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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章 是也好,不是也好

    六十四章是也好,不是也好

    章经点的是个四人套餐,满满的一船刺身和寿司,金枪鱼,三文鱼,赤贝,海胆。。。品种琳琅满目,新鲜之极,让人胃口大开。

    章经逐一给靓女们倒玄米茶,加芥末。给宓雪加水时,两人轻飘飘看了一眼,虽没有说话,但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席间,庄蝶儿免不了经常在宓雪耳边窃窃私语,说到要紧处两人又开怀大笑起来,章经不用想都知道她们两个在当面说他坏话,双方交换传递情报。也不以为然,反正美味当前,不可放过。当他夹了一个寿司,侧放沾涂上芥末,夹起来张大嘴巴正准备一口吃下时,忽然三个美女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盯着他夹着个寿司,这样被瞪着难免怪异,章经看着她们疑惑道

    :你们?想吃这个?

    三人同时摇头,庄蝶儿说道

    :你沾芥末的方式很像我哥,一模一样。

    然后夹了块寿司比划道

    :他也是这样讲究,寿司侧着沾涂酱油,里面加一点芥末。

    章经放下心来,憨憨笑道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们要合伙抢我的,RB寿司有两种沾芥末吃法,我这是其中一种。

    庄蝶儿赶紧问道

    :那我们的是另一种吃法?

    章经开玩笑道

    :你们的是第三种,自由法。

    方落落说道

    :你还挺讲究的。

    :前几天看电视节目学的,北海道2500日元就有八样寿司,他们就是这么个吃法。

    这时候,一位穿着和服像是寿司店老板的RB人敲门进来,很礼貌的先和三位美女打招呼,然后用日语和章经交流,十分友善亲近,咕噜咕噜聊完,老板便又很礼貌的退了出去,并让人多送了一瓶清酒过来。

    老板走后,庄蝶儿最为吃惊,对章经说道

    :你还会日语?你和他说什么了?

    章经摸了摸鼻子笑道

    :拉家常罢了,我说我在北海道宫崎家做过渔夫,在大集市卖过鱼,他一听很开心,就执意要送我们酒。

    :宫崎家是做什么的?

    :就是电视节目里的北海道渔民。

    方落落嘲笑道

    :你还真会骗人,不过你确实像渔夫。

    章经沉吟片刻,才对方落落说道

    :老板只是懂做生意而已,其实做生意无论大小,就是两个字,一个买,一个卖,你不用比他懂,但起码要让他知道你懂。

    这话大有意思,方落落知道他是在点醒自己,不服气道

    :你是觉得我不懂做生意?

    章经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肃言道

    :做生意的三大忌你都犯了。

    第一个“慈”。谁家都有难处,人家说什么你都当真。

    第二个是“昏”。你何必多说废话,就要和他据理力争,官司打起都毫无惧色。

    第三个就是“懦”。他狠,你要比他更狠。

    庄蝶儿见他言辞铿将有力字字珠玑,佩服得五体投地,像个迷妹一样对章经赞道

    :你这人就是厉害,这些道理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章经嘿嘿笑道

    :看电视剧《闯关东》。

    宓雪冷不丁问了句

    :你会不会在电视里找女朋友?

    章经看着她直直说道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完美的,只要老婆觉得碍眼,我回去就把电视机砸了。

    宓雪见他如此大胆直白,瞬间脸红得一塌糊涂,不过也被他毫无保留的爱意甜到心坎里去。

    方落落和庄蝶儿面面相觑,不禁心里暗想,这章经脸皮厚得梆梆的,道行高深,两个宓雪捆一起都不是对手,被吃得死死的。

    庄蝶儿感慨道

    :虽然我和我哥感情深厚,不过你们要是打擂台抢亲,我看好你。就算我哥抢了月老的红线驾着五彩祥云过来,我觉得你也会抱着宓雪姐从下水道跑了。

    章经摸了摸鼻子说道

    :你哥做生意是蛮厉害的。

    方落落关心生意多一点,也是病急乱投医,便问章经

    :按你说的,这次生意,那是我方式错了?

