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祸不单行
深夜,寂静无人的小巷里。 恶臭的垃圾一阵翻动,夏尔率先探出头来,大口喘息,环顾着四周,现四周无人时便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将险些晕厥的康斯坦丁从里面拉出来。 他已经被恶臭的垃圾熏的脸色青紫,出来之后半天说不出话来。 在白天他们从现场逃脱之后,本以为安全的他们又经历了一次袭击,幸好这一次只是偶然遭遇,对方来不及联系更厉害的乐师来,两人凭着夏尔那一手三脚猫的乐师造诣逃脱。 确切的说,是跳进垃圾车里逃走。 此后,便一直随着垃圾车颠簸,然后在几个小时前被倒进这个恶臭的小巷子里。 仔细探查周围没有人,已经逃出生天之后,夏尔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得无比开心,就连脸上的两片烂菜叶子也似乎舒展了开来。 他摸了摸裤兜,掏出一包干瘪的烟卷,最后两根。 “来一根?” 夏尔搓着指头,点燃了火焰。 康斯坦丁无力地接过,却不敢吸,只是疲惫地喘气,破旧的肺部像是即将炸裂的鼓风机。 夏尔从未曾一个人的身上体会到如此浓厚的衰老。 不仅仅是**上的,还有来自精神的疲惫和沮丧,以及,绝望。 “我们出狱,多少天了?”他低声问。 “二……十天?” 康斯坦丁点头,恍然道:“算算时间,也够了。” “够了?” 夏尔一愣。 康斯坦丁低声笑了起来:“二十天的时间,足够盖乌斯将革命军将内部清洗完毕,将我的人连根拔起…… 这些日子,他们软禁我,不让我得知外界消息,也是为了这个吧?” 他停顿了一下,低下头,抽着夏尔的烟。 “看来,盖乌斯真的想要杀我了啊。” 他轻声呢喃,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孔,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夏尔沉默了。 或许,盖乌斯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当他现康斯坦丁拦在自己前面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就连他的最后一面都不愿意再见。哪怕这个人是与自己风雨同舟了几十年的老朋友。 自从康斯坦丁走出监狱开始,他就在往着死路上前行。 现在,图穷匕见了,康斯坦丁终于看清盖乌斯为自己指的这条路上究竟通向哪里,却不见歇斯底里和恐惧狂。 只是失落。 “这样也好。” 康斯坦丁轻声说:“省得我再下决心,再做没用的事情了……反正结果已经注定了对不对?” 夏尔沉默地看着他,又移开视线。 他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可他们两个谁都知道安慰的话没有什么鬼用。他无法为康斯坦丁做什么,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现实。 他甚至想不出来一个笑话来,让两个人开心一下。 他能做的,只有移开视线,不再去看他狼狈的样子。 很好,现在什么都完了。 自己的卧底生涯泡汤了。 康斯坦丁的心血和希望也彻底告吹。 大家似乎都跌入了人生的最低谷,深渊的最底层,后退无路。 在沉默中,夏尔掐掉了烟卷,从地上爬起来。 “康斯坦丁先生。”他说:“你休息的怎么样了?” 康斯坦丁摇头,“勉强能走。” “那就惨了,你得跑起来。” 夏尔苦笑:“否则,我们今晚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话音未落,恶臭小巷之外,有琐碎的脚步声响起。钢铁摩擦的声音中,铁靴踏在地上奔行,寒意从铿锵的声音中扩散开来。 夏尔拉起康斯坦丁,冲向小巷的深处,可走了两步就绝望地现:面前是一堵高墙。 他沉默地看向康斯坦丁,眼神希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康斯坦丁叹息:“但你看我这个糟老头子就算真会爬墙,难道还拉得动你么?” 夏尔说:“你能跑出去也好。” “算了吧。” 康斯坦丁疲惫地笑了笑,靠在墙上,身体坐倒在地:“我逃了一辈子了,后背上全都是刀疤,临死前就让我留一道伤口在胸前吧。” 夏尔苦笑,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可想了想,却无奈地将石头抛下。 拿着石头有什么用? 期待它能够砸到人,不如狠点心,给自己一个痛快呢。 他也靠倒在了墙上,坐在康斯坦丁的旁边,两个人相顾无言。 脚步声接近了。 然后轰鸣声炸响。 身后的墙壁在雷霆中化作了粉末,数个身影从其中扑出,如风一般跳出,手下毫不留情地将两人按到在地。 “不准动!”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旋即,刀锋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紧接着,夏尔就看到外面吸引他们注意力的人也冲了进来,占据了整个小巷。 不是革命军! 夏尔先是一愣,旋即大喜。 ——那是圣城的戍卫军团! 那十几名士兵披坚执锐,武装到了牙齿,将整个小巷都彻底清理了一遍之后,依旧不见松懈。 很快,周围的环境确保安全。领队的队长收剑入鞘,向按住两人的黑衣人打了个招呼,然后自觉地走远了。 夏尔下意识地看向身后,只看到一道耀眼刺目的以太灯光,还有那一只按在自己肩膀的手掌,袖扣的样式特殊,似曾相识。 是静默机关的标志。
安全了! 他松了口气,几乎流出泪来。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了死在这个阴沟小巷子里的准备了,却没想到,关键的时候,静默机关从天而。 谢天谢地! 真是谢天谢地! “我们找到了他们。” 一个声音似是像上峰禀报:“是的,他和康斯坦丁在一起,恩,平安无事,暂时没有其他的危险,接下来就将他们带回去……好的……” 夏尔不做反抗,任由他们给自己戴上镣铐。 哪怕卧底的计划泡汤了,至少能够活下去了,静默机关机关也没有任何借口来找自己的麻烦。就算是自己下半辈子被关进监狱里,也好过继续去做卧底,或者死在这个阴沟小巷子里。 只是,康斯坦丁的情况似乎并不怎么好。 他已经上了年纪了。 跑了这么远,逃了这么久,精神紧绷,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又受到了惊吓刺激,在几名乐师破墙而入的时候,竟然就已经晕厥了过去。 或者说,他们故意如此。 万幸的是,经过检查之后,生命无碍。 领队的人明显在出之前已经知晓了夏尔的身份,虽然没有明说,但各种方面都并没有对他太严苛,就连手铐都铐的松松垮垮。 “辛苦了。”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 “哪里哪里,只是尽力而已。” 夏尔下意识地堆起笑容,正准备扯两句‘都是为圣城效力’之类的鬼话,却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泼进自己的嘴里。 是血。 夏尔愣住了。 然后,在他面前,领队的脑袋爆掉了。 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洞。 透过破洞,他能够看到遍地尸骸中,有一个阴魂一般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 那个人影缓缓地收回了手指,周身鼓荡起了毁灭的以太波动。 于是,万物便在那心音的动荡之下歪曲。 歪曲级! 又是一个歪曲级! 就像是那句老话说的那样——祸不单行。 紧随其后,在他们身后,在他们头顶,甚至在脚下,都隐隐有着恐怖的以太波动扩散开来。 革命军为了杀死他们,已经下了所有的本钱。 四名歪曲级的乐师! 只是瞬间,戍卫军团的士兵和静默机关的乐师们便倒了一地。 现在,又只剩下他们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