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峰来了
杨叶大中午才从床上爬起来，他的头懵的厉害，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异常难受。他都快成蝙蝠了，昼伏夜行。人是有规律的动物，打破这个规律是要受罪的。 当他到门店的时候，只见表哥许海峰坐在门店前面的大树下。这个时候的他像被太阳晒软的黄瓜样，耷拉个脑袋。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原来再能闹腾的人也有瘫软的时候。 杨叶的爸爸见他这么晚才下楼，虽然很生气，但是心里对他有愧疚，所以没敢责备他。只是压着火对他说：“去带你哥吃个饭。”说完扭头便回店里了。 杨叶见到表哥还是非常高兴的，立马扶他起来。人呀！一旦没有精气神儿，干什么都是慢悠悠的。此刻的表哥也是这样的，他起身都显得那么磨蹭。随后，杨叶便带他到了泡馍馆吃泡馍。既然来到了陕西，不吃顿泡馍怎么能行呀！ 杨叶招呼店里的服务员把馍拿来他们自己掰馍。杨叶泡馍吃了多少年了，从来没有耐心自己掰过馍。只不过今天表哥来了，特意让他吃顿正宗的泡馍，不是自己掰的泡馍是没有灵魂的。 表哥徐海峰一直耷拉着脑袋，看样子心情很差劲。这就如同杨叶那时回老家一样，没有想到今天他们的境遇竟然掉了个儿。真的应了那句话，事事如棋局局新呀！ 此刻的徐海峰确实很苦恼，原本在学校活的挺滋润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毕业了。本来已经考上了一所不入流的大学准备继续快活儿。可是他爸硬是拦着不让他去上学。给他的选择是要么在家卖水果，要么去西安跟舅舅学做生意。他是万般无奈才来这里的。 姑父之所以有这样的安排，其实也是为了他好。毕竟自己的儿子已经快二十了，总不能天天在学校混日子吧！如果他是一块学习的料子还好说，可他是什么情况。当爹太了解了。事实证明，知子莫若父。他给儿子铺就的这条路还是对的，几年后，姑父给他拿了本钱。徐海峰自己做生意了，当起了小老板。在西安还买了两套房子，这在他的同辈中也算翘楚了。杨叶表兄弟几个，徐海峰算是混的好的了。 徐海峰的郁闷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这家伙在学校的小日子过得那是相当可以，女朋友同时交了好几个，衣服都是她们帮忙洗的。因为这个家伙嘴比较甜，女生每逢星期一都会给他捎点吃的喝的。他本身就吃的开，再加上有个朱叶这样的表哥。班里的男生也要给足面子的。 但是眨眼间来到这里，虽然说是给舅舅打工的，不过还是要干活的。并且这干货市场清一色都是公的，他想交个女朋友也是不现实的。所以他的苦闷是理所当然的。 表哥一副霜打过的样子，无精打采的。杨叶帮他把泡馍掰了，今天表哥过来，杨叶又特意给他叫了两个菜。可是饭到跟前，徐海峰哪里有动筷子的意思。 杨叶安慰他说道：“哥，别那么丧气吗？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这里也没那么差劲，一会儿我领你上网吧！算是给你接风。” 表哥一听可以上网，顿时有了精神。两只眼睛也不像刚才那般迷茫，而是显得有神儿啦不少。凭着这股子精气神也扒拉了两口饭吃。吃完饭后杨叶便和表哥一道上网了。 杨叶对上网其实没有什么网瘾，但是表哥却对打游戏十分上瘾。登录上游戏以后，表哥哪里还有刚才的颓废感，立马又满血复活了。杨叶玩了一会儿，便想叫表哥走。但是表哥正起劲儿，他也不好意思扫他的兴。直到他玩累了他们才出了网吧。 到了晚上，杨叶联系了郭帅，韦先锋等和表哥一块吃顿饭。徐海峰以为表弟在西安认识不了什么人，没想到桌子都做满了人。他虽然性格外向，一张嘴能说会道。可是满桌子的人他都不认识，难免还是有点拘谨。 杨叶端起杯中的酒对大家说：“这是我大老表，俺兄弟几个中就我们俩最亲啦！以后咱们都是兄弟啦！来，大家先怼一杯。” 这群人都是久经酒场的人物，人情世故相当老道。啤酒灌了几杯以后，都冲徐海峰一口一个哥喊着。没一会儿功夫，大家都熟络起来。酒这东西就是关系助燃剂，喝上一顿酒，关系进步一大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两箱啤酒喝完后都觉得尽兴，本来按以往的惯例就该吃喝完，回家睡觉了。