    章经想了想说道

    :你这人以前是律师,太讲究道理,要么就是论人情,进,畏手畏脚,退,又心有不甘。这回合,你不是对手。

    宓雪有心要帮方落落,从旁问道

    :那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章经淡淡道

    :我会先看看其他人的意见。

    方落落苦笑说道

    :我这四将中,袁总和张总巴不得那边的合作能拿钱离场,钱回来了自然是要用到他们两人身上,这两人主张放弃股份,把精力放在提高价码上。曹永和冷无忌的态度就让人难以琢磨,毕竟合作终结的话,两人就可能意味着下船,他们虽然反对股权重组,但完全没有对策。

    章经皱着眉头说道

    :说句不该说的话,你们公司很缺钱吗?像这样的纠纷打官司赢面很大,哪怕是摆个姿态,可是你们却从未考虑。

    方落落解释道

    :主要是张伦最近有个收购高端餐企的企划,已实施了一部分,用了1.5个亿收购的三家高端餐企,效果立竿见影,才收购了一个月,这三家的营业额就全暴增了百分之四十,所以与其耗着,不如拿钱回来投资到他的企划上去。

    章经奇道

    :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方落落不解道

    :什么神奇的事情?

    章经说道

    :餐饮业现在是五穷六绝的季节,营业额只有下降,又怎么可能会爆增?

    庄蝶儿问道

    :餐饮业这个季节会很淡吗?

    章经点点头

    :国内做高端餐饮的,4-6月,9月都是淡季。

    方落落争辩道

    :可是这三家店营业额一个月就1000多万,这可是实打实进账的。

    章经皱眉道

    :我可以看看这三家的财务报表吗?

    方落落略一迟疑,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资料给他,章经看了一会,把电脑还给她,闭着眼想了想才说道

    :你是对的,我不和你争论。

    方落落颇为失望,

    :你就没什么建议?

    :其实你自己已经有了决定,我又能有什么建议。

    章经又对宓雪说道

    :你怎么不吃了?

    宓雪笑道

    :我饱了,再吃小肚腩就要出来了。

    章经看着都心疼,暗暗叹了口气。其实她没有吃多少,只是若是吃饱了,这旗袍就会显肚子。在这个以瘦为美的年代,像宓雪这样的顶流,多呼一口气,或穿个平底鞋,可能都会让人偷拍下来诟病为疑似怀孕初期。

    光鲜背后,又有多少辛酸,在最冷的天气,穿最少的衣服,展露最灿烂的笑容,摆最婀娜的姿势。

    章经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样,我表演一个节目,保证让你恶心到把食物都吐出来,然后我们再接着吃。

    三位美女都十分好奇,是怎样的恶心节目?这一边装矜持说不要不要,眼睛却瞪得大大的,满脸期待。

    章经站起身来,随着这房间中淡淡的RB民族音乐,拿着个装饰的小扇子,学着电视里的艺妓跳樱花舞,居然有板有眼,翘臀扭腰,惟妙惟俏,特别是这一回眸的僵硬表情,似笑非笑,眉目传情,咋一眨眼,羞羞答答,惹得三个美女毫无仪态,笑得前倾后仰。

    庄蝶儿捂着笑疼了的肚子嚷道

    :你是我们村最最有才的,我也要学这个。

    章经阻止她道

    :你不能学这个,你爷爷不会喜欢的,这是一种态度。

    宓雪握着蝶儿的手问她道

    :你爷爷最近对你好吗?

    :比以前好多了,周末我们还出去鼓楼吃饭。我说带他去度假村泡温泉,他想倒是想,但嫌麻烦。

    众所周知,京城离安新县虽然不远,不过像杨老爷子这样级别的大人物,出京不是件简单的事,主要是怕劳师动众,各级官员免不了迎来送往,而且这一举一动,还会释放出某种含义。

    章经笑着夸蝶儿道

    :人靓就是有好处,个个都宠着你。

    蝶儿怼他道

    :你也不赖啊!看老板娘给你买的衣服,件件新款,超贵了。

    宓雪问章经道

    :这些都是老板娘买给你的?

