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上门
第三天，安心院真站在了神宫司金融株式会社的门口。 之所以是第三天，是因为安心院真万万没有想到，这帮瀛洲人能给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在安心院真的想象中，准备工作的流程是：所有分部将签名和印章拍照，通过邮件发到总部，然后让人PS到一张纸上，打印出来，携带前往。 然而现实是：所有分部将带有签名和印章纸全部以传真的形式发往总部。 看着咔……滋滋……滋往外吐纸的传真机，安心院真险些崩溃。他完全无法想象，自诩先进、发达的瀛洲，工作上居然人均传真？ 传真机接收一张A4纸所需要的时间大概是三分钟，头天秋月朔夜统计的人数是五十七人，后续还又追加了四个。六十一人份乘三分钟……哪怕传真机一刻不停的接收打印，也要足足三个小时！ 而且不要以为到这里就算完了！因为传真机是将接收到的图片打印出来，所以接下来还需要人手动将A4纸上的签名剪下来，拼到一起，再投影打印。 所以，明明第二天最多两个小时就能搞定的事情，活生生拖到了第三天…… 安心院真跟两位女仆足足忙活了一天，总算把一沓厚厚的传真变成薄薄一本名册。在检查完没有疏漏后，三人才前往那家名叫“神宫司金融株式会社”的金融公司。 看着公司的招牌，秋月朔夜居然有些迟疑：“这家公司……该不会是哪间神社开的吧？” 安心院真也看见了“神宫司”三个字，不过他对此完全嗤之以鼻：“咱们萨摩难道还有什么有名的神社吗？” “非要说也不是没有……”秋月朔夜嘟囔了句，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不过确实都没有什么像样的传承就是了。” “就算真有，敢做这种没屁眼的事，回头就拆了他家！”安心院真不屑地说道，随后大步走进了神宫司金融公司的大门。 神宫司金融公司的大厅堪称门庭若市，上百平的空间被隔出十几间房间，每间房间里都坐着一名顾客，正在跟业务员进行着交流。 大厅的侧面还放着五六排办公桌，其中大半也都被正在咨询的顾客所占据。一眼望去，基本以中老年人为主。就连前台的接待员小姐都完全没有时间理会刚进门的安心院真，而是在向包围她的顾客们讲解着什么。 枪间美乃实和秋月朔夜也跟了进来，看到这幅场景后，秋月朔夜不禁咋了咋舌。她朝一张办公桌走了两步，立刻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您有这些顾虑也是正常的，毕竟这样高的回报率，确实很难以令人置信，对吧？” 办公桌前的老奶奶眯缝着眼睛，不可置否的点了下头。 办事员打开笔记本，在上面画了一条曲线：“持有本金越多，赚取利润的比例相对也就越大，这点您同意吧？”在看到老奶奶点头后，他才继续说道，“其实世界上从来就不缺少赚钱的机会，一直缺少的是合适的渠道和足够的资本。而我们公司恰恰发现了这样一個一本万利的机会，如果能够筹集更多的资金，一方面可以让我们公司的收益大大增加，另一方面也能回馈大家平时对我们的照顾，完全可以说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哦？是什么机会呢？” 办事员看了看左右，凑到老奶奶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您知道现在世界上最炙手可热的世界工厂是哪里吗？” “震旦？”看到办事员摇头，老奶奶立刻改口道，“难道是交趾？” “果然，像您这样富有见识的夫人一猜就中。”办事员恭维道，“全世界的高端投资资金都正在向交趾流动，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趁着这股投资的热潮尚未退却，及时从中赚取足够的利益，再抽身而出。” 老奶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看她有些意动，办事员便趁热打铁道：“我现在冒着违反公司规章的风险向您透个底，您瞧，我们的理财产品从一月到五年的时间都有，时间越长分红利率越多。但是我们的风投专家也只能保证，这股热潮会持续两年，再长时间的情况没人能说清楚。所以您完全可以采用更稳健的方式，只买两年内的理财产品，保证万无一失，到了两年您立刻拿着本金和分红走人。现在听了我的解释，您对我们的理财产品还有什么其他顾虑吗？” “其实也不是我有顾虑。”老奶奶叹了口气，“是这么大一笔钱投进来一两年，我儿子儿媳可能会有些意见……” “那还有一个办法：您只买一月款的，这样年化收益也有75%了。等到了一个月，您带着证件文件再来我们这里，再买一个月的。虽然这样做收益不如直接买一年、两年这种更长期的多，但是毕竟您的家人也不会因此有意见了。” “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老奶奶满意地说道，“不过我还想再问下，这股投资的热潮确定能持续到两年吗？” “这种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做出保证的。