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跌落神坛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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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脸,明明是菜头,但她的眼神,却又不是。 她似乎不认得他,看着他的眼神,冷漠异常。 “是谁将你变成这个样子的,告诉我,是谁......” 菜头也不说话,只是漠然的看着他。 闻人相思咄咄逼人,明知故问的质问唐凌:“敢问护国大人,这可是你师出同门的小师妹?”这话自然问给在场的其他人听的。 果然,此话一出,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护国大人的小师妹?原来如此,难怪一提及凤凰,这杀手就会找上门来。” “师父是淹没皇城的水怪,师妹是杀人的狂魔,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师门!” “要我说,凤凰也不见得是甚么......” 这人说到一半,习惯性的捂住了嘴,但转念一想,女杀手都已经被抓住了,还有甚么好忌讳的。 于是乎,诋毁的声音,如海潮一般高涨而起。 闻人相思与唐凌,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唐凌脸上的表情越痛苦,他心中就越畅快,曾经那只会咬人的野猫,如今就要濒临垂死,岂不爽快。 他来到唐凌面前,扬起下巴,目光中透出十足的狡黠之色:“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否则冤魂难安,百姓难安,你说是吗?护国大人?” 唐凌的目光却只是落在菜头身上,他轻轻的拍去她身上的灰尘,打理着她的长发,在她耳边说着话。他在试图唤醒菜头的意识。 闻人为遥见唐凌那心疼的样子,又来添把火:“此番将杀人凶手带到护国大人面前,我们相信,大人定会替我们讨还公道的。” 唐凌深吸一口气,目光沉沉的道:“她不是杀人凶手,她亦是受人摆布,凶手另有其人。” 然而这样的说法,在场每一个人都不买账。 “她就是凶手,我曾亲眼见到,就是她杀的人。” “快杀了她!凤凰怎能欺公罔法,只因凶手是你同门师妹?你若放了她,那我死去的家人怎么如何安息?这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杀了她!没错,杀了她!” 百姓们群情激愤,喝声越来越高,那声音像一层层浪潮一般汹涌而起,朝唐凌席卷而去,将他包裹其中,又让他处在旋涡中央无法脱身,只能任由那是浪头重重拍下,打得他头脑发昏,彻骨剧痛。 闻人相思凑到唐凌耳边,低语到:“听到了吗?唐凌,这可是你悉心庇佑的百姓们的呼声,你有甚么理由不满足他们呢?” 他伸手重重将唐凌一推,推得唐凌一踉跄,险些跌倒,还是闻人踏雪将他扶稳。 闻人踏雪张口欲言,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她一方面相信菜头不会杀人,但昨晚亲眼却又亲眼看见她杀了人。她看得出菜头的神智已被人所控,但眼下这情形,就算她清醒过来,就算她咬出幕后指使,若没有切实的证据,又有谁会信呢。 人们要的,只是想看着唐凌亲手杀了她,他们要的,只是不由分说的泄愤。他们才不管这背后到底有何原因,是她杀的人,她就得偿命。 而唐凌自然不会下手,无论如何也不会。 他扑到菜头身前去,抓着菜头的肩膀,请求般的安慰她,唤着她。 “菜头,你别害怕。” “我知道不是你想杀人。” “但现在你必须要告诉我,到底是谁,将你变成这个样子的,你快醒醒,告诉我这一切。否则,否则......”否则他真的怕,他怕连她也护不住。 然而菜头却只是一动不动的,眼里的光凝固着,仿佛浑然不觉眼前发生了甚么状况。 良久,唐凌抓着菜头肩膀的双手,缓缓垂下。 他跑到人群中,疯了似的大喊:“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就躲在这人群中得意洋洋的看着这一切。” “你不就是想对付我么,又何必对她们下手!” “有胆量,就正大光明的站出来,与我面对面的对决,躲在背后搞阴的算甚么!” “你出来!!!” 他疯狂的一遍又一遍的在人群之中搜索着,目光赤红,嗓音嘶哑。 而人群中一张张脸孔,却流露出鄙夷之态。人们见到他这幅模样,不禁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叹声。 “护国大人这是在演哪出呢?” “不管他在演哪出,总之他就是不想杀了这女的。” “早知道这小子靠不住,南朝皇帝怎能找这样的人来当任护国。” “如今整座皇城都已被他搞得乌烟瘴气元气尽损,其实自龙脉断了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该知道,南朝的天,要变了。” “他若不亲自动手,便由我们来为民除害得了。” “你算个甚么神,也配当护国?!我呸。” “赶紧滚吧,滚!!” 唐凌苦笑,抬起头来,对所有人道:“倘若今日你们一定要见到血光,那就把我杀了吧,所有的罪孽我替她偿还。” 喧哗声渐渐安静下来,有人默默为他递上一把剑。 唐凌认得出,那是闻人相思的剑,但此刻业已无所谓了,谁的剑都好,只要能让他死得彻底。 唐凌举起长剑,临终一刻,他看向闻人踏雪,嘱咐她道:“你照顾好菜头。” 闻人踏雪惊慌的叫道:“唐凌,你别冲动!” 然而唐凌知道,这事若没有个结果,所有人都不会善罢甘休。 他看了眼菜头,菜头脸上的神情,终于在这一刻有所动容。 她的眼底,倒映着唐凌手里那把泛着银光的剑,她的眉缓缓皱起,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那一瞬间,她攥紧拳头突然暴起。 腕间金色的丝线霎时漫天乱舞,她挣开了周身所有束缚,闻人相思和闻人为遥也被震的连连后退,浓烈的杀意凌冽的绽放开来。 围在外面的百姓们仿若看到了一朵狂舞着的金莲,他们连忙躲闪,险些被那金线卷入其中,若被卷入,必将被割裂身体。 唯有唐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似乎知道菜头想要干嘛,他想冲过去阻止,但却被退至此处的闻人相思与闻人为遥绊住了手脚。 他歇斯底里的大吼着:“不要,菜头,不要!!” 那带着杀意的金丝漫飞而来,在唐凌鼻尖停下,仿佛就像菜头年少时用狗尾巴草逗他那般,轻拂了拂他的鼻尖,瞬间又调转方向,朝着菜头自己的身体袭去。 “不要!!!!” 唐凌不顾一切的飞扑过去,然而他还是亲眼看着,那金线一根一根的穿透她的身体,细细的血珠挂在线上摇摇欲坠,而她像一只被缠在蛛网里的残蝶般,缓缓倒下。 他将她抱在怀中,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她脸颊上:“为甚么要这样,为甚么,为甚么......” 她轻轻抬手,拭去他面容上的泪珠子,薄唇微启,牵动着嘴角。 唐凌凑近,便听她说:“唐凌哥哥,你要好好活下去。” 唐凌泣不成声:“好菜头,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是谁将你变成这个样子。” 然而她却是虚弱的摇了摇头,手颓然落下,直到最后一刻,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 她留给他的,只有怅然一笑,那悬在嘴角的微笑,如五月荼蘼,凄凉而又安静。 唐凌看着那抹惨淡的笑容,眼前一片空白,菜头死了?像扶晟一般,就在他面前,他却没能伸手抓住,他们如流光幻影一般,匆匆疾逝,他无能为力。 他不想让任何人死,可为甚么他总是在失去? 菜头死了,他也像是死了一般,整个人心如死灰。 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远去,而他只能在王府门前呆呆的坐着。 但有些人却还是不肯放过他。 “女杀手已死,也轮到护国大人接受我们的审判了。”闻人为遥挑头道,“龙脉断耳,水淹皇城,病疫爆发,杀手害命,到底谁是这历史的罪人,今日要向大家说个明白。” 闻人相思见唐凌纹丝不动,上来推了他一把,他还是纹丝不动。 闻人为遥接着又上来给他一掌,那小子居然还是不为所动。 他二人推来搡去的掌力拳头,落在他身上就像打在木头桩子上一样。 唐凌的衣衫头发都被扯得零落,侧脸挨了几拳,嘴里全是血腥味,血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衣襟前。 然而他却丝毫不觉得疼,他的眼里,已经失去了往日星辰一般的色彩。 王府门前拉来一辆囚车,吱呀呀的木轮滚动声,停在他面前。 他像一块破抹布,任由旁人摔来打去,任由人将他带上囚车。 囚车自王府门前开始移动,绕着整座城走,很快将城中所有人都吸引到大街上。 百姓们眯着眼睛一细看,才发觉那囚车里被拷了枷锁,被打得鼻青脸肿,一身脏污的人,是护国大人! 但没人关心他为何会变成这样,接二连三的事情,已让他们完全失去了对凤凰的信仰,一切信念都已崩塌,只要一提起凤凰,人们眼里更多的是鄙夷与不屑。 人们脸上的神情,或惊愕,或愤懑,或嗤之以鼻,或咒怨,但就是没有一丝的同情与可怜。 相反,人们好似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闻人相思与闻人为遥分别站在囚车两边,驱着囚车缓缓的走,带着唐凌游街示众,让他向天下谢罪。 闻人相思站在囚车边上,大义凛然的冲着百姓道:“凤凰本该是南朝的守护神,有凤凰在,本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自从这位凤凰降临之后,大家有目共睹,我们的国,南朝的子民,非但没有在这片希冀中得到庇佑,反而整座皇城、上百万民众,都因他而陷于水深火热生灵涂炭之中!”
