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杨叶这几年回老家，每天都去二壮的村子。因为二壮的伙计儿人多，每天都是白天打牌，晚上唱歌胡闹。 杨叶也好这一口，所以过年的时候天天跟他们厮混。那几天过得真可以说是醉生梦死。可以说，一整年的快活日子都在那几天过完了。 二壮这群伙计中，杨叶最早认识的是陈小虎。这家伙长得人高马大的，能说能笑的，见了谁都很热情，社交能力相当强悍，并且总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 杨叶并没有他那样的精气神儿，不过他们两个都喜欢打牌玩耍，所以也算同道中人吧！有共同的爱好，感情就升温的快，这几年他们总是称兄道弟的。 提起陈小虎，那一定要说他爹。他爹可是他们村的名人，有人是坏的出名，有人是好的出名，可他爹确是浪张的出名。拿BJ话说，绝对的顽主儿。 陈小虎他爹也是个能闯荡的人，年轻的时候便跑到新乡做生意。后来便开始“包锅”做腐竹。那几年生意好做，陈父可没少挣钱。有了钱以后的陈父简直就不拿钱当钱，抽烟要抽华子，喝酒要喝台子。 喝完酒后，陈父还特别喜欢去洗澡按摩。洗浴店的老板每次见到他那简直比亲爹都亲。为了感谢他对店里生意的照顾。洗浴店老板还专门买了一块名贵的手表送给陈父。 “包锅”的生意行情好起来挣钱确实快，不过走起背来，赔的就更快。陈父不是个精细的人儿，更没有打理钱财的能力。所以总是三更穷，五更富的。 当生意实在周转不动的时候，陈父就只能问亲戚朋友借钱。不管最后怎么说，他总能把钱借出来，也能还回去。从这点看，陈父这人信用还是很好的，人品也是说的过去的。 陈父在厂里的时候，最大的爱好就是把工人叫到一块推饼儿。这种麻将玩法儿在杨叶老家很流行。就是两张麻将加在一起比点，谁点大谁赢，如果两张牌一样那就翻倍赢钱。 过年的时候，村子总是有牌局。并且玩的非常大，很多人都会把一年打工赚的钱输掉。正所谓，大年初一回家过年，大年初二背井离乡，说的就是那群打牌把钱输完的。 而陈父在他的厂子里也这样，他是老板，赚的钱多，所以还能扛的住。不过可苦了那群穷干活的，一年干到头都白玩儿。 而杨叶则有幸见识过陈父推饼，那是过年的时候，他和堂弟三黑一块到村子里的赌局玩儿。不过这种场子哪里是杨叶玩的，一场下来输赢好几万是非常正常的。 那次是堂弟三黑在玩，而杨叶则在一边观看。而坐在三黑对面的就是陈父，他拿着一沓子现金疯狂押注。 对于三黑，杨叶还是很佩服他的心理素质的。当时他已经输了一万多了，可照样脸不红心不跳的。当他坐庄的时候，骰子打的叫一个稳。打了几骰子，庄上已经有差不多两万啦！ 当三黑还想再打最后一骰子的时候，杨叶赶紧制止了他。因为这就像赌石一样，一刀穷，一刀富。既然本钱已经回来了，还赚了七八千，干嘛要再冒险。 而三黑则听了堂哥的话，马上下庄了。否则一骰子下去，生死就难料啦！而陈父刚才已经准备把手里的一沓子钱全押的。为什么赌博让那么多人妻离子散，因为赌博到最后，手里的钱就跟树叶一样，哪里还会看重它。 陈父和杨叶的三叔是一个尿性儿，都喜欢女人。听陈小虎说，凡是厂里漂亮点的小娘们都被他爹点过卯。有一次，陈父正和一个小娘们儿亲着呢！两个人的战况那叫一个激烈，像极了就要喷发的火山。 而陈小虎这个时候正好找他爹有事，一推开门就看见了少儿不宜的场面。就算是陈小虎神经大，可遇见这场面也不知道该咋弄啦！ 倒是他爹先开口了：“你没看见我和你二娘正办事呢！把门关上，赖种孩儿不懂事。” 陈小虎听见他爸这样说，下意识赶紧把门关上。陈父也觉得有点尴尬，他把自己凌乱的衣服拍了两下。便开车带着想好的去外面开房去了，刚出厂门口又碰见自己儿子。这回陈小虎学精了，赶紧朝一边躲去，他爹也赶紧加了一脚油门窜了。 趁着那几年的东风，陈父也赚了不少钱。不过他生活糜烂。所以也没存着什么钱，属于那种能挣钱更能花钱的那种。 等到陈小虎结婚成人啦！生意上的事就交给了陈父就交给了他打理。