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凡人的智慧

    “特雷姆希尔……那好像是……！”

    “光明神的名字。”接过了阿托莉丝的话，直视着那名贤者巴龙严肃地道：“作为现神的使徒，亦是诅咒之本身，天空龙迄今为止所受的苦难皆因祂而起。”

    脑内挥散刹那间的回想，眼前的景象令巴龙咬紧牙关。以平时那个无时无刻都不忘注重礼仪的博卡尔家主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粗野的举止。

    但是，面对眼前所展开的超乎常理的状况，即使是平雅至上的巴龙也不得不妥协行动，以至于显露粗相。

    他的理由有二。

    其一是当下所面临的危机，突然介入的第三者即蛰伏于天空龙内心深处的祂所带来的压迫感超乎想象，沉重地打击了男人坚定不移的信心。

    而其二，在此之前经历了背叛，他们之间与天空龙也在此划清了界限，在天神的使徒降临的当下极有可能促成二者联手的绝望现状。

    “所谓最后的贤者，是一柄利刃。一心向主，克己奉公。虽为让主人执剑而倾尽生涯，但却也自知不再为主拔刀才是真正的夙愿。”

    然而，似是对巴龙说法的反驳，贤者以无上的姿态戏谑着，并非大脑，而是灵魂可以毫无迷茫地断言。

    “规矩，忠义，臣下之礼古往今来长恒如此。而剔除万难，即是我所背负的宿命，无论主人是何种状态，也绝不容许半分动摇，毕竟——刀无需选择主人。只当作为主人有意之时，连讨伐的对手也不需选择的无私存在。”

    话音落下之时，即使是对外界的魔力并不敏感的阿托莉丝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过于强大的魔力波动。

    宛如海啸一般的压力，以排山倒海之势瞄准了像是一叶扁舟般孱弱的少女。

    “这是……！”连少女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口中零落出的话语充满了对恐惧的战栗。

    就像是单纯地模仿了轮廓的影绘，虽然保持着人类的外形，但却早已超越了人类存在的非人之物。

    仿佛只是直视都会折损生命的虚无感，事实上，那正如连通天渊的特异点一般，硬生生地降临此间，然后扭转万象。

    那种等级的存在，已不是单纯的圣级那么简单，对于除了敬畏以外并不知恐惧概念的她来说，那就是远远超乎了自己的认知，已然踏入神明境界的绝对强者！

    “——新神！”

    “阿托莉丝、伊莱娜前辈，接下来我数三声，三声之后立刻跳入轮回，听明白了吗？”这时终端传来了巴龙略显迫切的私语，并且不论两人是否听从，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就已然发声倒数。

    “……三……二……一！”

    “等一下！”

    不顾伊莱娜的反驳，在倒数将尽的瞬间，巴龙将所有的困龙之锁招来，并于千分之一秒的刹那向对方发起最为强势的猛攻！

    然而甚至不等阿托莉丝两人反应过来，笼罩天地的法阵便在下一刻出现了道道裂纹，伴随着龙首宝玉上闪耀的光芒的消散，终于失去了关键一旗的锁龙阵不再能稳定现有的姿态，十二条金锁顿时化为漫天的星芒消散，随后被无情的风暴所吞噬。

    紧接着贤者一挥袖，那与其相隔万米之远的巴龙便像是受到了无形之力的冲击，挥击落下之处甚至连空间都撕开了一条绵延千米的巨大裂口。

    而失去了法阵的保护，受此一击巴龙当时喷出一口血雾，没等血雾散开整个人便化成一道黑线倒飞而出，在强大惯性的作用下一连撞碎了八块巨石这才堪堪停下。

    可还不待他喘上一口气，流明的贤者便瞬身于此，抬起的手一把擒住了他的脖子，一个发力将其猛地扣在了身后撞击而来的巨石之上。

    恐怖的力道贯穿了巴龙的身体，未消的余力宣泄在浮空巨石上，仅仅只是眨眼的一瞬百丈之大的巨石便布满了裂纹，眼看就将崩碎瓦解。

    突然，眼前的黑暗被狂放的赤色奔流所击溃。

    “巴龙！”伙伴们歇斯底里的呼喊将巴龙的意识唤起。

    然而传入耳中的担忧对他而言却并非是勉励，更不能让他感到丝毫的欣慰，事实上真正使他恢复意识的情绪是「愤怒」。

    “小雅，米亚斯……你们可真是……”

    让人不省心，巴龙原本的设想可是用自己的全部来为阿托莉丝与伊莱娜争取脱离的时间，结果最后等来的却不是孤身奋战的自己一人，反倒是全员集结的现状。

    他们理应明白，就算是所有人联手，也绝不可能是这家伙的对手，更何况如今的天空龙已不再同他们站在统一战线，二者联手的现状，兴许是连勇者亲自前来，也未必能够取胜。

    “看起来，这些人的回归并不在你的预料之中。”

    包围二人的劫火中生出赤铜色的锁链，仿佛真实的桎梏一样，如同捕食猎物的蛇那般，迅速且精准无误地困住了「猎物」。

    纠缠手臂的炎火引起了贤者的稍许注意，直视着巴龙的灵魂，贤者如此言道。

    “你的演技很出色，出色到连我都无法轻易看透你的真实想法，但很可惜你并不具备与自身才智相匹的实力，妄图与天神作对，你的下场也便是你的终局。”

    铭记住了对方眼中流露出的最后一抹不甘，贤者摇了摇头随之将巴龙的整副身躯连同四周燃烧的火焰一齐捏得粉碎。

    “尽管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说，凡人的智慧不过如此。”目送着男人走向终点的贤者，眼中只有无情。就像是人类不会在意蚂蚁的死活，即使那只蚂蚁企图撕咬巨人的皮rou，在此之上将蚂蚁踩死的人类也不会得到应有愉悦，也便是祂的本质。

    “不甘吗……”

    明明应该是这样，可贤者清楚，那一刻精灵剑士却是再次颓废地笑了起来。

    不知究竟是有何种秘藏的奥义，又或者，只不过是只剩下生命残渣之时所流露出的妄颜呢。

    “你刚才说，这些人的回归并不在我的预料之中，我的回答是：才怪！”

    俏皮的女声从远处传来，贤者回首惊疑地发现，就在方才还满是伤夷连呼吸都显得困难的巴龙，如今却是一脸若无其事，就仿佛事情是理所当然一样，满脸游刃有余的笑容。

    “连续妙手紧接着Discoveredcheck，这才是符合以JIZHONGXI西洋棋为基础的战术。”精灵剑士开口言道。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连计划都不听全的我们，有那个胆量不知死活地挑衅天空龙吧？”迎着贤者瞪来的视线，扛着阔剑米亚斯如此笑道。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有能耐成为队长且掌握神显霞心流的小雅，会需要我们保护吧？”接着是诺兰的嘲笑。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们跳入轮回是想着保命吧？”莱兹说着，将饮空的恢复药瓶摔碎在地。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的对手只是那帮家伙吧？”

    视线落到另一个角落，在那里其貌不扬的男子与其坎达尔族的猫妖同伴从阴影处踱步走出。

    目光从手持灵剑的伊莱娜身上一扫而过，走到人群的最前方——阿托莉丝身旁，直面着眼前的大敌，巴龙浅浅一笑。

    “如果我要说，你所看到的还不仅是全部，那么你还能说出‘凡人的智慧不过如此’这一番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