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柔弱无比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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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士运气真不好,刚走上马路,就与一架板车相遇了。 拉板车的男人四十来岁,小个子,双手把住车把,呆呆站立着,一脸懵逼的样子。 他不知道是车的哪个部位碰到了这位高贵的女士。 “你瞎了眼啦?” 女士冲他吼叫,举手搧开不好闻的气味,接着退后两步,掏出手巾捂住鼻子,察看着自己的衣服裤子,还有鞋袜,寻找被碰撞的部位。 后面推车的小伙子走上前,帮着把板车停稳了,与父亲并肩站在一起,冷眼看着这个女人搔首弄姿。 女人朝他瞪眼,伸一个手指指着他:“看啥看,不服是吧。” 小伙子平静地说:“没有碰着哪里嘛。” 女士跺脚:“谁说没有碰着哪里?我现在身上哪里都痛,都被碰着了。” 小伙子挺了挺胸:“我们走在路中间,是你走路不注意,突然冲出来。” “碰了人还不承认?要耍无赖?” 胡彦丽喜好热闹,早忍不住,大步走过去,快走近时突然站住了,闻着了什么了,捂住鼻子嘴巴说:“拉的是什么东西呀,好难闻哟,赶紧走开。” 那女人转脸对着她:“你喊他们走开?那撞到我的事,你来负责解决?” 胡彦丽说:“你们要怎么解决都可以,走远点嘛,没看见这是人家饭店门口呀。” 那两父子也感觉到这里不是停车的地方,赶紧把车调整一下,转了个角度,让开路中间的女士,往前走了十多米,靠边停下来等着。 女人跟着走了两步,忽然站住不动了,左右张望,不是她要去的方向呀。 她张嘴就要喊,邢毅正好走到跟前,她盯看他一眼,就忍住了,拿起手巾在空中抖了几下,朝胡彦丽愣了一眼,扭动着腰臀走了,就是不肯靠边行,非要走大路中间不可。 邢毅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她哪里会知道,几年以后,与她独生女儿交往,发誓同生共死的女孩,竟是这个收破烂的,冒天子之大不违与她在大马路上对话的臭不要脸的板车夫。 小伙子不惧任何阻挠破坏,冲破世俗观念束缚,勇敢爱上她家千金小姐。 那一时期,街头巷尾议论中,对小伙子勇敢无畏的精神赞扬占了一定的成分。 秦晓瑧走出店门,招呼他们二人:“你们也是,还要霸着路中间走?” 胡彦丽双手推了邢毅,一起过来向她靠拢。 几十米外,板车还在那里停着,两父子立着一动不动。 邢毅笑了,举手朝他们挥动:“你们小心点,走吧。” 胡彦丽搡了他一下:“嗨,你干啥,这样同情他们?” 邢毅道:“你听出来是同情?” “不是同情,那还能是啥?鄙薄?” 邢毅说:“应该算是奇遇。” 秦晓瑧感觉奇怪:“你说什么?” 邢毅缓缓道:“一段可以说是奇诡的故事。” “什么故事?” “谁的故事?” 她们跟不上他的思维,又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一齐朝两头张望。 刚才在这里面对的双方,现在则背道而行,渐走渐远。 秦晓瑧要回单位,胡彦丽问邢毅准备去哪里,邢毅摇头说没有考虑。 胡彦丽就说:“天气这么好,不如现在就去见一下老同学?” 胡彦丽突然这么一说,让还没有这方面准备的邢毅愣了一下。 胡彦丽继续道:“平时可能顾虑这顾虑那,今天刚好喝了点,那就把脸面给遮挡了不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邢毅搓着手:“现在,这个时候,合适?” “咋不合适?去了当面把话挑明,就说老同学要来公司上班,这个忙不帮,还待何时?” “算了,还是等苏主任这头有计划了,由苏主任给孙经理想打了招呼,那时我再考虑具体行动吧。” “夜长梦多,你那老同学生性多疑,长时间不见你的动静,会生出不良想法来的。” 秦晓瑧也说:“这种情况是有的,县官不如现管,不管什么关系,亲戚也好,同学也罢,能够上前关心的,毕竟是少数,很多时候,还是自己主动一点好。” 邢毅看着胡彦丽:“那好吧,我答应去,但是我不熟悉路径,你陪我去?” 胡彦丽说:“我请假了,要办一件大事,现在时间只剩一天了,我得去办完呀。你一个人去吧,没什么了不起,去了不要直接问他为啥要那样,转变方式,委婉一点,表明要请老同学帮忙,那种所谓的矜持,我觉得这时候还是少一点好。” 为了表示对女同胞的尊重,邢毅点了头,与她们分手,走向他十分熟悉的路径。 宏达公司一栋三层小楼,红砖青瓦,三开木窗,海蓝色玻璃,大门外四方院子,水泥地坪,中间旗台,每月一号都要升旗,在楼里的所有人员都要参加。 