他自己则提前进入养老模式，没事钓钓鱼，喝喝酒，会会老情人。 几年前的某天凌晨，陈父从老熟人的牌局里离开。还没走到大路上，便一头栽了下去。身边的人赶紧把他送到医院，进入了急诊室。 但是陈父还是没过得了这一关，还没到中午人就走了。也就是说，凌晨人还活蹦乱跳的，没几个小时人就不在了。 杨叶也很好奇，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走的那么快。后来听陈小虎说，陈父本身就血压很高。但是平常却没有感觉出什么难受，所以并没有预防什么。 那天夜里，他又喝酒，又打牌。毕竟上了年龄啦！哪里能禁的住，出了门风一冲，脑血管就崩了，造成颅内出血。 即使送进医院比较及时，但是医院是救人的地方，可不是救命的地方。一个人的大限到了，不是人力可以挽留的。 陈父去世的时候刚满五十岁，在普通人的眼中。这个年龄去世似乎有点早了，可杨叶并不这么认为。 生亦何苦，死又何哀。怜我世人，忧患实多。熊熊圣火，焚我残躯。扬善除恶，唯光明故。 活着又是那么好么？死了真的很悲哀吗？放眼望这人世间，活着又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情。 多少人一生被一套房子奴役，多少人为了生存，要忍受工作的压力。多少人的爱情渴望又不可及，又有多少人的灵魂被心魔羁绊…… 西方基督的教义就说，人上辈子都作过孽，今生都是为了赎罪而来到这人世间。 陈父一生大风大浪，一辈子潇洒快活。活着的时候这一辈子的酸甜苦辣都尝过，也算没白来这人世一趟。至于走的才五十岁，别人总认为有点早了。 可他们又可曾想过，人吗？五十岁以前身体健康，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要什么有什么。五十岁以后呢！身体就像破旧的机器一样，毛病一天比一天多。这不敢吃，那不敢喝的。天天都靠药偎着，要多遭罪就有多遭罪。 所以杨叶跟别人有不一样的看法，陈父走的也算当时，不用再受后面的苦，何况走的时候一点罪没受。一个人能潇洒的活完这一辈子是多么让人羡慕，他活成了杨叶最想要的样子。 有其父必有其子，陈小虎跟他爸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过年的时候，这家伙打牌叫一个牲口。不管庄上有多少钱，人家都敢喊全押。这气势也就二壮能跟他拼一下，当然每回过年也就他俩输的最多。 推完饼就去酒店吃饭，不管去的人多人少。一定要订三十人的大桌子，喝酒不说五粮液，但也必须是剑南春。酒喝到最后，这群小伙子都是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的。 当然这不包括杨叶，因为杨叶已经戒酒很多年了。他的情况不允许他再喝酒，如果他能喝，那也一定很生猛。因为多少年前，他可是因为喝酒喝出急性胃炎，打了一星期的吊瓶。 喝完酒后照例就会去KTV，搂着陪酒妹子张开破锣嗓子一顿乱吼。白酒刚喝完，这会儿就会换啤酒。 这群人喝完酒后，就会展现出亡命徒的本色。开着车在外环飙车，普通的马路上都能飙到小二百码。尤其是陈小虎和二壮，那就不是开的太快，而是飞的太低。 杨叶有幸做过一次他们的车，他的心始终是提着的。虽然他早早就把安全带系上了，可这么快的速度，安全带哪里还能起到什么防护作用。他回家以后暗暗发誓道：“这一辈子都不会做他们的车，这简直就是玩命。” 李白的有诗说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 千金散尽还复来。 陈王昔时宴平乐， 斗酒十千咨欢谑。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 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首诗叙述了李白在酒宴中的畅快酣离，也反应了诗仙滋润的小日子。