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分担

    
“把储物袋给我，就放你出去。”颜如玉伸出了手。

    楚寻轻轻一笑，觉得她有点调皮。

    美人的手朝自己伸手，小香师虽然知道这两人是大香师弄出的假象，却不由面红心跳的。他赶紧闭上眼睛，支支吾吾道：“我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稚童要养，能不能……”

    “不可以的。”颜如玉遗憾地摇摇头道。

    该死的大香师，小香师心里一痛，将储物袋交到她手上。

    颜如玉蹙了蹙眉，道：“还有。”

    “都是一条道上混的，这储物袋里都是寻常香药，你又看不上，要了也没用。”小香师面色一变，立即讨饶道。

    颜如玉眸子一亮，都是香药啊，说不定就有必粟香呢，“交出来，我就不赶尽杀绝了。”

    “这……”

    小香师还想讨价还价，抬头却撞进了颜如玉深邃的眸子里，不知不觉地将偷偷藏起来的储物袋交到她手上。

    颜如玉得了想要的东西，这会子初尘几个也走远了，她果真便没要此人的性命，便和楚寻化作一缕清风，出现在另外一个人面前。

    “香境消失了么？”留在原地的小香师喃喃道，方才那二人一下子就消失了，除了香境，还有什么人可以消失那么快。

    他静静呆在原地，看着周围的景色，忽然福至心灵，发现自己被人骗了，当下便嚎啕大哭起来。

    根本就不是什么香境，而是实实在在的人，骗了他两个储物袋啊！坏人！

    如法炮制，颜如玉手里又多了不少储物袋，就像初尘说的，这些人多半是香师中的败类，来这边行那等腌臜事。因此她骗起他们来，也没有丝毫的心软。

    倒是有几个心志邪弊之人，没有傻傻地以为他们是香境，不过也改变不了结局，只要颜如玉神识一动，他们就得乖乖把储物袋交出来。

    翻完储物袋，颜如玉略有些失望地道：“不是说必粟香是寻常之物么，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楚寻道：“你入戏太深了，墨染他娘只是个路人而已，你还真用上心了。再说了，什么病非得要用上香药不可，若你真想要给她治病，用灵药未尝不可。”

    颜如玉错愕的看着他，捂住了脸，道：“你先时怎么不说？”

    楚寻一笑：“你难得犯一回傻，错过太可惜了。”

    颜如玉无语，白了他一眼，道：“既然如此，那我们顺便去找找涅槃香，我倒是想看看会起香境的香药，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才有这样的名字。”

    涅槃，清凉寂静，恼烦不现，众苦永寂。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一株这样的香药，理应不会生在显眼醒目的所在，也不会长得太过艳丽，不然早就被摘走了。至此，颜如玉时常出入无比隐秘的山洞。

    可惜没有发现涅槃，反而找到了不少灵物和香药。

    “算了，还是回去找他们吧，免得他们出意外了。”颜如玉道。

    两人换回原先的样子，便朝着初尘带人离开的方向赶去。

    却没想到，在一片广阔的山林里找到他们的时候，所有的人，包括初尘，都好似进入了梦魇之中，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嘴唇会传出一两句让人听不懂的呓语。

    “他们怎么了？”颜如玉有些疑惑地走到初尘旁边，忽然有些愣神。

    景色飞快地变幻，从香师山赫然变成了熙熙攘攘的喜宴上，弦乐声灌满了耳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旁边一人忽然碰到了颜如玉，颜如玉转身，就听到那侍女致歉道：“抱歉，这位仙子，奴婢不小心撞到你了。”

    说罢，那人便离开了。

    颜如玉心生疑惑，怎么一下就从香师山到了这里，而这些人，身上仙气盎然，确是上仙界的人无疑，她竟是到了这里？

    抬头，看到几句龙首含珠的石雕，她手心里出了一抹汗，这里是龙域。

    “圣子和凤女出来了，大家快看！”颜如玉听到这样的喧哗声，被人群推挤着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了红裳的楚寻和凤九……

    一切如此逼真而熟悉，颜如玉闭上眼，她应该入了幻境之内，或者说，是香境！

    就算知道是假的，也不想再次看到，还是出去为好。她闭上眼，再睁眼，还在香镜中？

    心有讶然，眼前飘过一只蝴蝶，她微微眯了眯眼，总觉那只蝴蝶有些古怪。她轻轻摊手，就想把那只蝴蝶抓过来，想着兴许捏碎的话，就可以破开这个香境了。

    她的想法是对的，那蝴蝶正是香境的界点，只要掌握了这个界点，就能离开香镜。

    然而，一只手却抓住了他的手。

    回头，看到易容成墨染的楚寻。

    “这是你的记忆？”他蹙了蹙眉，他在这个地方长大，自然知道这里是龙域。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会有这样的回忆，我还和凤族联姻了？”他认真看向颜如玉，眼里冒着不容置疑的冷然和逼问。