邢毅在旗台旁边站定,四处观看,主要注意大门里出来的人。 前世上他第一次来,拿着调动手续,面对陌生环境,正想找人打听,恰巧谭志达出来了,手里高举翻盖手机,大声喊:“杨疙瘩!杨疙瘩!死哪里去啦!” “来啦来啦。”杨林翔从侧面房背后跑出来,还在拴裤带,苦丧着脸,“科长,我肚子不舒服。” “赶紧开车,我忙去开会,迟到了责任你负不起。” 谭志达回头,朝这边瞥了一眼,没见有人似的,钻进车子,扭转头,关上车门,走了。 丢下邢毅在那里呆站了足足三分钟。 此时此刻,谭志达会不会出来,还那么“杨疙瘩杨疙瘩”地大呼小叫?就因为杨林翔脸上有几颗痘痘? 要是还那样大声吆喝,那这里就豪不犹豫站上前,制止他:“不要这样,人家有名字。” 他要装糊涂,不认识,那就直接告诉他:“我是邢毅,你的初高中同学,现在,我来了。” 他或许表示奇怪,甚至于不相信:“怎么回事?老同学,才几年不见面,就变啦?” “是的,没看出来?变了。” 他会改变傲慢的姿态,和颜悦色问:“老同学来找我,有事吗?” 此时邢毅很清醒,要想谭志达有多大变化,那一定是不可能的。 大门口静静的,没有任何动静。 邢毅轻车熟路,径直来到人事劳动科。 办公室里面只有桑倩一个人。 桑倩站起来迎接他:“你好,请问有事吗?” 他说:“我想找你们谭科长。” “对不起,他不在。” “他去哪里啦?” “不清楚,你请坐,稍等一会儿,看他会不会回来。” 桑倩很轻快地倒了一杯水,放在两个单人沙发中间的小茶几上,指了椅子让他坐。
桑倩长相一般,打扮也很朴素,眼睛不大,不从正面看人,而是拿眼角偷偷观望。 觉察到桑倩在观察他,欠欠身子,说:“不好意思,到人事劳动科来办事,应该先自报家门吧。” 他接着说:“我叫邢毅。” “你就是邢毅?” 桑倩眼睛睁的大大的,这个名字她这几天听了几次,就在今天上午,谭志达就接到孙经理的电话,说了他的事呢。 “听说,你在乡下做那个……今天有空过来?” “是的,在搞提灌站,前天就回来搞方案,刚好今天有点时间,就过来看看。” 听着她说话细声细气,话语含在喉咙口,随时准备吞回去似的,这与她的性格很相符。是个小心谨慎的人,默默无闻,在人事劳动科干了一辈子。 邢毅自然就想起她那可以说很悲惨的人生经历。 她生孩子不多久,父亲就出了事,他上山砍柴不幸掉下深洞,十几天之后才被人发现。 下葬那天,公司去了不少人,棺木抬上山,按习俗女儿不能跟去,她两膝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拴棺木的抬杠,跟着拖行了几十米。 她已经哭了大半天了,不少阿姨去安抚她,听到她的哭诉,都跟着哭成泪人。 她母亲去世的早,父亲拉扯她长大,之后就一个人住在乡下。 她太伤心了,哭声撕心裂肺,人昏厥了,村里姨妈姐妹赶忙把她架离,围着她忙乎一阵,又掐人中,又找尿罐来熏蒸,好不容易把她弄醒过来。 她坐起来,继续拉着姨妈姐妹哭诉,早就想要接老父亲进城,城里的房子窄小,找很多人帮忙,在老房旁边搭建一间六平方的油毛毡房,小房子刚刚建好,正在请人装门窗,两天内就可以搞好,第三天就可以来接父亲,然而……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就应该提前一个月前就来接去,让姥爷与外孙子先挤在一起…… 她悔青了肠子,诉说为啥只在心头想,没有行动,她对不起父亲,对不起母亲……那哭声撕心裂肺,在场人无不掉泪叹息。 不仅如此,隔了几年,他爱人因为与朋友聚聚喝酒过量酒精中毒,送去医院时间过晚抢救不及去世。 厄运还没有到头,她儿子十六岁时患上重症…… 宏达公司上百名员工,就她命运最凄惨。 这样一个心地善良,柔弱无比的女人,怎能经受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想起来就一阵心堵。 邢毅缓缓地咽下一口茶。 还有一件事,是邢毅最不能忘怀的,前世上桑倩曾经出手,帮助过他。 那一年,公司要搞裁员,人事劳动提交第一批名单五个人,排第一的就是他,还有黄维忠,廖福林等。桑倩在公司专题会议前一天告诉了他,他回家来给倪淑贞说了。 倪淑贞想出一个主意,让他赶紧去通知黄维忠,黄维忠是从边境线复原回来安置的退伍军人,他父亲是西进干部。 黄维忠父亲要做的事很简单,马上去见他战友,他们一个连下来的,他是连长,那老战友是排长,那老战友现在是县政府顾问。当天晚上孙国玺就接到电话,第二天上午会议正常召开,轮到这个议题时,孙经理就宣布取消这个议题,并告知人事劳动这边以后不要再提起。 这个小女子的身世值得同情,再凭着后面传递消息帮助他人的这件事,更应该被人记住,记住她的人必须要找机会出手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