可杨叶和朋友们过年的那几天的小日子也不妨多让，绝对够一个放荡啦！ 大概两三年前吧！陈小虎给杨叶打电话借钱，他说他要买辆车。本身杨叶这个人对朋友还是很仗义的，但是他借出的钱很少有收回来的。多问原先关系还不错的朋友要几次账，朋友关系也就开裂了。再要下去大家就是仇人啦！杨叶对此深有体会。 钱这东西，借出去是恩，要回来是仇。可陈小虎都张嘴啦！不借又说不过去，毕竟关系在那放着呢！ 杨叶最终的选择是给他打了个对折，他借一万，杨叶给了五千。事后，陈小虎把钱还给杨叶的时候。杨叶感觉非常的尴尬，他说道：“兄弟呀！不是哥哥只给五千，我也是被人放烊放怕了。” 陈小虎说道：“哥哥呀！钱这东西大家都明白是咋回事，你能借我我就很感动，咋能还说你不是呢！” 杨叶听他这样说，更加难为情。他说道：“兄弟以后需要借钱只管说，多少我都借。” 对于钱这东西，陈小虎有自己的准则。他不欠别人一毛钱，但是更不能让别人欠他一毛钱。谁如果欠他钱啦！那他绝对会撕下脸皮要到底。 三胖有时候就说：“小虎这鳖孩儿，通能说出来着呢！人家可不会顾及啥面子不面子的。” 这话说的也没错，有一次一个伙计打电话问他点事儿，可这人还欠小虎点钱。小虎接通电话后第一句话就说道：“先把欠我的钱还了，再说事儿。” 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这要搁一般人身上，是真的抹不开这面子，而这家伙还真放的开。 陈小虎买的车是一辆二手宝马7系。但是这车是准新车，所以也要六十多万。这家伙东拼西凑硬是买了下来。 对于他来说，该充就要充。现在村里的小轿车那么多，自己不整辆好车怎么能有面子。回到老家后，小虎也是身穿几千元的帝企鹅，开着原价一百多万的豪车。拿陕西话说：“这势子扎的大成怂咧！撩的很。” 只不过人前显贵，人后受罪。不知道这家伙为了一辆车，弄的浑身都是债，心里可曾后悔过。 也活该这家伙点背，车子刚开回来没多久。郑州就下起了百年难遇的特大暴雨，因为雨水太大，很多地方水位漲的比人都高，大水甚至像急流的瀑布样儿灌进地铁站下面。因为这场雨水，很多人都遇难了。这就是郑州7，20特大暴雨事件。 郑州都这样了，XX市也跑不了受灾的命运。因为两座城市是紧紧相邻的，而陈小虎就是在新乡做生意的。 大水灌进了他的车库，把他的百万豪车给淹了。虽然事后花了小二十万修好了，不过也算是废了，因为水泡车就属于事故车啦！以后车子会因为进过水而时常维修。 不但这样，陈小虎的库房也淹了。一百多万的货全部毁了，再加上大雨造成的其他损失。这家伙真算是倾家荡产啦！ 这要搁别人，估计跳楼的心都有。但是陈小虎也算是天生奇人呀！当他打开被水淹没的库房，这时库房就像鱼塘一样，泡坏的货物散发着臭气。 这家伙第一件事不是躺在地上打滚，要死要活，而是在朋友圈发了这样一个小视频。他拿着泡发的腐竹在手上抽打着，笑着说道：“球毛儿，出来混的哪个不是三更穷，五更富的。兄弟们，都好好干，看谁明年开路虎。” 这事要搁到杨叶身上，不疯也差不多了。可陈小虎却跟没事人一样，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心不是一般的大。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的心性跟他父亲是一样一样的。 过年的时候，陈小虎开着修好的宝马回村过年。给他爹上坟的时候，专门买了两瓶茅台给他爹浇再了地上。他知道他爹生前好这一口。 陈小虎在和伙计们聚餐的时候笑着说道：“本来想给我爹多弄几瓶的，怕他在那边喝多闹事，所以没多买。” 旁边的伙计胡济深说道：“你鸭子毛，真牲口呀！” 陈父和陈小虎都是有福气的人，心里不藏事儿，有啥都能说出来。一辈子吃喝玩乐，啥都不耽误。这是一般人羡慕不来的，这种福分是上辈子修来的。 