    章经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

    :她一来就拉着我上车,我连上楼翻书的时间都没有。

    宓雪从包里拿出一张卡,塞到章经手里

    :这卡你拿着,密码是xxxxxx,现在哪里还有人带现金逛街的。

    章经把卡塞回给宓雪,面露难色

    :这样不好吧!

    宓雪恍然大悟,佯作掩人耳目,在桌底下塞过去,说道

    :这样行不行?

    章经拿起来藏好,赞她道

    :我就是喜欢你善解人意。

    方落落和蝶儿心中大写一个“服”字,两个云中行也干不过这个叼毛。

    蝶儿略微夸张的问道

    :章经,你是怎么做到这样收放自如的?

    章经朗朗说道

    :不染小污必藏大志,我们这是爱情,不能不近人情,我如果连满心欢喜的接受都做不到,别人又如何把自己托付给我。

    方落落叹道

    :理论知识扎实,你是我们村最最有才的放牛郎。

    宓雪疑惑道

    :你们两个老是说我们村,我们村,那是哪条村?

    方落落和蝶儿异口同声说道

    :地球村。

    三个美女又哈哈大笑起来。

    欢乐的时光过得好快,宓雪要赶回片场,方落落起身送她,宓雪走时回头对章经说道

    :我今晚要飞意大利,过几天回来。

    :哦。

    章经应了一声。以往宓雪从不会和他说这些,这是第一次。

    方落落陪着宓雪去停车场,边走边低声问她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

    :他给了我真正的快乐,我原本以为门当户对很重要,后来才想明白爱情和门第不一定是一码事,澳门的何小姐就是前车之鉴。

    方落落问道

    :你就不怕事业受影响?

    宓雪洒脱笑道

    :我怕什么!有一万就过一万块钱的日子,有一千就过一千块钱的日子。我的路,自己选,我不后悔,以后也不会后悔。

    方落落在她耳边低声笑道

    :看他把你制得服服帖帖的,你看他的眼神都透着一股sao味。

    :切,这是爱。你也是,有时候,路太难,就要找一个真心陪你的人闯,感情也好,生意也好,你这样朝干夕惕的,我看着都心疼。

    方落落轻叹了口气说道

    :你说得也对,不然漫漫长夜空荡荡的,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

    送走了宓雪,方落落回来和章经把酒喝完便结账散了。方落落找了代驾先送蝶儿回杨园,然后又送章经回包子铺。

    一路上,方落落看章经情绪有点不高,便问他道

    :才几天不见,至于嘛!

    :我有点担心。

    方落落奇道

    :你担心她什么?

    :我担心的是你,刚才我不想当着蝶儿的面说,我感觉你那三家店的业绩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报表看不出来,这个要看系统数据。

    方落落皱着眉问道

    :很严重吗?

    :感觉,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

    方落落知道章经这人向来有独到之处,绝不会无的放矢,仔细想了想说道

    :我家里的电脑有内部系统,你现在方便不?

    章经无所谓道

    :你方便就行。

    方落落便让代驾转道公寓。

    方落落一个人住,公寓不算很大,不过胜在别致,方落落在书房打开电脑,登录了系统,给章经解释了一下系统的使用模块,章经问了几个问题便对落落说道

    :这个不难,我先看看。

    说完便埋头研究,时而沉思,时而挥笔记录。

    老实说方落落对这个内部系统也仅仅是熟悉关键的几处模块,对于像章经现在这样巡查到根目录的就甚是少有,见帮不上什么忙,方落落今天忙活了一天,实在是有点乏了,便先洗澡去。

    洗完澡回来,章经还在抄写,已经写了三张纸,方落落知道问题可能真的不简单,便凑近了瞅瞅。

    章经本来聚精会神的抄写,当思考时,随意抬头看了方落落一眼,就赶紧收回眼光,原来方落落这无意间的弯腰举动难免春光乍泄,以至于章经只是看了一眼便瞬间脸红耳赤。

    方落落看他神情异样才将将警觉,这无心之失,也不太介意,收发自如直起身来问章经道

    :想喝什么?

