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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九章 回

    横刀十六国正文卷第六百八十九章回留在西域都护府的黑云军一共一万四千人。

    龟兹一万,高昌三千,海头城一千。

    愿意留下的,就在当地分田,不愿留下的,三年后回返洛阳。

    西域都护府能调动的人马当然不止这些,还有豪强部曲组成的镇军,也能凑出一万人左右。

    遇上大战,西域都护府控制的几万青壮奴隶,能临时凑合,西域诸国也有义务出兵协助,此外凉州还有魏山的一万黑云军。

    有这些兵力在,天山以南固若金汤。

    慕容垂五千人马就能杀的数万龟兹军鸡飞狗跳,张蚝、吕光五千骑能纵横天山以北。

    放眼西面,有资格挑战一万四千黑云精锐的国家机会没有。

    加上慕容垂、魏山、刘牢之、诸葛侃等大将在,李跃可以放心的返回洛阳。

    蚕食整个西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必急于一时。

    西域都护府一设置,等于天山南北、葱岭东西都在“都护”的范围之内。

    李跃心中暗赞中华文化之博大精深,大梁不是来占领西域的,而是来保护西域诸国的,从大义上站住了脚。

    不过西汉的西域都护府秩比二千石,行政级别只相当于一个郡,无法掌控这么大的局面。

    东汉魏晋的西域长史府,则干脆挂在凉州刺史部下面。

    能看出魏晋其实都不怎么看中西域。

    李跃提升行政级别,由朝廷直辖,地位略高于国内州,军权归慕容垂,怎么打,向哪儿打是他的事,政权、财权、任免权则归朝廷。

    让西域都护府有一定的军事自主权,又不至于脱离朝廷掌控。

    现在一切都还在草创阶段,未来还会设置鸿胪司、校事府,填补各种官吏进来。

    对慕容垂,李跃绝对放心。

    其一,他是辽东鲜卑慕容部,在西域这片地没有任何根基,凉州多鲜卑,部族多如牛毛,都只是顶着一个鲜卑的名头而已,对内的认同还比不上匈奴。

    其二,也正因为他是辽东鲜卑出身,与凉州当地士族豪强能保持一定的距离。

    没有当地士族豪强的支持,即便起兵也很难成事。

    慕容垂现在四十左右,李跃准备五六年后,就将他调回洛阳。

    梁军中名将如云,虽然比慕容垂差一些,但对付西域诸国足够了。

    给龟兹下了一道嘉勉的诏令,便正式踏上回返关东的路途,李跃现在知道凉州为何取一个“凉”字。

    虽然冰雪消融,但依旧寒风如刀。

    李跃寻思着,既然拿下西域,就可以种植棉花了,未来还要挥兵向漠北、海东、葱岭以西,没有保暖作物肯定不行。

    皮货不是每个人都穿得起的。

    这年头有钱人家才用得起柳絮制成的被褥。

    御寒可以成为太学的一个课题,李跃出题目,他们拿出成果。

    每年十几万的钱粮投下去,总要看到些水花才是。

    秦汉时,棉花就已经从天竺传入岭南地区,只是用来织布,岭南也没有御寒的需求。

    现在的西域已经出现棉花,但西域粮食都不够吃,耕地有限,无法大规模种植。

    历史上棉花真正大规模推行开来,还是洪武大帝强制百姓种植,棉花才大规模应用。

    既然朱洪武能弄,李跃这个洪兴皇帝也能弄。

    这玩意儿没什么技术难度,选育良种,一道诏令的事。

    如今天下地广人稀,天山以北就是最合适最理想的棉花种植地,日照充足,水土肥沃,为了棉花,李跃也要吞下七河流域。

    现阶段,只能在关中小规模试种。

    以后太学不能埋头搞学问,整天之乎者也,必须理论实际相结合,将精力投入到实用技术当中,地理发现,搜寻新作物等等,都要跟上大梁扩张的节奏。

    不然就会像西晋一样,国家精英整日清谈玄学,附庸风雅,脱离实际,以至于在胡人的屠刀下手无缚鸡之力。

    快马向东,八九日便返回姑臧,牧监的人早已备好新马。

    将士们换了马,休整一日,吃了两顿rou,便再度启程,几日间就踏入关中。

    此时已是四月,关中春意盎然,没凉州那么寒冷。

    田野间人头攒动,到处都是耕种的奴隶和农夫。

    不过并不是一片祥和,田间地头,有仆役提刀挎弓,全神戒备,阡陌间,不时有骑兵巡逻。

    王猛以猛药治理关中,关中快速恢复生机。

    但诸族混杂,仍旧野性难驯,防备是必要的,没有个一二十年两代人的消磨,互相之间的仇恨与隔阂难以消弭。

    至长安地界,王猛、周牵率一众雍州官吏前来迎接。

    王猛身形瘦削,鬓间竟多了一层霜白,周牵面色黧黑,形如老农。

    “陛下扫平西域,堪比两汉也!”王猛拱手。

    周牵亦行礼。

    “你王景略什么时候也学会阿谀奉承了?”李跃大笑下马。

    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西域只啃下半个,江南还未统一,北边拓跋什翼健上蹿下跳。

    关键国中百姓如今也就刚刚脱离饥寒交迫,勉强吃上饭而已,远未达到两汉的高度。

    王猛亦大笑。

    周牵却感伤起来,“一别经年,陛下风采依旧,可喜可贺,臣却垂垂老矣。”

    大梁哪里饥寒交迫,哪里就有他的身影,总是出现在最艰苦的地方,能不耗精力吗?

    不过周牵虽在朝堂上存在感不强,却在民间有极高声望,两淮、辽东百姓纷纷呼其为阿父,“生我者父母,活我者,阿父也。”

    “谁说你垂垂老矣,依朕看,正值壮年!”

    周牵常年务农,风吹日晒,面相显老,实则身体壮实,气色也不错。

    与王猛站在一起,一个仿佛弱不禁风,一个稳如磐石。

    李跃挽起二人的手,心中一阵感慨,二人都是勤勉奉公之人,家中不置产业,除了嫡子接掌衣钵,其他几个儿子各奔前程,有才能的从政从军,无才者,在家务农,老老实实过日子。

    士族虽然逐渐腐烂,但士人却没有,历史长河中,总会出现一些品行高洁之人。

    王猛得罪的人多,子孙低调一些也是好事,以免成为别人攻讦的对象。

    周牵黑云勋旧,越是低调,就越是走的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