杨叶羡慕他们，可他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他活不成别人，别人更活不成他。 而在老家，杨叶认识的另一个比较熟的叫苏旭。这家伙长得不像陈小虎那样人高马大，而是比较瘦弱，杨叶的胳膊都比他的胳膊粗。个子嘛！也不算太高。不过一对大眼睛特别有神儿，一看就是个机灵人。 杨叶和苏旭因为打牌的时候经常一块“合庄”，所以关系慢慢熟络起来。苏旭比杨叶小好几岁，不过比较能折腾。毕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有父母依靠，他想出人头地就得靠自己了。 苏旭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就和同村的发小了，一块在大学里开了一家奶茶店。不过弄了一年多也没挣什么钱，反而还把本钱赔进去了。 奶茶店倒闭后，这家伙又从东北倒腾起了黄豆。因为他考虑到二壮家现在坐着腐竹，一天要用几吨黄豆。黄豆弄回来，凭借和二壮的关系绝对不愁销路。当时他和杨叶不认识，如果认识，估计这信心就更足了。 可苏旭未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啦！给腐竹厂供应黄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每个“包锅”老板底下都是一群经销商，腐竹给他们送过去后，他们卖完了才会给钱。 “包锅”老板赊欠出去那么多腐竹，货款周转不动怎么办？所以只能押着黄豆供应商的货款。什么时间自己的腐竹钱回来了，就把黄豆钱给他们打过去，当然这还是顺利的。 “包锅”这生意本身就很不稳定，今天这个厂子有气儿了，就去这个厂承包锅组。明天这个厂子没气儿了，就去那个厂子承包锅组。 生产出来的腐竹都是给人做代加工的。一天的腐竹产量巨大，卖不出去的话为了能周转的开。赔钱卖货是常有的事儿，有时候因为货物积压的厉害，更会把货物乱给人。所以也经常会碰到“跑路”事件。 因此，“包锅”的老板这几年破产的不再少数，卖车卖房抵债的，杨叶也见的太多了。想成为腐竹厂的黄豆供应商，没实力可不行。必须要有足够的身家抵御风险，否则一年跑个几十万的账，一般人可挨不住。还有就是能背的住腐竹厂的欠款，一个“包锅”老板欠个六七十万是很正常的。 苏旭只在东北拉了两车黄豆就宣告暂停了，因为他的家底真的不允许二壮欠他那么多，他也没钱再拉黄豆了。直到小半年后，苏旭才收到二壮的货款，算了算也就是白玩儿。 杨叶听苏旭讲他倒腾黄豆的时候就对他说：“弟们儿呀！你真是胡整哩呀！你也就是把黄豆给二壮啦！换个不是家的，他没钱给你，你能打死他吗？” 苏旭创了两回业，也知道了这社会的不易。到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找了个班上。现在在中介公司卖房子。 苏旭对杨叶还是非常热情的，有一次杨叶回老家，苏旭特地款待了杨叶。其实苏旭也有自己的想法，毕竟杨叶家在西安做着生意。说不定哪天还可以给自己介绍点门路呢！ 苏旭这娃儿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别人娶媳妇都是花钱。他确是一毛钱都没花，硬是把媳妇娶到手了。 要说苏旭的家庭条件在农村就只能挂单啦！因为现在哪家娶媳妇不得房子，车子，票子。他是一样也不占呀！ 那苏旭是如何把媳妇娶到手的呢？他公司里有个漂亮的女同事，因为一次普通的员工聚餐两人就认识了，苏旭就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苏旭媳妇原先并不中意他，可也架不住苏旭的软磨硬泡。大热天送冰棍，下雨天撑雨伞，隔三差五的送朵玫瑰花表表心意。经过了半年的感情升温，她便同意了嫁给苏旭。 可现实的困难又摆在了苏旭面前，没钱呀！苏旭家庭确实困难，可他的媳妇这时候真给力。