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点化

    金袍童子提着夏启，身周放出亿万毫光，澄清厚重，包裹住两人，在幽幽暗暗的虚空中不断穿行。

    夏启只觉眼前光影层层叠叠变幻交织，无法直视，不得不紧闭双目，顺带平复着仍在激动发颤的心情。

    不管如何，以那位大人物的做派，既然选择回应了自己，那这条性命应该是无虑了，至于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或许也能得到祂的一两句提点。

    心中大石头彻底落地后，闭着眼睛的夏启很快便注意到了周身那种微妙的拔高感，仿佛超脱于世间万物，无处不见，无处不得。

    这难道就是原著里对于“无穷高处”的描述？

    夏启内心火热，对于穿越这件事情也不再抗拒，反而愈发期待起此行的目的地。

    不知道时间具体过去了多久，夏启只觉前方一亮，忍不住睁开了双眼，视线顿时被一片氤氲缭绕的仙境所充塞。

    此地高空无日而光明不减，灵泉处处，奇花纷纷，远处似能见仙禽瑞兽，仿佛上古神话时代来到如今。

    而在仙境中央，矗立着一座普普通通的宫殿，上书三个无法辨识但又能自通其意的文字：

    兜率宫！

    思绪翻滚间，夏启已经踏上了实地，低头看去，脚下云海松散而踏之沉稳，让人似乎行于天外。

    他正准备开口，忽然感觉全身一阵清爽，周身氤氲气息升腾，点点润泽浸入肌肤，不过几息工夫，夏启就有种体内脱去了无穷杂质，身轻如燕之感！

    “这是？”夏启定了定神，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但还是好奇地向站在前方好整以暇看着他的金袍童子询问。

    金角童子含笑开口，语气颇为自豪：“此处乃三十三天外大罗之所，太清境大赤天，是道德大老爷亲手开辟的道场，你方才摄入的便是道场内流转的先天之气，故能洗去人体内的后天芜杂，感觉如何？”

    先天之气，唯有混沌开辟的过程中方能诞生，而且原著中道德天尊的独门神通“一气化三清”便是需要凝练一口先天之气方可入门。

    可就算这样，下界得了这门神通的道统也稀少有人能练成，可想而知其珍贵之处！

    但在这处道场内，这般珍贵的先天之物却如同下界空气般随处可见，道德天尊不愧是真正的大人物！

    “你们来了？”

    正当夏启惊叹于这份馈赠，心里组织着道谢措辞时，兜率宫的大门被推开，从中走出一位身着银袍的童子，也笑眯眯地打量着他：

    “随我来吧，可别让大老爷等久了。”

    现在就要去见自己刚才心中念叨的正主了？

    那位可是原著中最古老最强大的彼岸者，与现实各类道教典籍里的描述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道德天尊”啊！

    夏启内心忐忑，跟着银袍童子迈过门槛，踏入兜率宫内，穿过了重重殿阁，最终来到一座布置得简朴清雅的房间前。

    “进去吧，大老爷正在里面等你。”

    银角童子推开房门后就退至一侧，做了个请的手势。

    闻言，夏启终于鼓足勇气，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房间内布置得极其简单，只有一张案几，其后盘腿坐着一位闭目静修的道装老者。

    老者的道袍前绣着一副黑白阴阳鱼绕成太极的图案，其余平平常常，仿佛普通之人，仿佛天地自然运转时大家习以为常的规律。

    祂就是三清之一太清道德天尊，近乎无所不能的彼岸者？

    “拜见道德天尊。”

    夏启停下了心中的胡思乱想，上前三礼九叩后，站起身恭恭敬敬道：“小子意外穿越至此，无意中干扰了未来，还请天尊指点迷津，使我弥补过错。

    若有幸能于此世安身立命，必日夜供奉天尊，大恩大德不敢或忘，倘有需要用到小子之处，虽粉身碎骨，亦万死不辞！”

