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流云与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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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封豕期盼的小眼神下,符离扫开已经燃尽成灰的竹炭,把已经烤得梆硬的泥球掏出来。 泥巴烧烤在第一次尝试烧烤的符离手里不能说是色香味俱全,也可以说是难以下咽。 不过这也不出所料——没油没盐,火候不知轻重,各种rou类没有处理一下就一股脑放在一起烤。 要是这样都能把东西做好吃,那符爸就得回去翻族谱看看祖上哪一代老祖宗是不是把易牙给拐上床了。 敲开泥球,剥下已经被烧的焦黑的叶片,里面的rou要么还泛着血沫要么已经漆黑一片不能吃了。 “烤得……不是很好。” 符离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封豕倒是不管这么多,直接连皮带骨大口大口吃起来,边吃还边夸:“我觉得还不错啊,虽然不如瓦猫大哥做的,但是至少熟了!” 至少做熟了的评价更是让符离羞红了脸。 “我回去再找山君学习一下,学会了下次再烤更好的给你吃!”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封豕更开心了——对于封豕来说,猪生中最重要的事情除了老妈和南山君外,就只有吃饭了。 见符离有成为长期饭票的趋势,封豕决定把符离的名字加进去,排在南山君和吃饭后面,光荣地名列第四。 这个名单上一次变动时是南山君在山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封豕老妈,以及还是只小猪仔的封豕。 那时的封豕拼了命地撕咬南山君的小脚趾,试图把这个黄黄黑黑的家伙从老妈身边赶走。 可封豕老妈最后还是把封豕托付给了南山君。 封豕其实不太清楚为什么作为一只普通野猪精的老妈要给同样是一只普通野猪精的自己起封豕这样一个名字,可南山君知道这蕴含着什么样的期望。 封豕是幸运的,封豕老妈是个好mama,南山君是只好老虎,现在新认识的符离也是只好狐狸。 所以他在吃饱了以后跟符离道了声谢,没心没肺地开始往自己家晃悠,留下符离在田垄里清理烂摊子。 把所有火星逐一踩灭,再把挖出来的火坑拆散,均匀地撒到周围。 时候还早——南山君说自己晚上八点多才要回来。 燕其羽肯定又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要是她在,烧烤这么好玩的事情肯定一早就冲过来了。 魏生回去休息了,封豕要上网课,刚买的学习机,他马上就利用起来。 该干什么呢? 符离在田垄边拍了拍,让草叶自发生长出来,形成了一个舒适的垫子。 一屁股坐上去,符离把双脚垂在空中,摇晃着,感受着风和温和舒适的阳光。 摸了摸挂在胸口的玉坠,符离向后一倒,隆起的土壤轻柔而自然地托住了他的上身。 把玉坠掏出来,举在头顶,莹润洁白的玉佩像是从空中采撷而来的一朵白云。 符离定定地注视着天空,注视着玉佩。 “白泽老师,我现在竟然会因为一下子闲下来而迷茫唉。” 自从白泽把这枚玉坠托付给符离,小狐狸就时不时跟玉坠聊天。 妃纪不在身边,燕其羽又是个没心没肺的,虽然南山君和符离玩得也很好,但是有些话总是不好跟长辈说, 可是面对着这枚玉坠,符离却总是能回忆起白泽嘴角挂着的温暖微笑,还有把符离抱在怀里时那温和的气息——比某个同名同姓的老妖怪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每天写工作报告的时候,小狐狸把本子一铺,边写边絮絮叨叨地跟玉坠聊天。 “今天去看了宇叔,宇叔恢复得很不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太开心。” “今天帮鲶鱼精搬家了,很累,但是很满足。” “今天有小妖怪叫我老师,原来当老师是这种感觉啊。”
“今天大师兄来山上看我了,还带了吕大姐给我做的吃的,我给吕大姐摘了一袋子干果当回礼。” “今天南山君说要准备把村子发展好,还说我很重要,我感觉压力好大啊。” “今天看到一朵白色的云,乱七八糟的,像没睡醒的猫将军。” 快乐的,难过的,困难的,顺利的。 说出来了,心里就舒坦得多,工作报告写起来也更顺手。 符离很高兴白泽老师能一直陪着他,也很高兴自己能说出这么多话来。 只是有时候不太好意思说想他了。 想妃纪的时候,可以给妃纪打青鸟电话。 想爸妈的时候,可以从局里往青丘寄信。 想贾无伤的时候……符离才不会想贾无伤。 但是想白泽老师的时候,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明明就在面前,想念却丝丝缕缕地从心底渗出。 才下眉间,又上心头,可到底却不好意思开口。 符离任由乱七八糟的思绪随着天空中的流云与风一起涌动,裹挟着最后一丝暮光消失在天际。 他睡着了。 被符离握在手心的玉坠微不可查地亮了亮,像是呼吸,又像是微笑。 晚风吹过符离的发梢,吹进了他的梦。 他梦到了白泽老师,梦到他带着暖意的手掌与温柔的抚摸,梦到了白泽的笑意与欣慰。 “都长这么大了啊,符离同学。”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梦却戛然而止。 符离怅然若失地醒来,却感觉头顶温暖的触感依稀犹存。 “明明不是长得好吧……我只是化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