直接把她积攒的十几万给苏旭了。要知道苏旭的媳妇手里还是有货的，这么多年的销售不是白干的。 至于婚房，新媳妇早几年就给自己按揭了一套房。所以苏旭结婚那就是空手套白狼呀！河南自古多人才，这话毕竟不是没道理呀！ 就连苏旭有时候都会感慨的说道：“我这一辈子要是对不起俺媳妇，那我真他妈不是人。” 其实苏旭家里困难的原因就是家里没有壮劳力。他的爷爷是村小学的校长，退休金比较多一点，所以还能贴补家里点。但苏旭的父亲却有精神病，母亲估计也因为这个走了。 至于苏旭的父亲杨叶早有耳闻，他早就听说他父亲患有精神病。从来就没有上过班，在家里靠苏旭的爷爷养着。 杨叶倒是见过苏旭的父亲一次，那是在苏旭结婚的头天晚上。那次，杨叶专程从西安赶回去参加苏旭的婚礼。 当时所有小伙伴们都坐在苏旭家的院子里喝着酒。这也是结婚的惯例，男方这边的朋友们彻夜不睡，和新郎一块准备明天的婚礼。其实也没啥准备的，就是吃喝玩乐到天明，烘托个气氛。 杨叶并不喝酒，他只是和伙计们坐在一桌感受下氛围。当杨叶不经意的回头看时，他发现一位身形佝偻，穿着不但土，并且一点也不干净的人站在他身后。 他看着五十多的样子，脸上有很多皱纹，头发也差不多白完了。两只手伸的很直，并贴在身体两侧。他不停地望着杨叶的桌子，显得异常的拘谨。 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捏了一片杨叶桌子上的牛rou。原来他是想吃牛rou，他吃完一片牛rou，又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又伸手捏了一片牛rou吃起来。 杨叶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喝高，所以观察的还是比较仔细的。看他这样子，杨叶就猜到这是苏旭的父亲。这跟杨叶想象中的样子差了很多，因为他以前总觉得苏旭的父亲应该看着很精神。 杨叶看着苏旭父亲畏畏缩缩的样子，这一幕让他的心非常疼痛。因为他联想到了自己。如果自己没有获得那么多救治，那么这就是自己的将来。 想到这，杨叶的眼睛不禁湿润起来。他端起桌子上那盘牛rou，送到苏旭父亲的手里对他说：“叔，你吃吧！这rou在这桌子上没人动，你拿着吃。” 这位中年人没多说什么，便接下那盘rou吃了起来。等他吃饱了，又把剩下的rou给杨叶他们送过来了。杨叶让他把rou留着自己吃，他却坚持把rou放到桌子上。杨叶见他真的不想吃了，所以就不再客气。 苏旭的父亲当时不满五十岁，可以说正值壮年。男人在这个时候还算花期未谢，可他显示的模样确是那么不堪。 这与陈小虎的父亲形成了天壤之别。杨叶初次见小虎的父亲时，这位父亲寸头梳的笔直，一条LV皮带顶着发福的肚子，脚上的皮鞋锃亮发光，当镜子都够用了。满脸漏出得意的神情。 苏旭对他的父亲并不满意，他曾经对杨叶这样说道：“哥哥呀！俺爹那情况估计你也听说过，就是个老神经病。我这从小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所以我很看重和媳妇的家……” 听苏旭这样数落自己的父亲，杨叶真为他的父亲而感到悲哀。苏旭的怨恨非常有道理，毕竟父母在他成长过程的缺席，也确实让他吃了很多苦。 苏旭小时候就长得非常瘦弱，再加上家里的情况，他就成了被同村小伙伴们欺负的对象。因为从小家境不好，长大后，他进厂打工的时候连瓶饮料都不舍得给自己买。这无疑就成为苏旭恼恨父亲的原因。 站在苏旭的角度，他的恨固然没错。可站在她父亲的角度，杨叶却十分同情他的父亲。因为他能理解这位父亲这么多年的苦楚。 苏旭的父亲之所以患上精神病，那是因为苏旭的爷爷。他爷爷以前是村小学的校长，所以心气比较高，一心想让儿子出人头地。所以对他的要求非常严苛。 苏旭父亲上学的时候，就算考的再好，他的爷爷也没有满意的时候。对儿子的教育方式就是打和骂。在他的观念看来，棍棒就是最好的教育利器。 