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喀戎的选择

    这是一段来自未知国度的神话传说，其中登场的人物之间具体的关系少女不得而知，只是知道作为残章的这部魔导书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

    克洛诺斯之子，具有半人马外貌特征的神明喀戎，自出生起便拥有区别于其他神明的不死特性。

    喀戎的一生充满了悲剧性，尽管他的前半部分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但由于命运的捉弄，他被遗弃，并经历了多年的苦难。

    以往而言，半人马一族桀骜不驯，生性野蛮残暴，但喀戎却不然，在被阿波罗神收养后，接受了全面的教育，并展现出了卓越的才华和智慧。

    喀戎的能力在半人马中出类拔萃，琴棋书画、弓箭刀枪、拳斗相扑、天地人间，他几乎是无所不能、无所不晓。他不仅博学多才，而且为人和善，主持公道，热情好客。他曾隐居山洞中，传授盖世武艺。凡是他的学生，哪怕只学会了一种技艺，便足以称雄天下。

    然而不幸的是，喀戎的一位学生，赫拉克勒斯在一次追杀半人马强盗的过程中，持浸泡了九头蛇毒血的箭将其误伤。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饱受剧毒的折磨，留下了疼痛难忍的顽疾。

    当时普罗米修斯神因为盗取了天火予人类使用，正被诸神之王绑在山崖上受刑。一日，赫拉克勒斯为寻找守树仙女赫斯珀里得斯来到这里，他看到恶鹰在啄食普罗米修斯的肝脏，于是便取出弓箭，将那头恶鹰从普罗米修斯的肝脏旁一箭射落，然后为他解开锁链，带他离开了山崖。

    喀戎得知此事为了避免被神王觉察，毅然决定将自己与普罗米修斯交换，命赫拉克勒斯将自己作为替身留在悬崖上。

    喀戎虽然可以要求永生，但为了解救普罗米修斯，同时受了九头蛇毒痛苦，于是他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让普罗米修斯脱离痛苦而自己放弃永生，让两方都得以解脱。

    故事就是这样，很是简单直白，亦如提亚尼斯特先留存于世的传说，赋有相当的神话色彩。

    可少女却显得有些犹豫，因为她不知道莱德究竟能否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在想，如果莱德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渴望解开的魔导书里，只是封存着这么一则连出自哪里都不清楚的无关紧要的神话故事，就算是冷静如他恐怕也……”

    “告诉他吧！”

    然而，比起满脸踌躇的少女，克鲁格尔却是不以为然地笑出声来。

    “如果现在不说，多年以后你的犹豫会使你更加难以开口，更何况莱德是什么性格，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反倒是因为这点破事就轻易崩溃，那我可是会笑话他一辈子的。”

    “诶？现在？真的没有问题吗？会不会太晚了些？我不是指天色，是……唔唔唔……”

    雅人深致的精灵用一吻夺走了少女的迟疑，与此同时倚靠在门外侧，偷听了这场对话的少年则是推了推眼镜，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随后抱着魔导书扬长而去。

    就像是克鲁格尔所说的那样，莱德根本没有因为这点挫折而动摇，同时他也认为这则故事并不是没有意义。在他看来，喀戎的故事传达的是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力量，它能够激励自己在生活和历练中不断前进，实现自己的价值。

    “它就像是在提醒我们，在面对困难和挑战时，需要秉持勇气、智慧和善良，同时也应具有奉献精神和责任感。”莱德认为，比起一成不变的魔术，这些道理反而更能令他有所感悟。

    不论原因是否如此，莱德都可以认为，这就是当初那位魔导师，要将这本书交托给自己的理由。

    “你认为……我应该相信你吗？”

    冰雪魔女抱着法杖蜷缩在地，飘零的大雪不知不觉已然将她的身体掩埋，耳畔传来记忆中的回响，在一片黑寂中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是十数年后距今四百年前的某一日，也是神响战争过后百余年迎来神罚降临的第一天。只记得那时候的所有人几乎都瞧见了碧蓝的天空上，划过了一颗紫黑色的流星。

    丽芙琳、克鲁格尔和萨巴托斯·莱德三人，便是第一个寻到流星坠落所在地的对象。

    那即是一切的源头，分裂的开始，最初降临此世的魔兵——第五序列·厄坎基诺之残章！

    就近的克鲁格尔被魔兵寄生，成为了第一代魔王执行官，但他还未来得及作乱，便被刚成为大魔导师不久的莱德当场制服。

    在关押囚禁克鲁格尔的这段时间，莱德好似变了个人一般冷酷无言，作为首席大魔法师诺尼瑟隐退后即将上任的接班人的有力竞争人选，不仅对丽芙琳的慰问请求不闻不问，反而还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禁止她与克鲁格尔有任何接触。

    “你认为……我/孤应该相信你吗？”魔女抬起头来，冰蓝的眼眸与记忆中少女愤恨的双眼重合，直视着眼前与自己对峙的男人，开口质问道。

    望着对方，男人的目光越过她的冷肃，仿佛瞧见了时光的尽头，淡淡地道：“你所熟悉的克鲁格尔已经不在了，放下和他有关的一切离去吧，那样对你而言会好受些。”

    “金钱、名誉还是地位？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这个样子？你就这么渴望那颗石头吗？所谓的——贤者之石？”

    听着对方的诘责，男人不为所动：“那是「奇迹」的代名词，以魔导书形式存在的魔兵，令长生精灵的rou身为引，加上诺尼瑟所看护的古神圣火。以我毕生所学，能有五成把握能铸就贤者之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届时即便是我也能够获得永恒的寿命！”

    “这就是你的理由？为此甚至不惜放弃自己最好的朋友？！”

    “不，丽芙琳你错了，并不是我放弃了克鲁格尔，而是他自愿牺牲了自己。”

    魔女收敛了愤怒，她低下头去平静而深邃的目光，凝望着那位凝滞在记忆的片段里，尚且处在惊愕之中的少女。

    一个人不可能只因一个瞬间就得到醒悟，魔女从始至终都如此认为，此刻亦然，正是因为早在很久以前她便切割了自己的过去，所以即使眼前的可怜家伙再如何愤怒与迷茫，都与现在的她毫无干系。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记忆的最深处，审视着这场「无聊」的闹剧。

    “还记得那个神话传说吗？”他说：“喀戎碰见普罗米修斯为人类盗火受罪，于是决定放弃永生替他承受苦难。喀戎的结局本不该如此，但他的选择不会有错，因为他知道普罗米修斯——是人类文明延续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