真界居然也搞这一套……” “而且那群老必登说什么这群蠢驴信什么。” “修行这么多年把脑子都修没了吗？” 姜然咬牙切齿地自语。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讲仁义了。 喜欢讲道理？喜欢抹黑？那老子今天就认真与你们对对线。 我就不信凭借我上辈子多年混迹祖安仍能保全“亲妈”的本事还压制不了你们了？ 要不是这么多年来我从来不在意自己在外界的名声，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怎么有机会这样诽谤我。 姜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修行的这几年里没有在修真界树立一个很有威严的正派形象。 山下的人要动手了。 为首的是那几个煽动修士情绪的老家伙。 来自仙谷的修士中有一位封号为灵寂道人，在修真界是赫赫有名德高望重的人物。与那些须发皆白的老修士们不一样，灵寂道人是一副青年人的形象。 被姜然不小心打死的仙谷传人正是他最中意的后辈。 在灵寂道人身边坐着一群上了年岁的老修士，这次针对姜然的讨伐是在他们这群老家伙的鼓动下发起的。 在他们眼中，姜然这个年轻的后辈崛起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足以动摇几大仙门在修真界的地位。 灵寂道人也从来都没想过，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天之骄子会被同辈人物轻轻松松地一棒打死。 “如果放任他成长到我们这个境界……” 灵寂道人暗暗忧心。此次讨伐并不是为那个心爱的后辈报仇，而是因为他们这群站在修真界最顶点的老家伙们已经对那个突然崛起的魔主感到了一些恐惧。 他们不打算给姜然继续成长的机会了。 这天下的气运与机缘总共只有那么多，多一个势力出来分一杯羹就会让他们到手的机缘更少一分，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诸位。” 灵寂道人的声音在同行主谋者的心湖间响起。 “虽说此战我等必损功德，但还希望诸位在与那厮交手的时候不要有所保留。” “灵寂道兄放心，此战容不得我等儿戏，哪怕冒着跌境的风险我等也定要将那魔主除掉。” “嗯。” 灵寂道人闭上双目，面容变得十分严肃。 待他再次睁开双目，繁杂的道纹在他的眼底慢慢浮现。 周遭随行的老修士微微心悸，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至于那些年轻的后辈则是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哼。” 灵寂道人冷哼一声。 果然随行的修士都只是打算看个热闹，只有己方势力的那些个门徒是真正打算在讨伐魔主的战斗中出一分力气。 “这种心悸的感觉......是灵寂兄的人间道道纹！” 有老修士隐晦的想。 “灵寂兄果然还是信不过那些跟在后面的家伙啊。” “不过对付一个魔主有我等便够了……” “叫这些修士跟着只是想让这次讨伐看起来具声势和正义性而已……” “有我等来篡改这些修士的记忆，魔主哪怕是清白之人也不可能在死前留下什么好名声......” 老修士不怀好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