但是今天表哥来了，所以杨叶又带众人去KTV唱歌去了。 徐海峰没有杨叶那么死心眼，是个很开朗的人。第二天精神状态便好多了，又过了几天便彻底走出来了。又变得爱说爱笑，他年龄大，一圈人也喜欢围着他转。库房的活计还有门店的活计都是他领头干的，不久便混了一个外号叫“队长”，当然了队员就是杨叶，郭帅，韦先锋几个。 徐海峰好说好笑，在他的影响下。杨叶也没有以往的低沉，话也明显的多起来了。这就是人对人的影响吧！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虽然还是起的比较晚，但是却也没有再睡到大中午了，家里的活他也会帮忙干点了。可以说表哥帮杨叶完成了这个时期的过渡。因为有他的存在，杨叶漂泊的心算是有了暂时的港湾。 大概是二零零七年吧！杨叶迎来了新的伙伴。他叫段高翔，是个四川人。个子不算太高，起码比起杨叶是这样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样貌特征，就是嘴巴偏大。 段高翔的父母在这个市场做木耳生意，他中专毕业后理所当然的来到了这里。刚开始的时候这个家伙像个闷葫芦，可后来和大家混的久了，才发现这个家伙话比谁都多。一口带着浓重四川口音的普通话，让人听了就想笑。 本来他和杨叶并不是很熟，只是跟韦先锋关系特别好，后来大家才关系日渐升温的。但是他们三个维系关系不靠酒，而是靠纸牌。对就是纸牌，他们三个属于铁杆牌友，经常做在一起斗地主。 杨叶很怀念和他们斗地主的时光，因为打牌耍钱本身就很刺激。再加上他们三个在互相开着玩笑，其实也蛮好玩的。杨叶和韦先锋经常输钱，而段高翔则经常性赢钱。不光是因为这个家伙打牌时间长，更因为这个家伙脑子确实比一般人聪明，算牌，记牌那是一流的。就是跟市场那群老家伙比，这个家伙也不逊色。有一段时间大杀四方，天天赢钱。收拾那群老皮都不在话下，那收拾杨叶和韦先锋简直就跟玩儿样儿。 段高翔赢了钱就把钱汇给他四川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间接也算杨叶和韦先锋供养着。那几年他们三个成了铁三角，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的聚在一起，要么打牌，要么上网，或者就是打台球。 这样的日子如果换成是别人，那当然是过得去了。可杨叶心比天高，他有冲天之志是不甘心蛰伏的。打牌对他来说更多是追求刺激，只有在这种刺激下他好像才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那时候的他赌瘾很大，可以说是无赌不欢。段高翔，韦先锋他们三个经常赌到深夜，记得有一次他们又打牌打到深夜。韦先锋对杨叶说：“哥，你脸怎么发绿色儿呀！” 杨叶赶紧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的脸真的绿了。打牌时间太长了，他透支身体太厉害了。赌博是刺激了它的心灵，但是它的内心也因此被荼毒。 并且杨叶这个家伙为人实诚，输了不能走，赢了钱又不好意思走。所以不管跟谁打牌，这个家伙都是十赌九输。有时候输的兜里连一元钱都没有。结束战斗后，天基本就亮了。他想买份豆浆喝都没有钱，那感觉可是真不好呀！那种窘迫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赌博为万恶之源，果不其然呀！ 那时候不光赌牌，好像什么都要挂个赌字。打个台球要赌，下把象棋也要赌，甚至有时候玩游戏也要赌瓶饮料。因为杨叶不但需要赌博刺激他的心灵，他好像还需要赢。但并不是赢得金钱物质，而是一份对自我的认可。 没有参加中考，没有读高中。这对杨叶的打击是致命的。它不但改变了杨叶的命运轨迹，也让杨叶变得十分自卑。不知从何时开始，本就争强好胜的他变得愈发争强好胜了。他渴望赢得金钱证明自己有头脑，他渴望赢得台球证明自己有运动天赋，他渴望赢得游戏证明自己手法敏捷。 可人一旦有了功利性，心理便有了负担。有了负担便有了焦虑，之后又怎么能专注自己要做的事情呢？所以不管是打牌也好，玩游戏也好。杨叶始终是败多赢少。输了的话他难免气急败坏，让原本泛不起波澜的内心更加急躁。有的时候赌博让他感觉到轻松快乐，可更多的时候也让他感觉到异常的紧张焦虑。这让他离再一次崩溃又接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