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实事求是
很快，杨大壮，杨石头和丁胖子几个没赶上饭点的，聚到一起，开始吃饭。 丁胖子看着桌上的辣酱，还有切开趟油的鸭蛋黄，手上的玉米饼子更加香甜了。 “石头，跟我说说那杨小涛！” 杨大壮吃完离开，还要准备上交公余粮的事，一旁的杨石头正舔着鸭蛋皮，丁胖子趁机询问道。 杨石头听了，说起杨小涛，那是打心眼里佩服。 当下就竖起大拇指，“胖叔，说起小涛，那在我们村可是这个。” 神情自豪。 而后就将杨小涛弄玉米的事夸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 “小涛还是城里轧钢厂的工人呢？” 丁胖子手上的面饼缓缓放下，眼睛放光。 他已经想到，若是高产玉米的事推广出去，作为发明者会有啥好处。 现在又听到是城里的工人，心里更是生出想法。 “石头，叔问你个事。” 杨石头抬头看他，丁胖子靠近小声说着。 “这杨小涛有对象吗？” 哪知，话说完，杨石头就窜了起来，往外面跑开。 “哎，你干嘛，别跑啊…” 丁胖子被吓了一跳，随即嘴里骂骂咧咧的。 “小兔崽子！” 心里却是清楚，这家伙肯定被杨太爷交代过，心里想的事也轻了三分。 吃完饭，丁胖子带着手下急急火火的走了，杨家庄众人也按照规定，开始收拾粮食，准备上交公余粮。 丁胖子回到粮.站，只是跟副手说了两句，然后就在办公室里忙活。 他清楚，就这样去跟主任说，那肯定是说不明白的。 好在他手里有记录的本子，上面的数据正好拿来用。 于是，在埋头一个多小时后，丁胖子终于鼓捣出一篇五百字的文章，虽然卷面上删删减减，又是括号又是插入符号的，但内容跟切合实际。 随后，叫来粮.站里面写字最好的那个，重新抄了一遍，这才满意休息。 第二天，天还没亮丁胖子就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拿了一个窝窝头，怀里揣着写好的报告出门。 “主任，丁德亮来了，说是找您有急事。” 宽敞的办公室里，会客长桌前，地中海的中年人右手端着狼毫，神情严肃，仿佛在酝酿什么。 这时，门外秘书敲门走进来，对着中年人恭敬说道。 中年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些许灵感，就要奋笔疾书了，这时候来人，让他很不爽。 但听到来人名字，还是放下狼毫，将挽起来的袖子放下。 “让他进来。” “是。” 很快，主任坐回办公桌，面前放着几张报纸，悠哉悠哉的看了起来。 “霍主任！忙呢？” 门口传来丁胖子的声音，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格外亲近。 但霍主任看了眼，就没在看，放下手上报纸，指着前面的凳子。 丁胖子立刻走过去坐下。 “你不在下面看着，跑我这来干嘛？出了事，我可找伱算账。” “主任，这次可是大事，大好事。” 丁胖子说完将怀里的报告拿出来，双手递到霍主任桌前。 霍主任也不看，抬头双手插在一起，“别搞些虚头虚脑的，什么事，赶紧说，我这一天天忙的呢。” 丁胖子见此，笑着坐会凳子上。 然后整理下思路，开始说起来。 两分钟后，霍主任开口打断丁胖子，一脸的不耐烦。 丁胖子张着嘴，这还没说到关键呢，咋就不让说了？ “主任，我…” “行了，我以为什么大事呢？” 霍主任挥挥手，让后将身前的报纸往前一扔。 “你看看，你过来瞅瞅。” “这上面报道的，哪一个不是大事？” “哪一个比你说的差？你看这个，一棵树上长出来三种水果，实现了反季节种植技术。这个重不重要？” “还有这个，一颗土豆二十斤，这要种一地，那什么收成你不知道？” 丁胖子听了，心里着急。 “不是，主任，你不清楚我还不知道吗？” “什么反季节水果，就是嫁接上去的，还有那土豆，也是特意搞出来的，别说普及了，就是再种一颗都难。” 砰！ 丁胖子急切中犯了霍主任的忌讳。 这霍主任最烦别人说他不懂地里的事。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得丁胖子一屁股坐下，身体都贴在椅子后背上。 “丁德亮，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你就是这样像上级汇报工作？你眼里还有没有尊敬？我这个主任都不如你懂？还能不能做事？” 丁胖子张大嘴，满脸委屈。 他说的都是实话啊。 “出去，滚回去给我看好粮站！” 霍主任指着门口，丁胖子也不敢多说，起身慢慢离开。 “慢着！” 不等丁胖子回头，霍主任重新拿起报纸。 “把这东西拿回去，以后安心踏实的干活。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真心实意就是为人民服务。” “回去吧。” 丁胖子深吸一口气，走到跟前拿起报告，转身就走。 他，算是见识到了。 看着丁胖子离开，霍主任心里的不快慢慢消去。 起身来到长桌前，略一沉吟，拿起狼毫沾满墨汁，刷刷两下。 一副铁画银钩完成，心下满意。 “不错！实事求是！” 霍主任看着自己的杰作，连连感叹。 “小刘，来。” “把写字裱起来，就挂在这里。” …… 丁胖子摸摸怀里的报告，回头看了眼办公楼，满脸的无奈。 他可不敢像杨大壮那样把主任拉过去。 而且他觉得，就是拉去了，以主任的态度，也不会重视。 毕竟，这年头夸大的事情，太多了。 “算了，回去再说吧。” 中午，丁胖子回到粮站。 此时，杨大壮领着村民已经将要交的公余粮带来，比起上次更多。 村子里面留下足够的口粮，然后又借给高家庄两千斤，这剩下的，都拉来了。 “丁站长，咋样？” 杨大壮见了连忙问道。 人前嘴杂，丁胖子将杨大壮拉到屋子里，小声将事情说出来。 杨大壮听了，脸上气愤。 他们咋就不信呢？ 要是杨小涛的技术早点被采纳，那以后农村里的多出多少粮食啊。 杨大壮想不通，但也没发作。 毕竟，前次和杨小涛见面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些事。 他上报的材料，不也是被无视了吗？ 要不然，太爷也不会出此下策吧。 “你回去和太爷说声，这事我也会放在心上。” “既然一次不行，我再多跑两趟，这种利国利民的事，不能就这么埋没了！” 丁胖子心里拿定主意，一定要把这事办成。 杨大壮点头，然后继续交接粮食。 此次，杨家庄在交完公粮后，剩下的余粮都卖了。 价格上没啥变化，但数量上的优势，直接突破了五千元钱。 厚厚的一叠钱票，任杨大壮心里有准备，拿钱时也些颤抖。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钱，来的时候就和村子里商量好了用处。 下午，杨家庄的人陆续回家，只有杨大壮领着十来个人往四九城外的牧场里走去。 等返程的时候，队伍里多了一头成年大的黄牛，还有两只小牛犊子。 一路上，不少村子的人看到了，都是好奇羡慕。 一头牛可是村子里的重要财产，耕地种地都离不开他。 而这年头，衡量一个村子的富裕程度，牛马这种劳力，可是重要的标准。 再看那两头小牛犊，只要放上一两年就能长起来，而且还是一公一母，养上两年，就能再生一头。 以后，杨家庄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回到村子里，杨大壮将牛安排给专人饲养，然后就来到杨太爷家中，将丁胖子的事说了。 杨太爷听了，只是沉默的抽着烟，良久以后才开口说道，“行了，这件事暂时这样吧。” 杨大壮点头，随即离开。 杨太爷却是看着落下的夕阳，继续沉默。 杨小涛并不知道杨家庄发生的事，他只是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看书，吃饭睡觉。 闲暇时练习突刺活动身体，和陈大爷一起去钓钓鱼，再就是周末的时候泡在图书馆里。 他发现，在图书馆里更能进入到读书状态，哪怕是以前读过的书，再读时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至于杂交玉米的事，他已经看的开，只要能够帮助到杨家庄就行。 之所以有这种心态，并不是杨小涛心眼小，实在是在这个时代，像杂交玉米这种“神奇”的存在实在是太多了。 报纸上宣传的，墙上大字报，挂出来的横幅，那是层出不穷。 和那些亩产三四万的存在相比，这点产量根本不会引起重视。 所以，杨小涛只能等着，等这场风过去，等吹尽狂沙后，金子就会散发原本的光芒。 不同于杨太爷的无奈，杨小涛的佛系，得知杨家庄情况的丁胖子却是没有放下。 只是丁胖子看的清楚，现在风气就是如此，一味的说道根本没用。 他需要实际来证明。 而最好的证明，就是让更多的村子种上这种玉米，从而获得更多的粮食。 只有这样，上面才会不得不重视。 对此，他有把握说服杨太爷，让出一部分种粮给其他村子。 只是，听说这种子的产量不多，能够满足一村就不容易了。 这事，他得去说道说道，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扩大育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