    颜如玉有些心虚，毕竟心魔的记忆只有她有，他一概都不知道。

    但楚寻陡然冰冷下来，让她也有些生气，她沉声道：“这就是我结丹时遇到的心劫！”

    恰在这时，‘颜如玉’烧寿元从远方赶来，一把剑朝台上的‘楚寻’刺去……

    这不是心魔的开始，但对颜如玉而言，这是痛苦的开始。

    随着时间的流失，场景飞快地转换，颜如玉和楚寻就站在原地，任由那些在心魔里发生过的故事，一点点再度重演。

    他们在宴会里相遇，没了记忆的楚寻想要轻薄颜如玉，反被颜如玉踢中了命根子。

    楚寻笑了笑。

    “你还笑，后头有你哭的！”颜如玉气道。

    楚寻没说话，默默看着她在心魔经历的事，前方都挺平和的，直到她被墨莲抓去忘川，他才表现得极度紧张起来，忘川的事，谁都知道。

    “你没被欺负吧？”楚寻问她。

    颜如玉凄惶道：“被欺负惨了，当时我恨不得杀了墨莲！”

    楚寻搂住她，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还嫌弃？她不嫌弃他都不错了！

    颜如玉在他怀里咬了咬牙。

    然而，楚寻看到欺负颜如玉的是他自己，还用留影珠逼迫她，惹她痛哭了一场，到最后，她甚至有种要与他不如相忘于江湖的意味。

    看到此处，楚寻搂着她的手一紧，“你竟然想过要离开我，我都没有过这种想法！”

    竟是十分委屈的样子。

    颜如玉心里一酸，道：“那时我又不知道是心魔，早将他当做是真的你，我太累了……”

    楚寻松开她的肩，悠远的声音传来，“难道觉得累，就可以抛弃我。”

    他带走了所有的温度，连原本仅存在肩上的热意也很快消失，颜如玉抱了抱手，倔强得不想搭理他，他受伤的样子给谁看？

    要是看到后面的场景，恐怕巴不得她这时就彻底离开他吧。

    听说他入魔了，她到龙域去给他清除煞气，反而被龙王和龙妃抓住要取出她的记忆，后头，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企图欺负她，反而被她控制住……

    “他该死。”看到这里，楚寻咬着牙道，杀气没有丝毫的遮掩。

    颜如玉道：“他后来的确死了，你猜他是怎么死的？”

    楚寻看了后面的凤九，牵着一群发情的野狗，走近被易容成她样子的楚敖……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一旦传出去，龙王也会亲手要了龙敖的命！

    再就是仙魔大战，之后终于迎来了仙域和妖域对龙域的围攻。

    龙王为救楚寻而死，楚寻彻底化魔，魔帝无现身，颜如玉化魔……

    楚寻面沉如水。

    “是不是觉得喘不过气来？”颜如玉嘲讽地看向他。

    楚寻抱住她，“只是没想到你会经历这些。”

    颜如玉冷冷的说道：“这就完了？后头还有呢！”

    两人去了魔域，看似平静的流水日子过着，直到楚寻那日从烟柳之地出来，紧接着第二日就消失了。他离开之后，她就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魔域生存着，最终到了魔帝的城市。

    他回来，将她具有天道力量的心脏无情挖出，桑桑以一命换一命救了她，从此葬身火海，眼泪汇聚成大海。

    下一次心魔大战再次爆发，她醒来，将她的心从他身上收了回来……

    楚寻还处于那些悲怆得令他几乎无法呼吸的记忆里，他转身将颜如玉紧紧搂住，勒得她不能呼吸，他道：“这些都不会成真的，我不会让这些事发生，你不要害怕。”

    终于知道从心劫之后，她和他之间为何总有跨不过的隔阂，原来是因为她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那些冰冷的记忆，就算是假象，也让人心力憔悴。

    她害怕这些事情再度重演，害怕再次失去，失去他，失去桑桑，还有失去自我。

    颜如玉从心魔出来之后，就一直有股气压抑在心底，因为楚寻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他又没有错，她始终无处可以发泄。如今他终于知道了，就似是分担了她的压力，让她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场景如布被抽走，他们回到了现实世界中，而初尘，正面色苍白地捏着那株涅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