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六神妙诀

    自此之后，宁兴平便在金光寺内每日修行，闲时便在寺内走动，或是到藏经楼借阅些佛教典籍，或是到传法堂听高僧讲解经文，因其谦逊有礼，所以寺内僧众对他也颇为礼遇，不知不觉中使得他对佛法的宏大有了更多理解。

    这一日，宁兴平打坐修行已毕，便向着寺外走去。在寺外雪峰顶上，有一株菩提树，甚是神妙，便是峰顶严寒，却是依旧长青。宁兴平闲暇之时喜欢在此处静坐，任由清冷的风吹过，听着风吹动树叶的沙沙之声，他的心中便更加宁静。

    今天似乎他已经来的晚了，菩提树前有一人正在演练招式。宁兴平仔细看去，却是当年的熟人如渊和尚。近十年未见，如渊面容似乎清瘦了些，一身灰色短打僧袍，手上捏着法印，正在演练一套功法。

    如渊见到宁兴平前来，也不避讳，口中说道：“宁施主且看小僧这套功法如何？”说罢便自顾自开始演练。只见其运起如来琉璃身，身后却是隐隐显示一尊怒目金刚，元力集中于双手之中，瞬间化作漫天拳劲掌影，如同金刚乱打，无论拳劲还是掌风，都如同降魔金刚一般刚猛无俦。

    一式打完，如渊招式一变，虚影化做一尊金身罗汉，双掌翻飞，举重若轻，一股柔和的掌力笼罩当场。此时一只雀儿误入场中，被这股柔劲罩住，却是无论如何也飞不出去，只能随着轻柔的掌风上下飞舞。

    此时如渊元力又是一变，虚影变成怒发冲冠的雷神，只见他元力尽聚双足，身形如电。那只雀儿刚刚脱离掌力笼罩，正欲逃开，却发现四面八方全是如渊电闪的身影，无处可逃。

    突然间，场中四面八方如渊的身影合而为一，身后虚影化为地藏王菩萨，一股地狱烈火股的元力随着双掌推出，整个场中便充满了熔金化铁的烈焰，但奇怪的是，只有宁兴平感觉到炽热无比，那空中的雀儿却是毫发未损。

    火劲渐消后，菩萨虚影化为一尊观音法相，只见千手齐击，纷乱无形。空中的雀儿受惊，左冲右突，但无论飞往何处，都是如渊的掌影。

    就在此时，观音法相突然千手归一，如渊背后虚影化做大日如来，双手合十，佛光大盛，照耀当场，那雀儿似乎也受佛光感召，落下地来，将头微点，似在朝拜一般。虽然此招并非发出，只是显出如来法相，但宁兴平却感觉到在其宝相庄严的佛光之中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庞大威能，此招若是发出，必定是惊天动地。

    六式完毕，如渊散去身后虚影，微笑着看向宁兴平。此时宁兴平也从惊愕中醒来，连忙上前见礼。

    如渊说道：“近十年未见，当日我便说宁施主与我佛有缘，今日相逢，果然如此。不知这些时日在寺中修行如何？”

    宁兴平说：“受明空法师教诲，又得寺内众位长老和师兄指点，确是受益匪浅。今日见师兄演练功法，更觉佛门功法之博大精深。”

    如渊笑道：“这套六神诀，正是配合如来琉璃身的招式。你此时如来琉璃身已经小成，学习此诀最为合适，所谓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练功不练拳，犹如无舵船。招式配合功法，一方面可起到事半功倍之效，另一方面则可对敌防身之用。”

    宁兴平点头说道：“小弟也正觉如此，虽然修习佛法元力，但却无应用之法，确有身处宝地而一无所获之感。但碍于我乃乾云山门下，若是偷学佛门功法，怕有不妥，还是应该说与明空法师再做定夺为好。”

    如渊笑着说：“你思维敏捷，却如何想不到为何我演练此法给你看？”

    宁兴平稍一愣神，便明白如渊此举乃是明空法师授意，便深深一躬，说道：“如此便谢过师兄了，还请师兄指点。”

    如渊与宁兴平相对而坐，对他详细讲解这套“六神诀”的行功路线和修行方式。

    “六神诀乃是我佛如来以大智慧开创的一门功夫，共有六式，分别是金刚碎空、罗汉卸甲、雷神疾闪、菩萨炎灭、观音乱击、如来破虚。”

    “金刚碎空，是将全身元力尽数凝聚于双手之上，可以碎金裂石，实是刚猛无俦。此招修炼起来颇为辛苦，需每日被人以特殊手法攻击全身上下，自身以如来琉璃身元力化解内外伤患，最终炼就佛门金刚不坏之身，方可承受这刚猛元力，施展此招。”

    “罗汉卸甲，则是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的招式。讲究的是元力绵柔坚韧，借势反打。练习之时需要举一巨石，抛到天空，有柔和元力化解下落之力，待到千斤巨石落于手中如举鸿毛，则此式可成。”

    “雷神疾闪，乃是一式身法加腿法，讲的是一个快字，行动之时，动若奔雷，一击之下，疾如闪电。练习之时需要长期修炼腿上功夫，待得修到踏水如平地之时，方为小成。再到雷电交加之时，在山峰至高处竖一铁棍，立身其上，将天雷引下，以快捷身法一一闪避，不损分毫，方算大成。”