有可能不到两年就散了，也有可能超出三年，所以我们才有五年款的产品。”办事员笑着说道，“但是这样做风险就比较大，万一亏损了，免不了就要给您的家庭带来不和谐。我们服务顾客，还是要以顾客的需求为先嘛。” 尽管两人都压低了声音，但他们说的话都被秋月朔夜清清楚楚的收入耳中。原本她还没法确定，这家公司到底属于什么形式的诈骗，这下她百分之百确定，这家公司就是在进行庞氏骗局的cao作。 什么三年五年，都是为了唬人的幌子！这家公司的根本目的就是骗人买短期理财，然后拿着后来者的资金去支付前面人的红利，等到钱捞够了就直接卷铺盖走人！ 在看到老奶奶心满意足地起身、向办事员表示这就回去拿存折来办理业务后，她再也忍耐不住，主动迎上前对老奶奶说道：“您千万不要被他们骗了，交趾那里什么投资都不可能让你一年本金就翻一倍的。” 老奶奶翻着眼皮上下打量了秋月朔夜一番：“看你的年龄，最多也就是高中毕业吧？” 秋月朔夜不服气的反问道：“那又怎么样？” 老奶奶不屑地说道：“你这个年龄，怕是都没出过萨摩吧？就敢这么信誓旦旦地说交趾的事情？” “我……我mama就在交趾投资房地产！” “哦，我还真看不出来。”老奶奶阴阳怪气的说道，“合着原来是你家在交趾有赚钱，就不想让别人赚钱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心都这么坏？” 秋月朔夜满脸涨的通红：“再怎么能赚钱，一年也翻不了一倍。你当投资是军火还是贩毒？” “有什么不能的？想我年轻的时候，东都的地皮连整个帝国都能买下来。”老奶奶看秋月朔夜还要说话，索性一摆手，“行了行了。你看看你，染个一头黄毛，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姑娘，还在这里对人家评头论足的。有这个工夫，不如把头发洗了，去做点正经营生，也别浪费我的时间。” 这下秋月朔夜更是被老奶奶的话气得鼻子都歪了，她还想上去争辩，却被枪间美乃实抱住腰用力拖到了角落。 “整容女，你干嘛？” 枪间美乃实朝老奶奶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这是真大人的命令。” 秋月朔夜扭头一看，果然安心院真正在向老奶奶道歉。等到安心院真道完歉走过来后，她气呼呼地问道：“你干嘛不让我给那个老奶奶把话说清楚？” “你准备说清楚什么？” “这家公司就是骗子啊！” 安心院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你说清楚了，人家凭什么相信伱呢？” “因为我说的是真话！” “那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话呢？”安心院真看秋月朔夜还想说话，也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听完，“你可能觉得，是这家公司的人很狡猾，会骗人，所以你只要把道理说明白，就能阻止人上当受骗，对不对？” 秋月朔夜老老实实地点了下头。 “但其实多数人并没有分辨真假的知识储备，他们也无法分辨事实真假。对于他们来说，真正的判断依据其实是‘信任’。” “那他们凭什么就能让人信任啊？” “这就是功夫在诗外……我是说提前准备的重要性了。”安心院真看着那些一脸激动的顾客，若有所思道，“我猜，这家公司可能早就去各个社区进行过业务宣传，很可能是打着理财讲座的名义，也不进行什么商业推广，只是顺道宣传一下自己公司，讲座完后还有小礼品赠送。他们就通过这种方式增加自己在目标人群心目中的好感，将来无论说什么，去过讲座的人里面总也有一部分好感比较高的会信的。 “另外，他们推出的产品有一月款的。一定有人早就短期回本，然后再向亲朋好友推荐。所以今天到这里的人很可能早就经过五六轮劝说，他们凭什么不信这家公司呢？ “另外，你刚才的劝说，其实也起到了反效果。当一个人全心全意信任其他什么的时候，你说他信任的东西的坏话，反而只会激发逆反心理。” 秋月朔夜被他说的完全傻眼了：“那……岂不是代表彻底没有任何办法？” “常规来说，是这样的。”安心院真朝她和枪间美乃实伸出手，“你们谁有名片？带职务的，比较正式的那种。” 秋月朔夜毫不犹豫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名片，拍在安心院真掌中。 安心院真看了眼名片，上面的头衔居然是“琉璃会信用保证财务公司审计经理”。他拿着名片，走到刚才的办事员面前，直接将名片塞进他手中：“把这个给你们老板。” “这位先生，我们老板不在……” “那就让他在。”安心院真用手戳了戳名片上头衔的前三个字，“不然我拆了你们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