百姓们唏嘘不已,想当初那场迎接凤神降临的凯乐之宴何其壮观,何其欢庆,男女老少,无一不为此而感到激动,人人歌颂着凤凰,爱戴着神君。 然而结果换来的却是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 闻人相思高声道:“当初龙脉断耳,水淹建康,如今城中又怪病频发,不少人痛失骨rou亲人,就连被带入王府的那些人,也没有一个是痊愈了走出来的,甚至病情还变得越来越严重,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到底是为甚么?” 百姓们的情绪早已处在一个爆发口,只要稍被调动,便是愤慨万分。 他们质问:“为甚么!你告诉我们,说个清楚!” 闻人相思道:“你们只看到护国大人在尽力救人,可你们知不知道,导致这场怪病的罪魁祸首,根本就是护国本人!”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当初被送入王府的人都晓得此事,你们一问便知。”闻人为遥大声道,“是谁亲手打开的虞城大门?虞城之中沉淀了几百年的戾气又是如何卷入建康的?元凶就是你们崇拜敬爱的护国大人!” “他封锁皇城,可曾有跟你们交代原因?!”闻人为遥继续造谣生事,“根本没有吧。他不但欺瞒大家,他连自己都骗,自己骗自己说这是为了防止戾气扩散,实际上,根本就是想让建康所有民众都湮灭在这场祸患之中!想让南朝湮灭在这场看似巧合的天灾之下。” “你自己说事实是不是如此,护国大人?!” 闻人为遥盛气凌人的逼问着唐凌。 所有民众也都看着唐凌。 “是我打开的虞城之门没错。”唐凌只是面无表情的缓缓而道,“但所谓怪物,心像化生。你们自己就是怪物,虞城之中的戾气,只不过是将你们内心强大的欲念展露出来罢了。” 关于其它他根本没想解释,仅仅只是说出了疫病的真相而已。 偏世人此刻只愿听他们想听的,他们要的是唐凌卑微乞怜,俯首谢罪,以解他们的滔天怒意。 是以,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怒极了。 “好啊!你居然还敢狡辩,还不知错!” “虞城之中的阴戾之气,那可是三百年前在凤凰与少将军的大战中留下来的,那一场战役,死了多少将士与无辜百姓,那些冤魂历经几百年都挥散不去,遑论窜入我们这些老百姓的体内。” “人生在世,谁能摒弃世俗,谁又能真正的做到无欲无求,更多时候,我们都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而你,打开了那扇门,让这皇城陷入如今这局面,令无数无辜之人形销骨立甚至失去性命家毁人亡,你不但不悔,还掷地有声的谴责我等,那明明是你的罪责啊。” “就是,亏这城中百姓当初那么敬你爱你,将所有的信任都交予你。原来,你不过就是一座瘟神。” 所有人都在怒骂他,唇齿一开一合,吐出的全是尖锐的刀子,骂到唾沫横飞,骂得扭曲了面容,骂得嘶哑,也不停歇。 他们穷尽了世间最恶毒的词藻还觉得不够,一个个嚷着无辜,带着无辜的嘴脸扑着想要近前来,努着嘴向他啐口水。 人人都端着一副要将他每一根骨头都拆干净的模样,使劲拍打囚笼,木质的架子不堪重负,很快就被拉扯得吱呀作响。 凤神降临的那一日,他们的心情有多激动,今日,就有多气愤。 被禁锢在囚车里的唐凌,仍是一副哀莫心死引颈受戮的姿态,世道无道,荒唐可笑,千人千面,何其无辜。 人的斑驳根性,注定了没有谁会成为一个救世主,能拯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他缓缓阖眼,静静的等待着这场降临在自己头上的审判风暴。 就在囚车被拆解殆尽的时候,有人站出来问道。 “那凤凰为何要这样做?摧毁建康于他而言有何可图?” 沸腾的人声安静了些许。 “对啊,我也想知道。”闻人相思踢了踢囚车,指向囚车里的人,“那就要问他了。” 哪知话音刚落,天边陡然闪落一道银白的亮光,剑锋擦着他的下颌划过,登时将他的嘴角划出一道血口,让他那张俊朗的面容看上去瞬间可怖了几分。 闻人相思呸了一声,吐出嘴里的血,向着街头那道来势汹汹的人影看去。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道身影翩然而至,一扬手将那囚车劈个粉碎。 众人惊呼:“王爷!!” 与此同时,唐凌也缓缓的撑开眼睛,他的眼皮肿得老高,一丝光源初落眼帘,融着华容那道清寒的背影。 眼前这道身影,令他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