    “菩萨炎灭，效仿的乃是地藏王菩萨身处地狱烈炎之中，金身不灭，反引动火焰，焚化恶鬼。此招乃是将全身元力化作火焰气劲，引动周围环境，点燃天地元力为己用。此招一出，有焚金熔铁，烧尽万物的气势。修炼之时更是要忍受烈火之威，煅烧己身，同时吸纳火气，与自身元力融合，修到最深处，可身处熔岩之中而不灭，反可吸纳地火元力为己用。”

    “观音乱击，学得便是观音尊者千手千相，变化无穷之法。这一式讲的还是一个快字，需要在瞬间发出千掌千拳，笼罩四面八方，实乃群战第一杀招。修炼之时，需要在水中将水击入空中化为水滴，在水滴临身之时一式发出，将周身水滴打落。修炼至大成之时，可于四面八方万箭齐发时将之全数打落。”

    “最后一式如来破虚，则是将如来琉璃身运转到极致，一掌排空，打破虚妄。是最为朴实，却也是威能最强之招，这一掌要人神相合，打出我佛如来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的气势来。这招修行别无他法，只能日日运转如来琉璃身，同时学习佛法，以了解我佛如来真意，方可打出这神形俱备的一招。”

    “另外佛门功法，包罗万象，并不拘泥于自身属性，无论修行者本身是何种属性，只要修我佛门功法，便可将自身元力化为一个元力的特殊分支——佛力。一旦佛力有成，使动佛门招式便都是以自身佛力催动，比如这套六神诀中就包含了雷火二属性，但无论本身是何属性，学了如来琉璃身，便都可使用，不再局限于自身，这一点，与你的混沌元力有异曲同工之处。而且说来也奇怪，我听住持说虽然你修了如来琉璃身，却是依然是混沌元力，不曾转化为佛力，反而是将佛力转化为了混沌元力。或许是你体内混沌元力品阶更高的原因，但应该修行六神诀无碍。”

    宁兴平仔细听完如渊介绍这套六神诀和佛力，将其中不明之处又加询问后便随着如渊一同演练起来。

    自此之后，宁兴平便白日里随如渊修行六神诀，夜间打坐参禅，修炼如来琉璃身与乾阳真诀，稍有闲暇之时，便去寺内经堂听高僧讲经说法，深觉佛教文化之博大精深，比起乾云山来说，也是不遑多让。

    修行的日子虽然艰苦，但却过的飞快，转眼便是一年。这一年之中，宁兴平的如来琉璃身略有小成，六神诀也修炼的精熟。只是佛门修行，讲究的是水磨功夫，尤其这套法诀，更是以打熬身体为根本，不可一蹴而就。

    所幸如渊和尚这一年与之相伴，每日用精深掌力助他捶打rou身，所以金刚碎空一式已经小成。而宁兴平在修行中坚韧的性子，也让如渊动容，虽然每日被打的遍体鳞伤，但却从不肯叫苦，一夜恢复，便又生龙活虎。一年之中，未曾有一日停歇，甚至在自己要求的基础上再进一步。因而在向明空法师禀告之时，也对宁兴平赞赏有加。

    而宁兴平看来，在乾云山上林宵云虽然也对自己关爱有加，但门子弟子众多，且有门派事务缠身，断不可能像如渊这般每日亲自指点。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一年之中自己无论是元力修为，还是功法招式，都有了极大进步。在精修六神诀的同时，自己的刀法也并未落下，反而在与如渊的切磋之中领悟了不少之前未曾想到的要点。而且佛道两门心法修行相辅相成，更是让自己成功突破了凝丹初期，进入了凝丹中期。

    这一日清晨，宁兴平正在经堂听明善长老讲授经文，忽然一个小沙弥进来，悄声说明空法师有事召他前去。宁兴平连忙起身，向高台上的明善长老点头致歉，而后悄悄退出经堂往主持禅室而去。

    来到明空法师门外，宁兴平轻叩几下，里面传来明空法师应允之声。宁兴平推门而入，便见到林宵云正坐在明空法师下首奉茶，于是连忙上见拜见师父。

    林宵云微笑着打量了他一番，说道：“不错不错，一年之内修行进度如此之快，可见法师指点之功。”

    明空法师笑着说：“这点倒是令老衲有些惭愧，兴平有此进展，乃是其自身勤勉，每日修行不辍的结果。”

    宁兴平连忙说道：“都赖法师宽容，又兼如渊师兄亲自指点，非是弟子之功。”

    林宵云笑着摆摆手说道：“此番前来，乃是门派之中有重要事情，需要带你回去。事情缘由我也方才说与明空法师。法师说你目前修行已上正轨，只需在今后依法修行便可。所以你且收拾一下，随我回山吧。”

    宁兴平不知门派中发生了何事，但也不便多问，点头道：“弟子这便去收拾行囊，再去与寺内诸位师兄告辞，以谢这一年来的照料之恩，之后便来。”

    林宵云点头应允。宁兴平退出禅室，便去寻到如渊，告知自己即将回乾云山一事。如渊和尚略有不舍之意，说道：“兴平，你乃是我见过修行最为勤勉之人，离开这里，也不可懈怠，当知功夫精进实是熟能生巧，须得多加练习。若是有缘，我等自有再见之日，他日你若有难，也可来此一避。”

    宁兴平再次拜谢如渊教导之恩，而后又去与几位相熟的僧众告别，便收拾行囊往禅室而去。

    拜谢了明空法师传法之情，林宵云师徒二人便踏出寺门，乘坐渡空舟，向着乾云山而去。

    宁兴平回首看着雪顶峰上那座宏伟的寺院越来越小，不由叹了口气，此次一别，却不知何日再有机缘探访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