    话音刚落，他忽地心底悸动，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案几后的道德天尊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祂眼皮底下的那对幽深瞳孔就仿佛两面镜子，映照出了诸天万界一切景象。

    恍惚中，夏启甚至从中分辨出了仙界九幽，以及各处玄之又玄的近道之所。

    若是细看，则是显化的黑白两尾阴阳鱼，正徐徐转动，仿佛要化生出深邃的漩涡，通往着另外的纪元，另外的诸天万界。

    轰的一声虚响，一条模糊不真实的长河在夏启眼里清晰了几分，它布满天地每个角落，浩浩荡荡，逝者如斯。

    直到在某个节点开始不断分化成支流，支流再生支流，昭示着不定的种种未来。

    这一刻夏启感觉自己不在高空，不在河底，不在前，不在后，而在莫名高处，正“俯视”着这条亘古奔涌的时光与命运长河，回首万古红尘，坐看世事变迁，预见不同可能……

    “这就是彼岸大人物的视角？那这条是原著中的时光长河？”他被视线中充塞的这幅景象彻底迷醉了，满心的震撼。

    虚幻哗啦之声响起，他清晰地看到“自己”在时光长河主干的某个靠近节点位置处突兀出现，只留下极为短暂的经历。

    而当前的“自己”正处于兜率宫内，被水流裹挟着冲刷而下，并随着“现在节点”不断往前推移。

    但如果说别人都是这条时光长河里的一滴水，是组成整条时光长河的一份子的话，那他看起来似乎就有“一点点”不一样了……

    非要类比的话，就像是这条河里的一粒沙？被水流裹挟着冲刷而下，看似融入，并留下了过往痕迹，实则本质格格不入。

    处于这种奇异视角状态下，夏启很快便发现了自己与其他人之间的区别，自身的存在就像是刚从自然中诞生的真灵一样，无有过去！

    这……

    要知道就算是来自于真实界外的其他宇宙，亦或是那些大能体内洞天净土的生灵，即便他们的过去经历并不存在于真实界这条时光长河内，但对于彼岸者而言依旧是有迹可循的，不可能存在连观测都不能的情况！

    夏启心中有所明悟，对于自己的穿越也有了番全新的认知。

    要想做到这一点，强横如道德天尊都不行，这恐怕只有道果才能具备的手段！

    “连天尊都没法掌握我老家的坐标，难不成那里真的是网文界流传的‘诸天万界中心’？

    不过目前能够确定的是，我现在正处于当前节点，也就是说原著中的剧情都还没发生多少应该。

    让我找找……这是孟奇？好家伙，没想到和我身穿的时间节点居然和他魂穿苏子远的节点完全一致，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说不是钦定得我都不信。”

    随着道德天尊垂下眼皮，瞳孔内的画面随之消失，夏启亦从方才那個不可思议的视角中退了出来，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房间内沉默一阵后，鹤发童颜的道德天尊忽然开口，声音苍老而寻常：

    “既来之，则安之。”

    这句话如同晨钟暮鼓，仿佛有着清净心灵的奇异魔力般，迅速抚平了夏启的焦虑，让他精神为之一松。

    也就是说，天尊已是想好该如何处置他了？

    夏启不惊反喜，却听上首处的天尊继续道：“既然见过了，那便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祂便伸手朝着夏启的眉心虚点了一下，顿时三界之内诸多或常识，或隐秘的见闻便一一浮现在了夏启脑海当中，就连被纪元更迭埋葬的种种秘事都有。

    夏启在心中默默将这些见闻和原著里的内容基本对应上去后，一下子就解开了当年看原著时的不少疑惑。

    念头转动间，他灵光一闪，便想到下一步该去哪里找寻机缘了。

    “多谢天尊！”夏启赶紧又拜谢了。

    道德天尊双眼半开半阖，身前的案几上忽有光焰腾起，化作一方羊脂玉雕成般的盒子，投入到夏启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