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二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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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课刚开课不久，就听到外面传来小虎的叫声：“快！快！狼！” 听见“狼”字，井率立时头顶发炸，血气上涌。 怎么会呢？他们经常在演武场练兵，动物们是绝对不会轻易进入人频繁活动区域的。 除非是落单儿的孤狼！ 孤狼狠死虎！ 小红、梨花、肖大爷...... 井率的头疼病犯了。 战士们也都知道这个点儿小红和梨花必在山下找野菜，这一声“狼”无异于在他们心头插上了一把刀。 院子里瞬间站满了人，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枪。 “看对面儿！”二爷爷和老皮匠不紧不慢地同时说。 稳住神儿，都看见了站在对面的五个人：小虎、唐有田、肖大爷、小红和梨花。 小虎的夹袄又脱下来了，不知包着什么东西，冻得清鼻涕流多长。 井率捂着脑袋，抬腿就想踢小虎，小虎也不躲，害得井率缩回腿，差点摔个马趴。 小虎喜滋滋地凑过来：“叔儿，叔儿，狼！” 院子里哄笑起来。 小虎的夹袄里真有一只小家伙儿，毛茸茸地，和小狗崽差不多。 “怎么把狼弄回来了？母狼半夜闻着味儿找来怎么办？”二爷爷责怪地看肖大爷。 肖大爷忙说：“不关我的事儿，我和小红她们在演武场挖野菜呢，就看见小虎和唐有田嗷嗷叫着跑过来，说捡着一只小狼，我们也就跟着跑回来了。” 小狼一定是饿坏了，“叽叽”叫着，努着小嘴儿在夹袄里到处找奶吃。 小虎和唐有田去打野鸡了，被凄厉的小狗叫声吸引过去。 一条母狼早已经死得硬了，母狼尸体旁还有两只冻饿而死的小狼，这只小狼则在顽强地发出求救的呼号。 大娘把半块儿窝窝用热水泡了放到小狼嘴边儿，小狼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二虎，二虎！”小虎怜惜地抚摸着小狼的脑袋，叫它二虎。 二虎的到来，给封山的营地带来了欢乐。 总有人从嘴里省下一口馍，一口rou喂它。 它能吃肯长，没几天就一改瘦骨嶙峋的模样，变得虎头虎脑，甚是惹人喜爱。 最喜欢它的是小虎，晚上怕它冷，非要把它抱进被窝里睡。 小红和梨花怕小狼身上有跳蚤，烧了热水给它洗了个澡。 “这二虎有福气，快过年了，他有骨头啃了！”老皮匠想伸手摸它，也许是老皮匠经常用动物皮毛做东西的缘故，二虎很怕它，躲在小虎身后不让他摸。 陶家兄弟为了不引起邻居的怀疑，一次不敢买太多rou。 陆续往沼泽地送了十几回，才把山上过年用的rou凑够。 他们平时是用帮人拉货的职业做掩护，年前需要送货的人家多，把兄弟俩忙得够呛。 想着山上过年的热闹劲儿，在家里一过完初三就扯谎说出去帮人拉货，溜进山上来了。 天下的苦哈哈是一家。 战地医院给有家的人放一天假，回去过年三十儿。 老韩和牛一手没有家，老丁和小皮初一回来时把家里包的饺子送来两碗。 黑面饺子的皮粘性小，容易破，都是穷苦人，过年的饺子都没舍得放太多rou，但没少放猪油，白菜馅儿的，这久违了的家常饭吃得老韩和牛一手停不下嘴。 “叔儿，我们进来的时候看见前院儿的蟑螂们从车上抬下一个人，丁叔儿说他看见被子下面有铁镣，但我没看见。”小皮说。 老韩停了筷子，心想如果是自己的同志被捕了，上级应该会有通知啊，昨儿还去接头地点--杂货铺买扫帚，没收到任何指令。 “观察观察再说，一手，你多留心。”老韩把最后两个饺子吃进了肚子。 医护人员和日本兵使用的旱厕，都由牛一手负责打扫。 开始，日本兵看见厕所里有牛一手时都不敢多说话，后来经过无数次试探，确定牛一手不但不懂日语，甚至连与中国人正常的交流也不行。 从尸体堆爬出来的人，还能保持清醒头脑的几乎没有。 人在最放松的时候，都喜欢释放一点心里的秘密。 “以为只有共产党的骨头硬，原来国民党也可以。” “这次把他治好再上刑，他就会垮掉了。” 两个士兵临走前，照理要进行对牛一手的测试，现在与其说是测试，不如说戏弄：“嗨，那个，你一会儿都吃掉！” 他们指着粪池子对牛一手说，牛一手木讷地说：“好，弄干净，弄干净。” 于是，士兵哈哈笑着心满意足地走了。 日本人抓国民党的人也司空见惯，听说有的军统站被鬼子一锅端了。 下夜班的张护士说那个病号登记的姓名是“二虎”，这应该是假名字。他是从重庆送来的，是个小伙子，二十多岁，被鬼子打得很重，已经入院十几个小时了，一直昏迷不醒。 果然，以前只在医院外面值守的日本兵每天轮流三班两人守在二虎的病房外面。 “他的脾脏破了，肋骨断了两根，至少需要休养一周，如果一周后你们立刻刑讯的话，我们也就没必要救治了，反正他也活不了。”新右医生面无表情地对小队长说。 小队长无奈地说：“我也没办法，是野田太君问最快什么时候能送他回去继续审问的。”