而苏旭的父亲在高考的时候，扛不住失败的压力而精神崩溃。而苏旭的爷爷此时也开始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可是已经太晚了。 苏旭的父亲不上学后，没两年便结婚了，不久又生下苏旭。可苏旭的父亲病情时常复发，自然也打不了工，挣不了钱。苏旭的母亲不愿意跟他吃苦，没两年就跑了。 从那以后，一家人的花销就落在了苏旭爷爷身上。因为他的爷爷是小学校长，有正式编制。所以退休工资还是不低的，勉强也够维持几口人的生活。幸亏老爷子身体一直很硬朗，如果他再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是要崩溃的。 这位老人家，杨叶在苏旭的婚礼前昔见过一面。当时这位他正坐在堂屋的靠椅上，翘着二郎腿抽着烟。当时这位老人已经快九十了，不过看着很硬朗。别看又干又瘦的，不过一双眼睛还很明亮，一看就是个强亮的人。听别人说，苏旭的爹有时候犯病了，还要打他一顿。 而苏旭的爹之所以这么忤逆，他的心中也一定对她的父亲充满了恨意。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在杨叶看来，苏旭的爷爷也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忧。 如果不是他的高压施暴，他的亲儿子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么多年他的心里又有多少苦。上学的时候心里该承担多少压力，他的内心又有多少焦虑。临近考试的夜晚，又有几次能酣然入睡。就算睡着了，又会不会被恶梦惊醒。 患病之后，又有多少人会拿异样的眼光去看待他。先天性格的缺失，再加上这些歧视。使苏旭的父亲更难以融入社会，只能蜷缩在家里，和社会一步又一步的脱节。最终沦为别人眼中的废物。 多少年，苏旭的父亲也都要靠精神药物控制病情。可是这种药物副作用非常大，何况苏旭父亲那时候吃的药物还没有更新换代。所以副作用会更大，身体上的难受会更厉害。 那种感觉就像炎热的夏天，自己被包裹在厚厚的羊毛堆里。想出去可始终出不去，就像坐牢关禁闭一样。时间长了，便秘，身上长痘痘，晚上出虚汗。药量大的时候，可以说生不如死。这样的苦，只要药物一直吃着，这种难受劲就会一直存在。 苏旭的父亲烟瘾很大，听别人说，一天要两包烟。由此可见，他心中积攒了多少的凄惨悲苦。去年年底过年的时候，苏旭告诉杨叶。他的爷爷和父亲在夏天的时候相继去世。 苏旭的父亲具体死因没人知道，只知道家人当天早上发现他爬伏在门槛上，身子早就凉了。估计是身体常年吃药，再加上抽烟太多，又上了年龄。所以大限已经到了，因此摔了一跤便没有再爬起来。而苏旭的爷爷经过这件事后，原本硬朗的身体也急转直下，没几天就撒手人寰啦！ 而这一切的悲剧都源于苏旭爷爷对他爹的拔苗助长，种恶因终得恶果。他的过高期望与粗暴的教育方式不但害了自己，更连累了这一家。 活着的人还活着，死着的人终究还是死了。生死的意义又是什么，难道真是活着也只是为了活着。有的人来这世间一趟，就是潇洒走一回。可有人来这人世间一趟，就要历经世间悲苦。 哎！一个字，命阿！到最后谁又能挣脱命运的枷锁。正如张朝阳说的话：“年轻人不要太努力，努力也未必成功。” 正因为苏旭他爹的原因，苏旭的爷爷再也不敢要求苏旭什么了。虽然因为家庭的原因，苏旭在成长的过程中也没少吃苦，不过心性却不曾有大的缺陷。 而如今苏旭也成家立业啦！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啦！新的生命也即将酝酿，新的故事也即将谱写。经过老一辈的磨难，杨叶相信他会用不同的方式经营他的家庭，不会让悲苦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