    章经含糊道

    :随,随便。

    方落落说道

    :红酒吧,我晚上一般都要喝点。

    又忙活了很久,章经才坐直了身子,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看见方落落踮着脚靠在沙发上,一个人喝着红酒,眼光看着面前桌子上的一对笑容可掬的泥人儿发呆。

    章经拿着写好的材料坐到她身边,摊开在桌子上,说道

    :我已经把问题都抄写下来了,他这是把促销赠送的虚增纳入营业额里,再把促销赠送的支出归到广告费里,这都是市值管理的圈套伎俩。

    方落落脸色阴沉不定,喝干了杯中的酒,才沉声问道

    :你确定?

    章经解释道

    :这事经不起查,我都写上面了。而且他这种做法是高端餐饮的取死之道,他不可能不知道。

    :为什么?

    :高端餐饮从来不会做这么大力度的促销,因为这带来的是消费力最少的顾客,对于原来的高端消费客户来说,这样很low。

    方落落想想确实如此,但张伦是宁芷溪老公,要定性必须慎重,想了想问道

    :会不会他也是被人蒙骗了?

    章经叹了口气说道

    :你就不要抱有幻想了。我只是想不通两件事。除非他不想干了,又或者利用这事做更大的文章,否则,他会有很大干系,脱不了身。还有他是不是和股权重组背后的人有默契打掩护?是巧合还是预谋?

    :你觉得会是什么目的?

    章经苦思苦想,不得要领,说道

    :我不知道,但凡这样不是对人就是针对公司,只是像这样一番cao作,公司三分之二的业务都出问题,这公司还有什么投资价值?股价必定大跌,纯粹就是损人不利己。

    方落落想起一事,说道

    :今天金融部提醒我疑似有庄家介入。

    章经皱眉道

    :这就耐人寻味了,可能是你忽略了什么巨大价值。

    方落落悻悻说道

    :老板不在,这她妈都当老娘是sb。

    章经拿着酒杯喝完,说道

    :你要去云化了,不能老活在巨人的阴影底下,你本来就很棒的,是我见过最棒的女人。

    方落落表情古怪的看着章经,章经略略尴尬道

    :怎么啦?

    :你这番话特像我老板,他当年在布拉格和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哦?然后呢?

    方落落自嘲道

    :然后我就死心塌地的跟了他。

    章经暗暗叹了口气说道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欠你一个吻别,你需要一个仪式感。

    方落落微微颤抖,颤抖着说道

    :你觉得他死了?

    章经拿起桌面上的一对小泥人,擦了擦灰,又放下,无限落寞的说道

    :如果我不是他,那么他必定凶多吉少了。

    方落落闻言目光从没有过的空洞,迷茫,无助,委屈,一片死灰,眼泪终是止不住流了下来。

    章经暗暗叹了口气,拉她入怀,抱着她安慰道

    :想哭就哭个够,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我虽然瘦,不过肩膀还算结实。

    方落落呜呜着哭道

    :我不喜欢这样子。

    章经不由大感尴尬。

    落落又哽咽道

    :这样不充实。

    说完,抬腿跨坐在章经的大腿上,像个树熊宝宝一样抱着章经,委屈之极的埋头痛哭起来,也不知道这房间隔音好不好,会不会被邻居投诉,反正这么近的距离,这哭声震得章经耳鸣复发,脑瓜子嗡嗡嗡的,仍是强忍着,不敢动弹半分。

    哭累了的方落落哭声渐低,竟然就这样抱着章经沉沉睡着了,整个人都重重的趴在章经身上。

    章经略略清醒,沉思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抱起落落,小心翼翼的抱回睡房,放到床上,怔怔的看着落落,眼神极其复杂,最后一咬牙,不敢再看,写了张字条在床头扭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